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姜桃花一愣：“早上就去的？”

“是啊。”穆無暇頷首：“大概是太久沒跟家人說話了，所以耽擱得有些久。”

臉微變，桃花搖頭：“他跟父皇和新後都不親近，沒有道理請安請這麼久。”

肯定是出事了！

“皇上。”桃花白著臉道：“能借妾點人嗎？”

“姐姐別慌。”穆無暇道：“朕陪你一起去找長玦。”

桃花一愣，搖頭：“您進國都太危險了，只要借妾一些人便可，不必親自……”

“你的臉太差了，朕不放心。”穆無暇皺眉，直了背脊，頗有男兒風度地道：“朕能保全自己，他們不會把朕怎麼樣，反正也是求著朕去皇宮裡相見，那不如就順便隨了他們的心意。”

“皇上可知，您一旦踏進皇宮，會有什麼後果？”桃花神凝重：“在他們的皇宮裡住下，您便等於是將自己的命在他們手裡。”

“朕知道。”穆無暇點頭：“可那是在朕要攻趙的前提下，他們有可能會封鎖皇宮挾持朕，然而朕沒有這個打算，加上重兵城，他們能如何？”

……好像也頗有道理？沉默了一會兒，桃花朝他行禮：“皇上大恩，妾銘記於心！”

“姐姐言重。”穆無暇扶起他，轉掀開簾子便朝外頭的人吩咐：“準備進趙國皇宮。”

外頭的人都嚇了一跳，不謀臣副將上來勸諫：“皇上三思！”

“朕三思過了。”穆無暇道：“你們挑選兩百兵隨朕一同前往便是。”

沈在野不在，沒人能把穆無暇如何，一羣將領僵持了一會兒，也只能聽命行事。

桃花站在他後，看著外頭冬日的將他的背影勾勒出來，突然發現這孩子已經比自己高一個頭了。

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啊。

趙國如今的朝政依舊掌握在呂氏和姜素蘅的手裡，雖說趙國男地位平等，人也可做大事，但明顯，這兩個人不是做大事的料。平時安逸的時候便福，現在眼瞧著有威脅了，兩人都慌一團。

“母后。”姜素蘅焦急地在呂氏面前轉悠：“怎麼辦？他們說姜桃花回來了！”

“回來又如何？”呂氏冷笑：“可沒能嫁當初的南王，如今的大魏皇帝，現在也不是皇后，就算回來，頂多是個丞相的夫人，能把咱們怎麼樣？”

“可……”姜素蘅皺眉：“他們不是說魏王對態度很好嗎？萬一蠱魏王，要幫長玦奪位怎麼辦？”

臉微沉，呂氏了手：“本宮不信有那樣厲害，若是有蠱魏王的本事，現在就該是皇后！”

這麼一想，姜素蘅也放了些心，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道：“夜長夢多，母后還是快些把東西給姜長玦喂下去吧！”

“你以爲本宮不急嗎？”呂氏皺眉：“蠱三年才得一隻，那隻恐怕還沒出盅，本宮已經吩咐一旦出盅，立馬送來的。”

“來了！”外頭的宮急急忙忙地端著托盤進來，跪下道：“娘娘，出盅了！”

眼睛一亮，呂氏連忙朝勾手：“拿過來。”

說罷起，擰了擰旁邊的機關，殿裡就開了一道暗門。

姜素蘅提著子跟過去看了看，看見暗門裡被五花大綁的姜長玦，忍不住輕笑：“真是太好了。”

本來在父皇面前還有些顧忌，不好直接抓他，誰曾想這傻子竟然還去花淑妃的宮裡祭奠，被人圍了個正著。這隻能怪他太愚蠢了，怨不得別人。

姜長玦睜眼就看見呂氏的臉，掙扎了兩下，皺眉問：“皇后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你不是一直心疼你二皇姐嗎？”呂氏著晶瑩剔的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那要不也來會會當初的痛苦？”

瞳孔微，姜長玦咬牙：“你這蛇蠍婦人！”

眼神微凜，呂氏手便給了他一掌，然後讓旁邊的宮人將他的給掰開，直接將蠱給灌了下去！

姜長玦咬牙，臉鐵青，乾嘔了兩嗓子，卻沒能把東西吐出來，子很快覺到了不對勁，慢慢地就痙攣了起來，如萬蟻噬心，疼得他忍不住大吼。

姜素蘅嚇得後退了兩步，瞇眼看著他道：“這模樣可真難看，要是姜桃花瞧見，興許得心疼死吧？”

正幸災樂禍呢，背後的門卻被人猛地撞開。姜素蘅一愣，回頭就瞧見門口站著的男人，當即就是一。

千百眉渾殺氣，飛過來一手一個，將呂氏和姜素蘅的脖子死死掐住，抵在了牆上。

“啊！”姜素蘅嚇得大，但很快就不出來了，臉上漲得通紅，幾乎要不過氣。

呂氏倒是鎮定些，畢竟見千百眉這樣的架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當即便冷哼道：“你有本事掐死我，那樣連姜桃花的解藥都會沒了。”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本沒有解藥？”千百眉擡眼，眉目清冷：“上次走之前就該殺了你們，這次你以爲我還會留？”

說罷，當真往死裡掐。

呂氏這才慌了，一邊掙扎一邊道：“等……等等！本宮就算沒有徹底解開蠱毒的藥，卻有抑制蠱毒的藥，那個你也不要了嗎？那他們連多活幾年都不能了！”

背後一羣衛涌了進來，紛紛用刀劍對著他，千百眉又怒又氣，甩開這兩個人，轉便大開殺戒，出袖子裡的劍，將衛全數砍殺！

幾十個衛倒在泊裡，骸堆，嚇得呂氏臉慘白，抓著姜素蘅的手便想跑！然而千百眉長袖一揮，直接攔住了們的去路：

“拿出來！”

呂氏抖了抖，手拿了一瓶子解藥給他。千百眉打開數了數：“十二顆？我可沒那麼多耐心陪你耗，把所有的解藥都拿出來！”

“做解藥也是要花時間的，而且只有本宮會做。”呂氏心驚膽戰地道：“所以你更不能傷了本宮命！”

火氣上涌，千百眉轉頭看了一眼地上正痛苦的姜長玦，只怪自己在外頭耽誤太久，懊惱之下，便放過這兩個人，過去給他喂解藥。

長玦疼得厲害，神智都不是很清楚了，眼裡沒什麼焦距，全都在抖。

“姐姐竟然這麼疼過？”他嘶啞地低吼：“疼得人快死了……”

千百眉咬牙，把解藥餵給他之後，便起想運氣給他疏通一二，結果卻聽得殿外傳來姜素蘅的尖。

這皇長半點也不穩重，遇見什麼都是尖，哪裡有一國之君的樣子？心下鄙夷，他正打算繼續運氣，卻聽見了自家徒兒的聲音。

“兩位這是要去哪裡？”姜桃花笑瞇瞇地看著們：“我還沒過來給母后請安呢。”

呂氏震驚地看著後的魏帝以及一衆劍指們的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皺眉道：“你竟然帶別國的士兵進我趙國的皇宮，可是要謀反？！”

“母后將剛剛立下大功的長玦困在宮中，纔是與天有違吧？”吹過來的風裡有腥味兒，桃花心裡不安極了：“他人呢？”

呂氏抿脣：“有刺客闖宮，長玦還在裡頭呢。”

刺客？桃花皺眉，正要往裡走，卻見自家師父從宮殿裡出來，迎上便道：“小傢伙，你怎麼會來趙國了？”

“師父。”沒空聊別的，桃花急忙問他：“長玦呢？”

“你放心。”千百眉垂眸道：“他沒事，只是裡頭有些腥，你還是別進去了，不如待會兒爲師將他送到花淑妃的宮裡，你們去那邊說話。”

聽他這樣說，桃花就放心了，大大地鬆了口氣，然後回頭看著呂氏和姜素蘅道：“那便晚上再正式請安吧，告辭。”

穆無暇跟在後，一句話也沒說，卻是氣勢十足，擺明了這人是朕罩著的，誰敢？於是呂氏本還有話要說，結果都嚥了回去，眼睜睜地看著姜桃花離開。

“母后……”姜素蘅生氣了：“您看兒臣說什麼來著？這不就還是蠱了？”

“怕什麼？”呂氏低聲道：“姜長玦蠱都吃下去了，你還擔心你活得沒他長？”

剛說完這話，旁邊就是一陣涼風襲來。呂氏一驚，轉頭果然就又看見千百眉的長劍。

“我對你們沒別的要求。”千百眉垂眸看著們，冷聲道：“姜長玦中毒的事，你們若是泄出去讓姜桃花知道，那無論天涯海角，我也必定會將你們碎萬段！”

心裡一跳，呂氏強子鎮定地道：“本宮又不傻，說出去對本宮有什麼好？你放心就是。”

姜素蘅也輕輕點頭，有些恐懼地看著他。

收回劍，千百眉多看了們兩眼，一甩袍子便去將長玦背了出來，毫不意外的，外頭又來了新的衛，將皇后和長公主護在一邊，長矛指他。

“都閃開，今日沒心陪你們玩。”他低聲道：“若還攔著，我便不會留全了！”

趙國皇宮裡的人對千百眉都是悉得不能再悉的，就算他上有職，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殺了這麼多人，最後也多半是不了了之，都習慣了。所以這攔他的架勢，也只是做給皇后看看罷了，他進一步，一羣衛便退一步，直到他離開宮殿。

“這個瘋子！”呂氏心有餘悸，惱怒地道：“就沒什麼法子能殺了他嗎？”

姜素蘅搖頭：“父皇曾經也是什麼法子都試過了，沒用。”

“那咱們就得一直被他威脅？！”呂氏氣得直抖。

姜素蘅沉默，威脅倒是不在意，反正都只是讓母后做解藥罷了。現在姜長玦也中了蠱毒，姐弟兩個的命都不會有多長，那便沒資格跟搶皇位了，這纔是在意的事。

姜桃花再厲害又如何呢？折騰這一年，的命還不是在們手裡？

千百眉把姜長玦帶到個之，幫他調了息，看藥起作用了，便拍了拍他的臉：“長玦，先別睡，你皇姐還在等你。”

姜長玦咬牙，掐著自己的胳膊讓自己清醒些，然後看著面前的人道：“師父，姐姐看見我了？”

“沒有。”千百眉嘆息：“現在在常寧宮等你，你這樣子不太好，我怕擔心。”

長玦一愣，連忙打坐自己調息，然後站起來勉強了子：“現在好些了嗎？”

“嗯。”千百眉垂眸：“你中毒的事也先別給你皇姐說，你們的毒，爲師都會想辦法。”

“好。”姜長玦點頭，他還尚且不知此毒無解，只道：“有師父在，徒兒很放心，現在先去見見姐姐。”

“嗯，走吧。”千百眉隨他一起往常寧宮的方向走，心裡的絕又多了一個人的份。

這兩姐弟，爲什麼命途這麼坎坷？

桃花張地等著，生怕長玦其實是出了什麼意外，然而人過來的時候，除了臉有些不太好之外，上好像也沒什麼傷。

“皇姐。”一看見，長玦就飛撲了過去，雙眼裡滿是亮：“終於見到你了！”

“是啊。”桃花一把將他按在椅子上，有好多話想說，卻發現嚨堵得慌，只能垂眸打量他的子，嘟囔道：“讓姐姐看看，好像變壯實了？”

長玦一笑，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我很努力地在練武，又帶兵打仗，自然更加壯實。以後我就可以好好保護你，再也不讓人欺負你！”

眼睛紅了紅，桃花點頭：“好，那以後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報你的名號！”

姐弟倆一笑，氣氛好極了，穆無暇坐在主位上羨慕地看著，聽姜桃花嘮叨關心了弟弟半個時辰，突然也有些想自個兒的姐姐了。

他也變壯實了，也能保護別人了，只是……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皇上。”桃花笑瞇瞇地轉過頭來看著他：“宮裡晚上會準備給您的洗塵宴，您去還是不去？”

回過神，穆無暇頷首：“自然是要去的，你們姐弟二人在這宮裡，似乎也還有很多債沒討。”

桃花樂了：“陛下這是要給咱們撐腰去討債？”

“是啊。”穆無暇笑了笑：“不然朕進宮是做什麼的？”

千百眉聽得有些意外，看了穆無暇好幾眼，道：“大魏的皇帝倒是比丞相好上許多，是個值得結的人。”

“過獎了。”穆無暇頷首：“聽聞大人也甚爲厲害，還沒機會領教。”

“領教就算了。”桃花連忙擺手：“我師父下手沒分寸的。”

穆無暇低笑：“姐姐還是瞧不起朕，不過如今也的確不是切磋的時候，姐姐和長玦與那皇后和皇長有什麼恩怨，不妨說給朕聽聽？”

“那怕是得說上幾天幾夜。”桃花嘖嘖道：“等明日再慢慢說吧，今日先準備晚宴。”

“好。”穆無暇應了，起吩咐人準備禮服，然後大致瞭解了宮裡的狀況，便在黃昏之時，與他們一起去赴宴。

趙國的嘉武帝雖然昏庸不管事，但如今人家都兵臨城下了，他終於從人堆裡回過神來，開始正正經經地想與大魏談談。然而，宴會一開始，竟然有個小人先上來請安了。

“兒臣叩見父皇、皇后娘娘。”

兒臣？嘉武帝愣了愣，試探地問：“桃花？”

聽他這語氣，穆無暇眉頭就是一皺：“這年頭還有父親不認得自己的兒的？”

千百眉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後，低聲道：“趙帝已經有幾年沒正眼看過桃花了，如今這小傢伙大十八變，他自然是要認不出來的。”

穆無暇沉默，他本還覺得自己的父皇荒唐，沒想到還有更荒唐的。

“免禮吧。”嘉武帝笑道：“你如今有了好歸宿，也得多謝魏帝的照顧。”

說著，又舉杯朝穆無暇道：“自古英雄出年，魏帝還如此年輕，便坐擁強國，執掌天下，實在了不起。”

“過獎。”穆無暇著杯子道：“貴國的三皇子也是人中龍，此番上陣殺敵，軍功累累，若是我大魏的人，定然能封個兵馬大元帥。”

嘉武帝一愣，好奇地轉頭看向皇后：“長玦竟然立了這麼大的功？”

呂氏沒好氣地小聲道：“人家的客套話，陛下也當真不？長玦就是個小孩子，不拖累別人就不錯了，您還真當他有多能耐？”

“皇后娘娘的話可以大聲說出來。”千百眉開口道：“在場的各位除了在下，恐怕都不太能聽見您的聲音。”

呂氏一驚，抿脣不說話了。嘉武帝皺眉看了千百眉一眼，又是惱怒又是無奈：“千卿怎麼能坐到魏帝的後？與禮不合。”

“那。”千百眉起，朝他拱手，挑眉輕笑：“微臣要坐到皇上邊去嗎？”

“……”嚇了一跳，嘉武帝連忙搖頭：“既然已經開席，你還是好生坐著吧。”

坐他邊，萬一又突然發瘋殺人，那怎麼辦？

穆無暇覺得有趣極了，千百眉這人分明纔在皇宮裡當著皇后的面殺了人，一轉眼這些人卻不能跟他計較，還得捧著他。

厲害的人就是好，不用什麼份，自己本就能讓人畏懼。

“父皇。”桃花站在下頭還沒，擡頭看著他道：“兒臣這次回來，就是想跟您說說長玦的事。”

“哦？”嘉武帝點頭：“什麼事，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