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八章、憂心

永和宮。

德妃幾個大力的嬤嬤架著托到了榻上，兩個宮跪下來，小心翼翼的抱住的兩條緩緩的，德妃在上頭輕輕呼著氣，嬤嬤們盯著宮的手，不停叮囑：“輕點，緩著些，手別太重。”

德妃面上還帶著凍出的青白，額頭卻冒出了星星點點的冷汗，強撐著笑著對嬤嬤說：“你們就放心吧，們有數。”邊說邊對底下跪著的兩個宮笑笑。

兩個宮渾繃，從肩到手腕是一不敢放鬆，每加一分力都要仔細思量小心，對著娘娘的慈垂詢，回應的笑了下，臉都是僵的。

殿外，幾個太監提著熱水，抬著泡腳的木桶進來。

兩個嬤嬤趕去接。銅壺裡的熱水都是煮好的藥湯，專門用來舒筋解乏，宮裡的娘娘們逢到這種大日子，一跪半天的，回來都要先泡一泡。

德妃此時的面已經緩過來了，兩條也沒那麼僵了，剛才撐著走回來時，連膝蓋都不敢打彎。

跪下給的兩個宮輕輕把娘娘的放下，起，躬退下到了殿后，才算是真正舒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都笑笑，真比干一天活還累啊。

殿中，德妃已經下了外面的旗袍，正在泡腳，宮在榻側欠給把頭上的旗頭解開，取下旗頭和一堆釵簪後，著的頭皮也放鬆了，德妃舒服的歎了口氣，端起旁邊的茶抿了兩口，道：“前面孩子們都還等著呢？也給他們鬆快鬆快。”

嬤嬤躬笑道：“娘娘慈心，奴婢們都記著呢。”外頭的諸福晉、小妃嬪想鬆快也該回家鬆快，永和宮可不是們鬆快的地方。

小主子們倒是無人敢怠慢，宮裡主子們一向惜小主子。

德妃飲了半碗茶，閉目小睡了半個時辰，醒來後一驚，起道：“我盹過去了，怎麼不？外頭的人還等著？”

嬤嬤連忙道：“娘娘莫驚，咱們早把人請進來坐著了，上了茶和點心，諸位福晉只是憂心娘娘，娘娘疲乏，躺躺好些。”

兩個宮上來給德妃披上棉袍子，在睡著的時候，宮嬤嬤還給按了一下。

嬤嬤人進來侍候德妃梳頭更，道：“今天這天這麼冷，下了三寸厚的雪，娘娘天不亮就過去了，又站又跪到這一會兒，奴婢瞧了都心疼。”說著眼圈還紅了，拿帕子拭了淚，湊過去看德妃梳頭。

妝匣、妝鏡都捧過來了。德妃揮退要給上妝的宮，自己用了面脂，再把和胭脂和在手心抹均後輕輕拍在兩腮，人馬上就看著神多了。

嬤嬤湊趣道：“這玻璃鏡子就是照得人清楚。”

德妃看著玻璃鏡中纖毫畢現，已顯老態的臉，淡淡道：“不過是微末小技而已。洋人也只有這點本事了。”

殿中，嬪端坐在距離德妃常坐的貴妃榻最近的左側，七福晉側坐在旁邊，納喇氏站在後。右側，則是四福晉、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李薇站在福晉之後，悄悄換著重心活兩條。

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泡泡腳。

看著外殿角落站著的小妃嬪們，就算們站在離大殿門遠些的地方，可吹進來的風還是冰冷刺骨的。德妃不出來，們不磕頭是不能告退的。

看著就隔一道門，裡面暖烘烘的，外面的人真是可憐。

李薇覺能站在門裡，哪怕只是站著，也比等在外面強。就跟坐上公車後，再，味再難聞，看著車站裡沒上來的人也要歎一下：我上來了，不會遲到了。

是正對著外殿隔門的方向站著，一下就看到德妃邊的嬤嬤出來了。哦耶，德妃要來了！

德妃來=小妃嬪進來磕頭=們磕頭=德妃要和親近人說話=和納喇氏這兩個側福晉就可以到一旁歇著去了！

終於可以坐下來了！

李薇心裡不已。

等們起迎德妃，小妃嬪進來磕過頭退下，到們磕頭時，李薇磕得格外爽快。

果然，德妃歪在迎枕上，擺擺手笑道：“你們也去輕鬆輕鬆，我跟人在這裡說說話。”

李薇就跟納喇氏出列，對著德妃一福，恭敬退下。

德妃們在東暖閣說話，孩子們在西暖閣玩。李薇和納喇氏，自然沒有第三個暖閣來放們。就在西暖閣旁的角廳裡，幾個屏風一隔，分出一個雅致的小角落。宮們早就放好了火盆，李薇和納喇氏在小圓桌前一坐，端上熱茶喝兩口，一放鬆，整個人都輕鬆了。

兩人相視一笑，李薇取下護指，走到火盆前烤烤手，道：“不知道孩子們那邊怎麼樣了？”

在們坐的這個地方，能依稀聽到西暖閣裡孩子們的玩笑聲。

納喇氏道：“不知道。”

李薇烤了會兒還是回來坐著，說：“大概還是在玩骰子吧？”

納喇氏想想說：“不知道。”

反正李薇也沒指納喇氏回話，繼續自己說得熱鬧：“不知道誰輸誰贏？”

這回納喇氏知道了，道：“你家弘昐總是贏得最多。回回我家弘倬的荷包回家都空了，連上的玉佩，手上的扳指都沒能留下。”

李薇自豪的笑了。

說起孩子，兩人的話就多了。納喇氏是有心事的，道：“你家大格格和大阿哥準備人了嗎？”

李薇被沒頭沒腦的天外飛來一句給問愣了，大格格和大阿哥都不是家的，再說準備什麼人？

“不知道啊，準備什麼？”道。

納喇氏這才想起李姐姐生的是二格格和二阿哥！發現又說錯話的臉騰的一下全紅了，橫豎跟李姐姐也悉，清了清嚨說：“就是……教導他們人事的人。”

“我家大格格已經來了月事，日後就是大姑娘了。我想著該給準備一個好點的嬤嬤能照顧，的娘以前還算盡心，我想著就請來。另外，大阿哥年紀也差不多了，該給他準備丫頭了。我想先挑幾個準備，慢慢再看看品如何，只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還有是要大些的，還是小些的，這些丫頭又要不要事先教一教……”

竹筒倒豆子全說了，李薇這才明白想商量什麼。可二格格還沒來月事，何況就是來了，也能頂替這個神馬嬤嬤。至於弘昐今後由哪個丫頭教他人事……這個問題……、還是給四爺吧……

放現代也就是告訴孩子不可早，也不能做壞事，做壞事別忘戴保險套，安全行為那一套是都懂。

可是！給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準備暖床丫頭！

做不到！

而且弘昐的事，也由不得自作主張。四爺對孩子們都看得很，到時兩人商量著來吧。

這時，外面過來一個宮，伏耳對李薇小聲說：“貴府上的二格格請您過去一趟。”

李薇馬上起，對納喇氏道了聲惱就隨宮去了西暖閣。

西暖閣裡孩子們還在玩，看不出有什麼問題。經過暖閣進了後面的里間，見大格格靠在榻上，二格格坐在一邊陪。

李薇松了口氣，上前按住要起的二格格，榻上的大格格臉蒼白，整個人弓蝦子樣，連起都起不來。

偏坐在榻沿，替大格格理了理了的鬢髮，輕聲道：“宜爾哈，你這是怎麼了？”

大格格一臉尷尬，小聲道：“李額娘，我……月事來了……”

二格格早聽嬤嬤提過，扯著李薇悄悄說：“我陪大姐姐去方便時才知道的……大姐姐這個時候不準……本來不該是這會兒來的……”

大格格早就窘死了，眼裡都含了淚，又疼又難又難堪。

李薇拍拍二格格，對大格格道：“這事也不怪你，別放在心上。你先躺著，我人請福晉過來。”

大格格馬上就拉住道：“李額娘，不用大額娘過來了，我沒事，我好了。”說著就要起來，李薇按住道，“好了，這會兒就不要逞強了，你乖乖的躺著。”

擔憂的二格格回暖閣去，自己留下陪著大格格。不一會兒，福晉就匆匆來了。見進來，大格格又要掙扎著起來，福晉按住道：“躺著，別。”

李薇早起站在一旁。福晉對道：“辛苦妹妹了。”

“不敢當。”李薇含笑微微一福。

福晉對大格格道：“你這個也實在是不是時候，我記得上次不是月中嗎？怎麼這會兒跑到月初來了？”

大格格哪裡解釋得清，福晉歎了口氣，安道：“你也不要難過，回頭我太醫給你瞧瞧，看能不能調養調養。只是……你留在這裡也不合適了……”

雖說宮裡的人也來月事，可沒有宮外的人汙了宮裡的說法。

大格格頓時更惶恐了。

福晉握著的手，歎道：“永和宮是娘娘的地方，小輩們怎麼能給娘娘添麻煩？就算娘娘不在意，咱們也不能仗著娘娘的寵不知分寸。我看，今天就先把你送回去吧，回家各東西也方便，不比在宮裡要麻煩人家。”

轉頭對李薇溫和道：“妹妹，要麻煩你一趟了。一會兒我去給娘娘說一聲，你就帶著大格格先回去。然後乾脆也別進來了，家裡就幾個小的，大格格又這樣，你就在家裡看一看，等晚上我們回去。”

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沒有，所以李薇穩穩福下去，道：“您只管放心，有我呢，一定好好的把大格格送回去。”

福晉滿意點頭，又寬了兩句就離開了。

李薇大格格好好休息，出去請宮再請二格格來一趟。

二格格很快過來，擔心道：“額娘，是不是大姐姐有什麼不好？”說著還勾頭往裡看。

李薇穩住道：“沒事，我就告訴你一聲。一會兒我送大格格回府，就不回來了。這就只剩下你和弘昐在這裡，你回去悄悄告訴弘昐。你們兩個都大了，額娘也能放心把你們擱在這裡。”

二格格的眼睛馬上就瞪圓了。

李薇見慌起來，沉著道：“別急，別慌。這是宮裡，有娘娘在，萬事都不會有。我只囑咐你們一句，跟著大家，別自己跑，你帶著弟弟，千萬別分開。福晉大概還會你們去前頭跟娘娘說話，去就去，記著規矩。”

二格格深吸幾口氣，努力鎮定下來，可還是一副驚小鹿的樣子，李薇恨不能跟福晉說不回去送大格格了！

可是不行，比任何人都知道上位者擺佈下位者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當年，德妃不過嬤嬤傳了句話，就把從儲秀宮接出，送進了阿哥所。而德妃甚至連是什麼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也不在意。

李薇清醒的知道福晉只是想把撇開，好拉攏二格格和弘昐，大概也會嚇一嚇他們。但就是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永和宮對兩個孩子做什麼。

理智上告訴不會有事，可看到二格格這樣，實在不了。

摟住二格格，拍著的背小聲道：“額娘的乖乖，額娘小寶貝，你相信額娘，什麼事都不會有。到晚上，你們回來就沒事了。就跟你跟阿瑪去跑馬一樣，晚上咱們就見著了。”

二格格靠在肩頭蹭了蹭頭，鼻音重重的嗯了聲。

把二格格攆回去，李薇回屋人給大格格穿好服。一刻後，永和宮的嬤嬤來帶們出去了。

李薇請嬤嬤兩個宮扶著大格格，這一路還是要靠大格格自己走出去，到宮門口坐上車就好了。

一路趕到宮門口，雪已經停了。碧空如洗，地上的雪閃著點點的亮，晃得人眼睛發花。

這個時候出宮的人，宮門口停著各府的車，看車的人和侍衛都在發呆。張保是跟車的人，他一眼就看到宮門口出來的兩個人中，那個走在前頭的披的斗篷和風帽都是雪狐的。在下發出流水一樣的銀。

正是他從莊子上拿回皮子，四爺畫了圖針線房的人趕制的。

是側福晉！

張保跺了車前的人一腳，罵道：“快起來！主子出來了！”他自己一馬當先的朝宮門跑去。

坐上車後，李薇大格格靠著車壁歇著。玉瓶替大格格著頭，一邊擔心的看著。李薇擔心著宮裡的二格格和弘昐，又對眼前的這一切無能為力。避開玉瓶的視線，看向車窗外。

十個帶刀侍衛拱衛著車前後，張保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跟車送側福晉和大格格回府。至於要不要往宮裡遞話……等他回來再遞吧。橫豎側福晉和大格格已經出了宮，這出來了想再進去可難嘍。

就算他在宮門口遞話進去，四爺也不能發句話就側福晉和大格格再回永和宮。與其在宮門口的車裡坐著，不如先回府去。

反正是上頭的神仙打架，他這個小卒子還是別攪進去的好。

車行到半路，車最後的侍衛上前，隔著簾子請示道：“主子，後面直郡王府的人馬要上來了，咱們……”

李薇道：“避到一旁。”

侍衛松了口氣，實在怕這主子再來句‘不管他，咱走自己的，這路這麼寬’之類的話。他一揮手，馬夫把車趕到路旁停下。

頃，兩匹快馬飛馳而過，清脆的馬蹄聲擊打在路上。

車裡的李薇都要好奇了，直郡王府的人這麼急是幹什麼？

鐘粹宮裡，惠妃正和良妃對坐，兩人都沒心說話，偌大的宮殿裡只有們兩人。直郡王福晉久病，早就不進宮了。今年進來的只有大格格，頒金節時病得厲害沒進來，過年是無論如何都要進宮的。

誰知昨夜大雪，今早又冒雪進宮，還在外頭跪了半天，回到鐘粹宮就又燒起來了。

直郡王在前頭，帶著弘昱。二格格沒進來，不然那個府裡主子進宮的進宮，病得病，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三格格和四格格，直郡王也不放心大格格帶兩個妹妹進來。現在看是幸好沒進來，不然惠妃可真撐不住了。

八福晉在裡面照顧直郡王大格格，見燒得越來越厲害，又不敢拿藥胡給吃，只能看這麼熬著。

看了陣出來道：“娘娘，大格格燒得已經快說不出話了。”

惠妃又急又心疼，歎道：“大過年的也不能太醫。”那不往皇上臉上呼掌了嗎？上次頒金節大格格病了沒來，外面的話已經很不好聽了。過年時再出點事，不說直郡王能不能撐得住，只說大格格，一個小孩子還不要嚇死了？

良妃一直沉默著，見此也只是替惠妃端了碗茶，安道：“娘娘莫急，大格格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