第264章

修復好傳送陣後，寧遇洲便到一旁休息，並未再管其他。

只有鐵婆婆固執地守在傳送陣前，等待宿陌蘭回歸。

聞翹瞅了一眼鐵婆婆的影，初見之時，雖然有些纖瘦，那張臉除了有一道疤外，如同正常的模樣。然而現在，的皮鬆馳，佈滿皺紋，背也有些佝僂，彷彿短短幾天時間，便老了數十歲，從一個年輕子變垂垂老矣的老太婆。

因為突然變老，臉上的那條猙獰的疤痕都變得不那麼恐怖。

聞翹走到鐵婆婆邊，遞給一個丹瓶。

鐵婆婆抬頭，雙眸變得有些渾濁，朝笑了笑，聲音平靜， “多謝，不必浪費你的靈丹，我這傷是治不好的。”

聞翹道：“沒事，我靈丹多。”

鐵婆婆：“……”

鐵婆婆只好收下的好意。

每當看到聞翹時，鐵婆婆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三十歲時的宿陌蘭，的心會變得十分。的小主人一生坎坷，自出生起就注定的命運，心疼小主人，可惜單憑自己無法和整個大陸抗衡，只能儘自己所能地來幫。

如果當年宿星谷沒有覆滅，小主人也不至於過得這般淒苦。

鐵婆婆沉沉地嘆了口氣，繼續看著傳送陣。

幾天后，傳送陣亮起一道靈，當靈斂去後，一個人出現在傳送陣中。

“小主子！”鐵婆婆驚喜地道，趕站起。

剛從不歸海的傳送陣過來的宿陌蘭還未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就聽到鐵婆婆的聲音，抬頭看過去，等看清楚站在傳送陣前的老婦人時，驚得瞪大眼睛。

“婆婆……”

宿陌蘭的眼睛瞬間紅了，未語淚先流，猛地朝鐵婆婆衝過去，抱住佝僂的軀，放聲大哭，邊哭邊著：“婆婆……你怎麼變這樣？是不是那些人欺負你……”

鐵婆婆雖然十分激，並未被的哭聲嚇到。

已經習慣這孩子的德行，輕拍宿陌蘭的背，笑著說：“多大的人了，遇事怎麼還不就哭？也不怕人笑話，寧公子和聞姑娘還在這裡呢。”

宿陌蘭的眼淚瞬間停住，噎地抬頭，淚眼朦朧地看過去，等看到不遠的聞翹和寧遇洲時，眼裡的眼淚已經變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有一滴淚。

鐵婆婆：“……”

宿陌蘭張又尷尬地道：“聞姑娘，寧公子，你們也在啊……”

聞翹道：“是啊，可不是在等你回來。”

宿陌蘭繼續張不失尷尬地笑著，幸好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圓臉的小姑娘，和原來的模樣大相徑庭，倒也不至於讓人看了想打的衝。

鐵婆婆心複雜地看著，心痛地想，小主子一定吃了很多苦，才能練就這等將眼淚吞回去的本事。要知道，以前也試著糾正的哭包屬，可惜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功。

雖然宿陌蘭仍是那副偽裝過的模樣，鐵婆婆卻一眼便認出這是自己的小主子，畢竟人的某些習慣是不會在短時間有所改變的，宿陌蘭在鐵婆婆面前也沒有特地改變。

鐵婆婆雖稱宿陌蘭為“小主子”，兩人看似主僕，實則勝似親人。

相隔五十年，兩人再次相見，有無數的話要說。

聞翹和寧遇洲識趣地沒去打擾們，兩人相攜走出傳雲殿，帶著雲坐到殿外的觀景臺欣賞宿星谷的雲霧。

“夫君，宿星谷的風景真不錯。”聞翹眺著遠不斷聚散的雲霧，想起夜晚的宿星谷，“特別是晚上，宿星谷就像墜落一條星河，真的很麗。”

“那我們今晚一起欣賞。”寧遇洲含笑說。

聞翹高興地說：“好啊。”

夜幕降臨後，兩人坐在觀景臺上，邊放著一籃子靈果，果香引來不雲。

白綿綿的雲宛若天空中的雲朵，當它們一隻一隻地臥在兩人邊，如置在雲霧之中。

聞翹拿靈果餵牠們，臉上的笑意盈盈綻放，頰邊的梨渦又甜又。

寧遇洲忍不住拈起一顆紅彤彤的靈果餵。

聞翹看他一眼，很給面子地張咬住。

於是便變了聞翹餵雲，寧遇洲餵，不知不覺間，籃子裡的靈果便見底。聞翹繼續取出一籃靈果，眼角餘瞥見遠的夜空，突然驚喜地起來。

“夫君，快看，星星出來啦。”

聞翹指著宿星谷的天空，示意寧遇洲看過去。

寧遇洲看了一眼夜空，目再次落到星空下的修上，仍是易容時的模樣，五平凡，唯有一雙清亮的明眸與那平庸的五格格不。那雙眸子裡彷彿盛放著一宿星辰，比這世間任何景都要吸引他的目，不知不覺間，竟然看癡了。

久久未聽到他的聲音，聞翹轉頭看他，對上他怔然的眼神，疑地問：“怎麼了？”

寧遇洲回過神，朝靠近，探臂摟著的腰，笑著說：“果然十分麗。”

聞翹頓時高興起來，卻不知這句話並非是讚揚宿星谷的星空，而是為讚。

縱使不知，卻本能地因他語氣裡蘊含的意而高興，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安靜依靠在一起。

夜風徐來，整個世界變得溫好。

***

宿陌蘭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剛走出傳雲殿，就看到不遠的觀景臺裡的兩人，又默默地將邁出去的腳收回來。

鐵婆婆見去而復返，不由奇怪地問：“難道沒見到寧公子他們？”

“見到了。”

宿陌蘭悶悶地說，想到星空下相依的兩人，還有臥在他們邊的一群雲們，那寧靜安祥的一幕讓不知怎麼地，突然有些傷。

鐵婆婆見神有異，神識往外掃，同樣看到這一幕，突然嘆氣。

當年申元謹護送回宿星谷時，兩人曾在宿星谷住了不短的時日。

宿星谷的白天和黑夜都有不同的風景，白天的雲霧，夜晚的星空，兩種景謄宿星大陸。這對未婚夫妻也曾看遍宿星谷的雲霧和星空，縱使再陌生，也會滋生出不一樣的。

想到五十年前的事，鐵婆婆神微厲，突然問：“陌蘭，你告訴婆婆，你和申元謹之間……”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宿陌蘭忙道，“如果當年沒有母親臨終託孤，蕭申兩家本應該聯姻的，申公子的未婚妻應該是蕭敏心，而不是半途被塞過去的我，是我阻礙了他們……”

“胡說八道！”鐵婆婆厲喝一聲，蒼老的面容上是不容置疑的嚴厲，“那蕭申兩家當年打的是什麼主意，以為老婆子我不知道？這樁婚事，還是他們兩家自提出來的！小姐心知無法庇護你長大，又擔心惹怒他們，只能順勢接這樁婚事，並非要讓你一定遵守。若是小姐還在，如何會讓你這等委屈……”

說到最後，鐵婆婆亦是傷起來。

蕭申兩家打的好主意，以為將宿星谷最後的傳人抓在手裡，便能控制宿星谷，好方便他們將來謀取二十八宿四像圖。然而他們將人帶到蕭氏養育，連面子都不願意做，將好好的孩子養這副弱無辜的模樣，甚至將這般。

五十年前，魔門突然襲擊蕭氏，原因為何，以為不知道嗎？

若非蕭氏自己作繭自縛，如何會引來魔門？可笑他們還以此為藉口，竟然想封印宿星谷，將宿星谷唯一的傳人囚起來。

鐵婆婆真是越想越生氣。

“婆婆，您別生氣。”宿陌蘭擔心的不得刺激，趕道，“反正我也不喜歡申元謹，這樁婚事沒就沒了。”

鐵婆婆沉著臉，突然問：“你老實和我說，你和申元謹，是不是已經雙修過？”

“……”

“說！”鐵婆婆冷聲道。

宿陌蘭低頭，小聲地說：“沒、沒有。”

“毀你元之的是誰？”

宿陌蘭抿不語。

鐵婆婆臉鐵青，“那你告訴我，你是自願的，還是被的？”

“不是被的……”

鐵婆婆的眉頭瞬間擰了疙瘩，然後又聽到小小聲地說： “也不是自願的。”

“好好說話！”鐵婆婆恨鐵不鋼地瞪著。

宿陌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乖巧地跪坐在鐵婆婆面前，滿臉愧之，“我當時被蕭敏心陷害，神智不清，做了錯事……”

鐵婆婆抿，臉難看，最終並未再追問什麼。

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只會讓越發的看清楚那些人的臉，他們都是惡鬼，為了自己的圖謀，生生要死一個小姑娘。

**

天微微亮，宿星谷的雲霧再次湧起，被初升的朝染絢爛的霞霧，麗紛呈。

聽到腳步聲，觀景臺裡的兩人回頭。

宿陌蘭一臉憔悴地走出傳雲殿，臉上的神有些勉強，說道：“寧公子，聞姑娘，婆婆讓你們進去。”

聞翹和寧遇洲離開觀景臺，走進傳雲殿。

宿陌蘭像個小媳婦一般跟著他們進殿，然後再像個小媳婦一樣，站到鐵婆婆後，被凌厲地掃了一眼，趕直腰板，坐到邊，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

只是襯著那如小白菜般憔悴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可憐。

聞翹和寧遇洲不知道這對主僕倆發生什麼事，沒有多詢問。

鐵婆婆咳嗽幾聲，然後站起，朝兩人鄭重地行禮。

“兩位，你們對我家小主人的救命之恩，老婆子沒齒難忘，多謝你們。”鐵婆婆激地說。

讓個元皇境的老人家如此鄭重行禮，聞翹十分不習慣，不由道：“鐵婆婆，不必如此。”

鐵婆婆依然堅持將這禮行完，方才由宿陌蘭扶著坐下。

接著，從儲袋取出兩塊令牌，推過去給他們，說道：“這是進藏雲峰的令牌，宿星谷所有的重要收藏都在裡面，陌蘭有權限查閱裡面的任何東西，由帶你們進去。”

鐵婆婆的爽快讓聞翹和寧遇洲心生好，兩人接過令牌後，皆紛紛謝過。

鐵婆婆擺了擺手，讓他們不必多禮。

雖然藏雲峰裡收藏著宿星谷的傳承，代表的是宿星谷的底蘊，但在鐵婆婆看來，宿星谷已經名存實亡，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藏著掖著有何用？何況這是宿陌蘭曾經答應過他們的事，自不會讓小主子變那等言而無信之人。

況且，宿陌蘭才是宿星谷的傳人，宿星谷如何，都由來決定。

這是一個非常通的老者。

鐵婆婆將他們帶回初雲峰，並給宿陌蘭安排一個新份。

依然是簌雲峰的弟子，年紀並不大，修為也低，被鐵婆婆藉口調到初雲峰。至於宿陌蘭頂替的弟子，已被鐵婆婆理得乾乾淨淨。

過了一段日子，鐵婆婆又藉口將偽裝簌雲峰弟子的寧遇洲二人調到初雲峰。

領著他們去初雲峰的是鐵婆婆曾經使喚過的中年男修，看著這三人，他同地說：“三位師弟師妹，以後你們可要小心，鐵婆婆雖然厲害，但的脾氣……哎。”

中年男修十分害怕鐵婆婆，不敢說得太直白，但在他心裡，鐵婆婆就是一個又醜又怪的老傢伙，而且遲早是要死的。只要等死了，這宿星谷便沒有再能制他們的存在，屆時便能離宿星谷這苦海。

聽著中年男修狀似好心的提點，話裡話外都在怨怪鐵婆婆的不是，宿陌蘭下頜微，死命地忍著，才沒有對他手。

寧遇洲瞥了眼低頭不語的宿陌蘭，笑道：“多謝汪師兄指點，以後有空，小弟請你喝酒。”

“好啊好啊。”汪師兄一臉喜，“我記得徐師弟你還收藏著幾壇好酒，一直不肯拿出來，捂得那麼，可讓人饞死了。”

“沒辦法，好酒難得，護谷大陣一直不開，無法到外面買，喝一壇就一壇，哪裡捨得？”

“徐師弟所言極是。”汪師兄一臉慨，“也不知道這護谷大陣何時能開？真不知道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那些人怎麼不盡快解決那死丫頭……”

這聲音非常小，宛若含在裡的嘀咕，在場皆是耳聰目明的修煉者，哪裡沒聽到。

宿陌蘭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

汪師兄抱怨幾句，將他們送到初雲峰後，因不想見到鐵婆婆，趕找藉口離開，讓他們自己進初雲峰。

三人來到初雲峰的藥房見到鐵婆婆。

鐵婆婆道：“我這裡沒什麼事，你們去藏雲峰罷，小心行事，切莫暴份。”

萬長老被鐵婆婆解決後，宿星谷裡已經沒有能威脅他們的存在，但若是讓外面那些人知道宿陌蘭在宿星谷，縱使有護谷大陣，也不敵幾個元帝境修煉者聯手攻擊。

鐵婆婆忌憚四大家族，亦想將宿陌蘭藏久一點，讓有機會長。

如此，宿陌蘭和聞翹、寧遇洲扮演著他們的角，在宿星谷裡暫時安頓下來。

尋了一日，宿陌蘭領著寧遇洲和聞翹進藏雲峰。

進藏雲峰後，宿陌蘭帶著兩人來到山腹裡的一地，這里布置著重重制，只有宿星谷的谷主才能進，若是冒然闖進來，不僅會宿星谷的大陣，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同時亦會制反噬。

這是當年建立宿星谷的谷主布下的制，沿用至今，極有人能破壞。

宿陌蘭領著他們在山腹行走，每走過一個關卡，皆需要用谷主令牌及宿家嫡系的來開路。聞翹生怕流太多，給吃了一顆補丹，將流失的補回來。

宿陌蘭忍不住失笑，“不過是一點罷了，不礙事的。”

路有些長，宿陌蘭一邊走一邊和他們聊天，聊宿星谷的起源，還有鐵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