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選秀

四爺很喜歡用樹狀圖，這次秀家的世系表都是畫樹狀圖式，一目了然。李薇坐到他邊去，湊過去看，前面的祖宗是誰都不用管了，只看秀其父那一欄。

滿洲正黃旗，刑部尚書，賴都，其。

一開始以為是四爺給弘暉挑格格挑得high了，找來嘮嘮。可六部尚書的兒當格格也太……

跟著就反應過來了！

四爺道：「到時這孩子好好看看，若是可以就給弘昐定下了。」說完還嘆了聲，「今年的秀留不下太多，朕本來想也給弘昀挑一個，不過看來只能等下回了。」

從先帝去世到今年，京裡已經鬧了三年的秀荒了。

可以想像從十一月起一直到明年今天，京裡的喜事只怕要排隊了，吃席都吃不過來。

所以今年的秀肯定是留不住的，說不定還不夠分。跟弘暉一批的，比他小個兩三歲的，都指著今年娶媳婦或指婚。

李薇突然高興了點兒，這意味著四爺不可能留太多給自己！

四爺看一臉笑模樣，點頭道：「那就定下了。」說著就要筆圈了這名秀的名字。

好懸回了神，趕攔住。

四爺不知還有什麼事，頓了下把筆放下：「怎麼？不喜歡這姑娘？」

「不是，萬歲，大阿哥的福晉家裡才五品，弘昐指個二品的……這……」擔心的是這個。

京裡的職有很嚴重的兩極分化。就是低的是真低，五品都打雜。高的是真高，刑部滿尚書，相當於現在的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加最高人民檢查院院長。

這亮出來是不是有些太耀眼了？

四爺恍然大悟，他不當一回事。這有什麼？

他皺眉道：「弘暉當時是先帝指的婚……」不能反悔，這是最別扭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朕找機會給弘暉妻族加恩就行了。」

對他來說，不能為了配合戴佳氏家就給所有兒子都指個不流的岳家。

現在他提起戴佳氏就不高興，可先帝賜的招牌在這裡擺著，只要戴佳氏不腦殘，弘暉一輩子都要供著。

李家的玉環送來了，四爺捧著賞了幾天，還讓人翻出不唐代的古籍想按圖索驥找出這玉環的來歷。

這就是四爺的消遣，在辛苦了一天之後，他就拿這種事來放松。

新年前，四爺給戴佳氏加恩了。他跟訴了兩天的苦，又是搖頭嘆氣，又是憤怒說戴佳氏的阿瑪太沒用，連想找個理由封封他都不行。

在四爺眼裡，忠心或勤勉，要麼嚴謹簡樸，這都是優點。

但戴佳大人在戴佳氏沒有被指婚前，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戶部郎中，本職工作沒有一丁點出奇的地方。

戴佳氏指婚後前半年，自家閨適婚宗室（當時弘暉也就是個宗室阿哥），戴佳大人扮起了慈父，跟友人落淚說兒許嫁高門，他實在是憂心的夜不能寐。

等四爺進了紫城，戴佳大人瘋了，收了無數親戚、族人、同鄉送來的良田、銀票，還為了給戴佳氏辦嫁妝，借了戶部二萬兩銀子去江南采辦。

四爺拿著這些調查報告，氣得在屋裡直轉圈。

然後狂罵戶部尚書穆和倫是個蠢貨！這時還敢讓戴佳家借銀子！借個P！

朕這邊收銀子，那邊自家人借銀子！！務府都把嫁妝備好了！抬到他家去！還用他去辦什麼嫁妝！！

所以，四爺非常不願意把恩加到他頭上去，而是拐了個彎。先從戴佳氏先祖中找出來一個還過得去的，追封。然後七轉八繞安到戴佳大人……的堂兄頭上了。

此堂兄乃戴佳一族的族長，由他來領這個騎都尉的爵位是理所當然的。

這等於是加恩到戴佳一族，而非戴佳氏一房。

也算是把他家從普通平民給拉到貴族一階來了，戴佳上下都念天恩浩。

過年前，李薇在長春宮見著了戴佳氏。

指婚當年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現在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瓜子臉、柳葉眉，看著溫婉和善，十分可親。

不過從頭到尾都沒說兩句話，格什麼的不好說。

但四爺的話，李薇現在明白了。戴佳氏一看就是那種『規規矩矩』的孩子，不指有什麼大就，但肯定不會惹事生非。

回到養心殿後，四爺沒法去看還沒進門的兒媳婦，李薇就跟他學，反正就是誇戴佳氏看著溫順，善良、規矩等等。

四爺沒什麼期待，道：「三年前起就讓嬤嬤去教了，再教不出來，朕也沒辦法了。」說完又嘆了聲。

弘暉這個指婚在他看來真是太失了，什麼時候想起來都要嘆兩句。

等到過年時，戴佳氏就不能進宮了，戴佳一族的族長福晉和戴佳氏其母都在長春宮有了個座兒。

今年，李薇也在永壽宮的禮單上看到了戴佳氏的孝敬。

以往雖然指婚，但四爺沒給他們家抬份，五品郎中是沒資格給宮裡的主位們送禮的。今年要親了，四爺想起來了，他們家的禮這才能送進來。

翻過新年，連著好幾天都是大晴天。

四爺的心也跟著晴天似的好。李薇以為今年頭件大事就是四月份的選秀，誰知二月，皇後冊封大典，接著就是這個貴妃的冊封大典。

原來當時那麼折騰，只是接旨封，真正的大典是除服後才舉行的。經過這次後，才真正接到了貴妃的寶冊和金印。

三月初，秀開始了初選。

李薇這才知道，當年坐著騾車從神武門進來時已經過了一了。第一的初選三月就開始了，目的是查驗秀份有無造假。

現在沒照片，當然不可能照著臉認，而所謂的父母親戚乃至鄰居的話也都未必可信。能當秀進宮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多的是人家為了這個不要腦袋的。

所以，查驗秀份用的是連坐制。五戶一保，十家一長，一級級往上都要名做保。事後查出秀份有假，所有有關的人員一個都逃不掉，最好也是個發往黑龍江。

再有，秀自家是不是以庶充嫡，父母兄弟之間有無違法紀等事也在查驗范圍之。

李薇知道還有這個後，就問四爺那當年是怎麼選的？可有那麼兩個名徹鄉裡的舅舅。

四爺笑：「你又不姓覺爾察？算不到你頭上的。」

原來如此。

不過這到底算幸運，還是算不幸呢？

秀們糟糟的進了東五所，平日不許四下走。李薇當年就用親自經歷來證明了走遇皇上、阿哥是不可能的，花園那裡日夜都有太監值，看門守路，發現了就會讓嬤嬤領回去，下場就不得而知了。

李薇只知道到去看的時候，秀僅余下一百六十四人。

看著好像還不？四爺那邊求指婚的折子，各種來打招呼的都有二十多，而四爺自己列的需要指婚的人有五十多個。

都想說您這是搞批發呢？

弘暉的兩個格格已經進阿哥所了，四爺給弘昐也看了兩個，弘昀也有，不過弘昀的說是先放一放，明年再給他。

弘昐也說不著急，秀放回家後，等半年再領進來。

「先讓嬤嬤教教規矩。」他道。

李薇是已經拿到小格格的名單了，四爺讓挑嬤嬤指下去。這個嬤嬤不是跟小格格一輩子的，小格格進宮是一個人都不能帶的。所以他讓把邊的人放下去。

李薇就跟玉盞說讓去。

「大概的規矩，我猜那兩家都讓姑娘學過了，你去也就是看看品。」道，這事也不用玉盞一直跟著，一家住一個月就能看個差不離了。

其實，李薇走過四爺後院這麼久，對秀的品都有個大概的了解。可以說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真正惡毒的，一個都沒有。最多分個好不好相，是不是投緣。

以四爺現在後院的人來說，汪氏和鈕鈷祿就是不好相的。皇後要不是皇後，和宋氏、武氏、耿氏都是好相的。

但認同四爺說的，嫡妻要挑懂事大度的。

像三爺家裡就是三福晉先壞了規矩，之後下面的田氏等人才跟著有樣學樣。

放在四爺這邊，皇後一開始把得住，站住大義，用的是規矩人。雖然膈應，但比起三福晉直接手害人來說，李薇寧願要皇後這樣的主母。

因為，如果進的是三爺府，遇上的是三福晉，被害死的是的孩子。

是絕不可能像田氏那樣雲淡風輕的，大家干脆一起去死吧，反正這輩子也只是撿來的。

可見，一府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風氣。

不管是嫡妻還是小格格，都有自己的規矩要守。小格格如李四兒那樣一朝得勢就貪心沒夠的，遇上了也要趕掐死在搖籃裡。

玉盞出去後，李薇邊玉煙就打頭了。現在是嬤嬤了，但不肯讓人稱呼夫家姓氏，只讓人喊煙嬤嬤。這個名字容易讓人有歧義，好些人因為這個送鼻煙。

一晃到了五月間，四爺還沒出空去看看秀，給他自己挑兩個。

其實李薇知道，秀的消息第一個送的就是他的案頭。蘇培盛還特意避開，可常青一早就打聽出來了。儲秀宮選好後遞折子，就打他手裡過。

而且，長春宮也把過去，點了十幾個人說這些看著都不錯，留下侍候萬歲正合適。

「也好給萬歲開枝散葉。」皇後溫言語的寬道。

李薇表現得比還欣喜，說的話比還周全：「娘娘這樣一心為萬歲著想，事事替萬歲打算，就如那民間夫妻一樣，真是讓人羨慕。」

坐在旁邊的寧嬪、恪嬪和耿貴人等也全都起恭賀『帝後和睦，萬民之幸』。

李薇心道你噎我，我就不會噎你了？噎不死你。

不過，心裡還是不太高興的，就像堵了一塊烏雲在心口。

對面，四爺正捧著一碗晶瑩的大米飯誇。去年，先帝一直掂記的稻有果了，四爺就把稻種發往江南江北，讓他們試種。

這是試種的果，今年一早就跟去年的賦稅一起遞進京了。

四爺說這個稻種好，就嗯嗯啊啊的應著，嘗著跟平常的大米飯也沒什麼不同。新米就是看著好，熬粥最好。

他道：「晚上讓他們熬一罐大米粥，厚厚的米油，朕跟你一道用。」

李薇嗯了聲，挾了筷子炒三，一的從裡面挑綠豆芽吃。

四爺得不到回應自我覺很新奇，這好像還是第一次，素素沒順著他說話。

這難道就是——發脾氣？

東五間裡，第一次用膳時這麼安靜。侍候的蘇培盛、玉煙等人全都垂著耷腦的看著自己個兒腳面。

鐘擺嗒嗒的響著。

一頓飯用完，四爺發現素素真的，一句話都沒說，就是偶爾會悄悄抬頭看他一眼。

語還休。

四爺有種久違的，心神漾的覺。

洗漱後，他也不急著去前頭了，喊來蘇培盛去養心殿前等著，等張廷玉他們來了就讓他們先干著，他這裡還要等一等。

然後四爺就去做自己的讀書筆記了。

他看似認真，其實一直注意著坐在對面的人。

手上做著針線，看起來像是……給他的裡。這麼多年了，素素還是只會做裡，嫌自己的針線不好，做外穿著丑。就連給弘昐他們，也是小時候能穿穿額娘親手做的外，到三歲後就是裡了。

著著，四爺親眼看著把袖口給……接反了。

噗。

他憋住笑，心裡其實也在想最近有什麼事讓著急了？難過了？

弘昐的指婚已經定好了，他連聖旨都寫了。何況戴佳氏家裡不爭氣，沒道理要為委屈他的兒子們。

弘昀還早，這個他們商量過了。

李文璧今年就該回來了，但四爺的意思還是讓他接著往下干，就在保定著。也不必再往上升了，升得越高越顯眼。他在保定，四爺就能對直隸放一半的心。

李家的幾個兒子，李蒼今年就可以補個庶吉士，李檀下一科下場，先考個秀才進翰林院熬年頭吧，熬個十年八年的就能放出去了。

兒子，李家都過一遍，四爺自覺妥。

最後他才想起選秀來。

哦，大概是這個吧。

其實，這次選秀對四爺來說，最大的作用是給兒子和侄子們挑媳婦。弘暉和弘昐都有了，弘晰那一撥也都要有。

不過四爺還是打算弘晰和弘昀一起指婚，三年後那一批再選吧。

他還給鄭家莊的理親王，直郡王都各指了幾個。理親王指的是格格，直郡王指了個繼福晉。

這些事都弄完後，這次選秀就很圓滿了。

他是真沒把給自己挑人放在心上。不過看素素這樣，大概是挑好了？

要麼是長春宮挑好了。知道了。

四爺想到這裡算是大概都清楚了，放下筆嘆了口氣，手給：「素素，到朕這邊來。」

李薇從剛才就盯著在一堆康熙爺的奏折下頭的，那個長春宮的折子。雖說進給皇上的折子都是黃面的，但長春宮的折子封皮是黃緞子的，這個緞面記得。

還在想，折子放的這個位置，四爺要看到至還要兩天。

要不還是等他看到後，提起來了，再跟他說？

可是，說什麼呢？

萬歲，您的小老婆的屋子我都給您準備好了，一水的新窗紗新家，連門檻都重新換了呢。

……傻不傻啊？

都快我著一個傻B，還給傻B織。

李薇決定回去也上個折子，讓常青來寫，就寫某某幾的房子上漆換家，共：花了多銀子！然後遞給他看。

還要在裡面多加三當辛苦費。

人人都從裡面掏銀子，干嘛要白辛苦？沒好誰干活？

哼！

埋頭恨恨的著手裡的服，直到他開口，才抬頭：「爺，您要什麼？」

四爺輕輕瞪了一眼，開口輕道：「要你。」還學會明知故問了。他拍拍邊的位置，示意。

李薇只好不甘不願的放下服，起坐過去，道：「我那裡還著您的服呢。」

四爺等過來就一把摟住，聞言掃了眼放在對面的服，嗯了聲：「朕看到了。」頓了下，又淡淡的添了句：「朕還看到你把左邊的袖子接反了。」

嗯？！有嗎？

李薇趕把服拿過來展開一看：果然左袖子的袖口接到肩膀上去了。

「……怎麼會接反呢？」不能相信！這不科學！袖子口是平的，肩膀那裡是個刀削般的三角形！這本也對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