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十六章、喜樂
永和宮裡,德妃正和嬤嬤商量著頒金節的事。
嬤嬤擔心道:“皇上剛發過火,咱們這麼大肆慶祝真的合適?”
德妃剛才定下的全宮打掃,永和宮下人都要穿上新,就連小太監也要在頒金節前沐浴修發。另外依附于永和宮的那些小貴人小妃嬪在頒金節當日全都要盛裝出席。哪怕們沒有聆聽聖訓的資格也不能例外。
“我出銀子給們做新服、新首飾還不好?就算不出去,在屋裡自己看也行啊。”德妃放下手中的庫房冊子,道:“們都到永和宮來,咱們好好的熱鬧熱鬧。”
嬤嬤強不過主子,再不安也領命而去。
結果小妃嬪和宮太監們卻都高興壞了,雖然往前頒金節宮裡也有賞賜,但那不過是應景而已。永和宮這番大賞是意外之喜!永和宮上下和附近的人這幾天裡人人都面喜。
人人都有新服,個個都能戴上新首飾,這對只靠份例,見不著皇上的小妃嬪可是一件大好事。
近年皇上不大留後宮,跟有寵有子的妃嬪相比,們才是真正的可憐人。太監宮人克扣暫且不說,頭上戴的金飾不亮了,上的綢緞失了,這樣偶爾出門逛個花園都人沮喪,人看見也是丟人現眼。
越是無寵的,越怕人破說無寵。所以服也不敢洗,怕洗掉了,首飾沒有新的,只好自掏腰包托人去宮外帶。自已的銀子不夠用,就跟家裡哭求。樣樣件件,說起來都是淚。
一時間,永和宮門庭若市,不小妃嬪到永和宮來謝恩,們歡歡喜喜的來,高高興興的走。德妃娘娘手上松,不穿的舊,不戴的舊首飾人人有份。搞得有些眼皮子淺的小妃嬪就天天到永和宮去,恨不能多占些便宜。
翊坤宮裡,宜妃哧笑道:“真不愧是宮子出,察上意是一套一套的。”扔了手裡的桔子,對嬤嬤道:“咱們也大賞,多賞。宮庫裡我不用的東西都撿出來,看哪個順眼就送人。”
嬤嬤湊趣笑道:“奴婢瞧著永和宮最順眼,不如先挑幾樣大的給那邊抬去?”
宜妃被逗得呵呵笑,點著道:“好一張!就這麼辦!早年我得的一張紫檀的屏風,百蝶穿花的那面,給永和宮扛過去得了。”
嬤嬤領命而去,很快翊坤宮上下也接娘娘賞賜接到手酸。
有兩大宮妃帶頭,宮裡因為查菜戶、乾親而低迷的氣氛終於在頒金節前熱鬧起來了。
這時,四爺遞上了二格格告病,側福晉頒金節就不進宮的話。
德妃聽了不說不快,但臉上也是沒有一點笑模樣。
問嬤嬤:“四貝勒家的二格格病得如何?”
蘇培盛遞了不的銀子,四爺又是德妃的長子,嬤嬤倒是實心實意的道:“聽說是去瞧過直郡王家大格格後,被過了病,現在還燒得起不來呢。他們家側福晉天天守在孩子跟前,寸步不離。”
德妃聽到直郡王大格格就微微皺眉,皇上下旨也有你們討價還價的餘地?不過是皇上厚恩,這就一個個持寵生驕,得意忘形起來。宮裡嫁了多公主出去?皇上就不心疼?一個郡王的長也敢拿架子,難不能比公主還貴重?
“二格格是個好孩子,心底仁厚啊。”德妃歎了聲,不是去看直郡王大格格也不會生病。
嬤嬤試探的看著:“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想了想,道:“這李氏雖說沒把二格格生好,但也是一片慈母之心。進來,我親自賞。”
嬤嬤不大明白,收了銀子就還想再勸,德妃又點了一句:“你告訴老四,頒金節是滿人的大日子,他們府上能進來的都進來吧。”
這話一說,再無迴旋的餘地。
蘇培盛謝過嬤嬤,心裡埋怨收銀子不辦事,但也只好原話回給四爺。
四爺放下書冊,蘇培盛心中怨那嬤嬤沒辦好事連累他,上出了個主意:“想來是那傳話的沒說清楚……要不,還是請福晉進宮親自跟娘娘說?”
福晉能說娘娘,那說明他這主意出對了。要是連福晉都說不娘娘,那他沒辦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四爺品著德妃最後的那句話,搖頭道:“算了,人準備頒金節的東西吧。”
蘇培盛趕應下,見四爺起去了東小院,大概是想親自跟李主子說一聲?他都想對李主子豎個大拇指。
剛侍候主子爺時不過是個小格格,就算是宮裡的主子們也沒有被皇上記著十幾年的,倒是越來越得寵了。
東小院裡,二格格聽說大格格從這裡回去也頭暈頭痛,就攆李薇回去。
“額娘你別在我這屋待,大姐都我給害了,你還有四弟要照顧呢,要是我連他都害怎麼辦?”二格格拿被子蒙住頭在床裡。
李薇把蜂紅梨川貝羹遞給玉瓶,聽悶在被子裡咳嗽就心疼,上前把從裡面出來,見臉都憋紅了,笑道:“別胡思想了,快把這碗羹給用了,看能不能止住咳嗽。”
二格格披上棉袍一口口吃著,順著的頭髮,說:“你不懂,這小孩子啊換季的時候小病一場是有好的,好了以後這一冬都不會生病了。”
二格格沒那麼好哄,吃完把碗給丫頭,說:“額娘你又騙人。”
李薇嚴肅道:“我可沒胡說。我都想病一場呢,完了這個冬天都能放心了。”
二格格,一臉調皮樣的說:“額娘你回頭看看呀。”
李薇心裡一抖,回頭就見玉瓶掀起簾子垂頭站在門邊,四爺就在那裡正看著。
暗暗瞪了這個傻瓜一眼,沒見過還咒自己得病的。他進來先二格格的額頭,還是有些燙,問:“今天還咳不咳?”
二格格見額娘面怯,連忙替額娘說好話:“不咳了,額娘給我燉了紅梨川貝,喝了就不咳了。”
四爺輕輕一哼,淡淡道:“你額娘能有你一分懂事就好了。”
他這麼說,二格格求饒的拉拉他,沖李薇那邊歪歪頭。
四爺拍拍的小腦袋,說:“好好歇著,等你好了阿瑪帶你去騎馬。”然後就拉著一直在後面的李薇出去了。
兩人回到正屋,先洗手換服再坐下說話。
四爺心裡還記著剛才聽到的話,端著茶慢悠悠道:“不是說想生病?那還洗手換服幹什麼?”
李薇趕上前又是肩又是捶背,最後趴在他背上撒道:“我那是安孩子呢,一聽大格格也病了,就擔心得不得了,都不我進屋。”
他放下茶握住的手,拖到面前看著說:“寬孩子也不能咒自己生病,你這上不把門的病幾時才改?”
坐到他膝上,繼續輕輕搖晃著他撒:“我再也不敢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摟著道:“孩子們病了我是著急,可你要病了我怎麼辦?嗯?爺在你心裡就這麼鐵石心腸的?你就捨得爺一頭牽著孩子,一頭再擔心著你?外頭的事,府裡的事樣樣都人焦頭爛額的,也就在你這裡能鬆快些,你還要來傷爺的心。”
頭一回‘被’四爺撒李薇有些招架不住。
趕摟著他拿出哄三阿哥、四阿哥的口吻說:“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一定長長久久的陪著你,陪到你煩。”
抱著他的腦袋啵啵連親,不管鼻子眼細碎的吻上去。兩人漸漸摟在一起,先是細細的吻,然後慢慢的吻著彼此,纏綿的接了個長吻。
不是的吻,而是純粹為了安對方。
一吻畢,李薇竟覺得兩人心靈相通。睜開眼,與他對視良久。
四爺的眼睛以前也不覺得有深邃啦,像夜空啦宇宙啦,有著亙古的思念與眷等種種魅力加。
可今天兩人的視線就像被吸住似的挪不開。
好久不說真,但今天,有種兩人在此刻真的相的覺。
四爺微微出個笑,沒忍住湊上去與他兩相,就這麼一都人心。
兩人抱在一起很久沒有說話。
直到玉瓶看時間差不多該午膳了,最重要的是四阿哥該吃了,就隔著門簾小聲了聲:“主子?”
與此同時,東側間的四阿哥也在呼喚額娘。
李薇馬上從四爺懷裡起來準備去喂孩子,氣氛被打破既不舍又有些害,不看他匆匆整理好上的服,卻在出去前回頭很快的說了句:“爺,剛才咱們那是此時無聲勝有聲,是吧?”
有些小得意,說了又覺得麻,扔下這句就溜出去了。
屋裡,四爺也被剛才的覺迷住,正在回味就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失笑起來。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這首曲突然躍心頭,細品起來與剛才的心境竟是驚人的相似。
他把‘相思’二字在裡咀嚼數次,換來深深一歎。
人生將近而立才解了相思一味,也算是個收穫了。
仿佛有弦牽著他,他起出了西側間,來到東側間。見屏風後床上素素正背對著他,四阿哥的兩條小正在那裡踢著,一邊喂著他還一邊說:“該給你斷了臭小子,過了頒金節就沒這個福利啦,趁現在多吃幾口吧。”
他聽到又是忍不住發笑,對著孩子從來沒個正形,連四阿哥這連人話都還聽不懂的娃娃也要胡扯八道。
隔著屏風,他站在那裡看有足有小一刻,見喂完抱開孩子要收拾了才轉離開。
一旁的娘從頭看到尾,卻一聲都不敢吭。主子爺從進來到出去都沒瞟一眼,像是沒看到這麼個大活人站在這裡。
李薇喊:“過來把這小子抱開。”
娘趕過去,見李主子抖著服嗔道:“臭小子邊吃邊吐,瞧把額娘的服都吐髒了。”
玉瓶拿換洗服和熱水進來,轉進屏風後洗換,卻看到娘一直盯著看。
不等問,玉瓶就斥道:“沒規矩!”
娘馬上垂下頭。
李薇把這事拋到腦後,出來對娘道:“一會兒用膳不要喂四阿哥,他自己吃。”再對玉瓶道,“一會兒你過來看著。”
這些娘嬤嬤侍候小主子唯恐不夠盡心,待的孩子自己吃飯常被們奉違。都猜們是不是嫌每回吃過飯都要給小孩子換服重新洗太麻煩才這樣。
四阿哥都一歲了,再像小時候那樣沒人喂就不會吃可不行。
等出去,玉瓶多留了一步,對娘道:“你也是侍候老的人了,怎麼今天倒失了分寸?哪有你盯著主子看的道理?”
娘有心說出四爺剛才看李主子餵的事,又覺得說出來倒像是給主子爺臉上抹黑。主子爺是什麼人?他想看主子給孩子餵……不管怎麼看的,都不關的事。
也只是一時想看看李主子……是不是狐貍變的……
娘趕把這個念頭按下去,連聲道:“姐姐,我再不敢了。求您別說出去。”
玉瓶也不想惹事,都趕了一個娘了,那人現在正在外頭想盡辦法要再回來。雖然四阿哥已經該斷了,但最近都要過節了,還是別娘們再出事了。
不然,正院那邊只怕就該抓東小院的小辮子了。
玉瓶安娘說:“你記著就好,咱們主子一向待人寬和,只要你侍候好四阿哥就什麼事都不會有。放心吧。”
最近正院的小把戲越來越多,人煩不勝煩。
玉瓶早就提起了心,院子裡有們在,外面有趙全保。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這玉瓶就算睡覺都不安心,總在心裡想,正院裡的福晉到底是個什麼打算呢?
正院裡,福晉問莊嬤嬤:“大格格和三格格這幾日如何?”
莊嬤嬤說了遍大格格與三格格的飲食起居。
福晉問:“大格格不是從東小院回來後頭暈頭痛?現在沒再加重吧?”
莊嬤嬤笑道:“都是托主子爺和主子的福,聽說大格格也就是頭疼罷了,多歇歇大概就沒事了。”
福晉不再多問,就下去了。
到了下午,人把大格格喚來,遣退左右,也不與多說,只拿了本《孝經》給看,指著書問:“宜爾哈,什麼是孝呢?”
大格格慢慢跪下,渾抖,一滴淚也不敢留。
福晉看著,不是不明白疼妹妹的心意,可四爺已經發了話,就容不得自作主張。何況四爺和決定要孩子裝病,這是擔了多大的風險?不是為了的終,四爺與何必如此殫竭慮?
想到這個,福晉就有些冒火。
淡淡道:“你只顧著三格格,難道就能罔顧你阿瑪待你的心意不?”
大格格頻頻磕頭,哭道:“兒不敢……兒……兒只是一時糊塗……”
福晉讓哭了一陣,不趁這個機會打消的念頭,日後要是在外面了餡,那就是給全府惹禍。
等大格格被嚇得渾發抖,才把扶起來,歎道:“紮喇芬還小,你阿瑪總不見得單把一人忘了,他只是覺得如今你最大,最危險,才想著先把你給撇出來。等紮喇芬長大,你阿瑪肯定也會給打算的。你就不要這份心了,好好聽大人的話,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了。”
大格格聽了的話仍然不能放心,壯著膽子問:“直郡王大格格都不能倖免,要是我真的能留在京裡,餘下兩個妹妹……真的也都能留下來?”
話裡的意思就是在懷疑府裡真的能平安留下三個孩?
如果留不下來,已經留在京裡了,餘下的二格格和三格格,要是都遠嫁蒙古那沒什麼可說的,要是還能保下一個,那會是誰?
期待的看著福晉,幾乎盼能開口保證會留下三格格。
側福晉再厲害,還是比不上福晉的是不是?側福晉到時肯定會為了保住二格格而使盡力氣,要是福晉能願意保下三格格,那三格格還是有希留京的。
可失的是,福晉只是沉了片刻,對說:“世事總不會盡如人意,你要明白,你阿瑪和我都是盼著你們都能留在邊的。”
大格格沉默的離開了,晚上,莊嬤嬤就來告訴福晉:“大格格病得起不來床了。”
福晉心底松了口氣,道:“他們好生照顧著……請白大夫來看看吧。”
既然是裝病就不能請太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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