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野皺眉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多疑？”

孟扶搖冷笑，正要駁斥他，忽聽後一聲低嗥。

與此同時那幾個黑風騎兵已經大起來。

孟扶搖和戰北野齊齊轉頭——黑風騎兵從來就不會一驚一乍，發生了什麼？

這一眼看過去，兩人都呆了呆。

幾個騎兵正中，紀羽邊，一個騎兵突然起了子，十分痛苦的低嗥起來，他的子漸漸一團，頭和腳在了一起還在繼續，滿頭頭髮大把掉落，上的服一點點裂開，黑布片瑚蝶般飄舞，隨即，那些出的，也一點一點裂了開來，綻出鮮豔的之。

他的四肢漸漸收，細弱的爪子樣的東西，四肢慢慢蒼白，都似乎在涌向腹部，腹部變得赤紅，一張臉慢慢變形，一點點滲出來，鮮紅轉瞬又化爲黑，一塊塊的凝結。

飄搖的火照著他的臉，五扭曲，猙獰如壁畫上走下來的兇神，他側一個舉著火摺子的騎兵近距離看見這樣的臉，被驚得手腕一，火摺子險些落地，被戰北野一手撈住。

孟扶搖心底發寒的看著那個還在不斷痛苦搐收的騎兵，看著他團一團的，細弱的四肢，目再呆滯的轉向下方那羣黑外皮紅腹部的怪……難道，難道……

“老德，老德！”紀羽用僅剩的那隻手待去拉那騎兵，“老德！”

“別他！”發話的是戰北野，這一刻他的臉也痛苦的扭曲了，看起來和那騎兵竟然有幾分相像，“他中毒了！”

中毒了……

孟扶搖盯著那騎兵，突然認出他是那個先前拒絕喝酒的那個。

因爲對過往劣跡的悔改，對死去妻子的誓言，他最終沒有喝那酒，所以這羣人中，只有他在踏進這間墓室後中毒。

心底泛起的冷意，這是命運的安排嗎？這是迴的懲罰嗎？對一個真心贖罪的人，卻又何其冷酷！

衆人驚呆在那裡，看著那騎兵痛苦掙扎，看著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漸漸變底下那羣怪的樣子。

那些怪……是人。

眼見著自己朝夕相的同伴即將淪爲那些怪的一員，無可掙扎的爲這詭異森墓室裡永久的靈魂，一路堅毅行來不怯的黑風騎兵們終於經不了這般的心理折磨，一個漢子突然轉，重重撲在牆壁上。

半晌，他深埋的胳臂裡，傳出嗚嗚的哭泣聲。

那樣的哭聲迴盪在空曠的墓室裡，蒼涼、心酸、悲憤、充滿對悲慘命運的憤恨和無能爲力的無奈。

火閃，照見前方壁畫上，高船上神瀟灑的男子，依舊仰首長天，目深遠，不爲所的向著那個永遠的方向乘風破浪。

紀羽癡癡的看著那已經完全變形的騎兵，喃喃道，“我該他喝的……”

他話音未落，那死命掙扎的騎兵，突然一聲厲嚎，一個翻滾，躍了怪羣。

衆人呆住。

都是一樣的烏黑一團，一樣的細弱四肢，一樣的紅肚腹——當他混怪羣，他們再認不出自己的戰友。

這要他們如何再出手？

每一刀都有可能捅一路艱辛相伴走來的戰友的肚腹！

那些怪卻開始歡呼起來。

它們似乎對自己的隊伍裡多出一個“人”十分欣喜，竟然齊齊停住了手，圍住了它。

這些久困在山腹地底的“人”，似乎十分希看見一些新鮮的東西，併爲之興舞蹈。

那個騎兵落怪羣，向前滾了滾，滾到另一邊的牆壁邊，他已經了一團，懷裡卻始終揣著個東西，烏黑的，圓的。

他開始撞那牆壁，卻因爲肢變形殘酷的疼痛撞不，那些新“同伴”卻都歡欣鼓舞的奔過來，陪他一起撞。

衆人一時都不明白他要做什麼，都僵立原地怔怔看著他，隨即便聽轟隆一聲，牆壁翻轉了，另一面耳室一閃出現，那些怪下意識的涌了進去。

那個騎兵最後進去，牆壁合攏的最後一霎，他在怪羣的擁衛下回首，那已經不像人的臉上，唯有眼珠還留有一點活人的氣息，那眼眸裡芒一閃，留、訣別、寂寞、淒涼……和決心。

然後，牆壁合上，他不見了。

衆人癡癡的看著，想著他那最後一刻的眼神，想著他，一個英武高壯的漢子，一個一頓能吃三斤，一刀也能砍三顆頭，作戰最勇猛的偉男兒，從此就這麼和往日橫掃葛雅的黑風騎兵永久告別，和自己正常人的份告別，和所有的夥伴朋友親人告別，和地面上的鮮花空氣流水告別，這非人的一團，和這羣誰見誰厭誰見誰殺的猥瑣怪淪爲一，在這暗的、污濁的，永不見天日永不能超生的墓室地底，永遠的活下去。

就這樣……活下去？

那……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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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僵立如死，每個人都在心中掠過一個念頭：“不如死去……”

“轟！”

一聲低沉的炸聲傳來，墓室晃了晃，所有人也晃了晃。

每個人的臉剎那間白如雪，戰北野緩緩閉上了眼睛。

“咔嚓”一聲，極細微的聲響，孟扶搖霍然回首，大呼，“不好！”

地上那些淺坑，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滿了，就在他們爲邊同伴的變化心驚失的時刻，他們都沉浸在失去同伴的哀痛之中，忘記了他的也是，也曾大量流出，流向地面的淺坑。

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羣，卻在潛意識裡拒絕想起，他們的同伴，那一刻和那羣怪已經一樣，他的，一樣是這詭坑裡的上好祭品。

坑滿！

戰北野一把抱向孟扶搖，幾乎就在他手剛出的那一刻，一聲暴響，地面齊齊下陷，水池塌陷，現出一個腰的，大簇大簇的水花狂噴而出，水桶的水柱激上穹頂，再呼啦一聲四面開，巨龍般捲了來。

幾乎在剎那間，水便涌滿了半間屋子，所有人都被水流衝散，水底不住有突突之聲傳來，那個陣法同時在水中發，箭攢，有人悶哼一聲，一片鮮紅頓時瀰漫開來。

戰北野死死抱住孟扶搖，大喝，“這是九宮陣！按我教你們的九宮步法方位遊，游到後室門那裡去！！”

後室地勢較高，更重要的是，那裡應該有出口。

抱著人遊要想游出陣法步法談何容易？孟扶搖掙扎，“放我下來，我懂九宮步法，讓我自己遊！”

戰北野不肯放，死死將抱，“扶搖，水太大，我不能讓你和我衝散！”

他厲喝，“阿海你水最好，負責抱住紀統領！”

“是！”

戰北野抱著孟扶搖，一馬當先的逆著水流力向前，同時還要惦記著底下的箭，帶人逆遊，在水中轉換形都是極難度極其耗費力的作，何況墓道里頂巨石他已經了傷，遊未到一半他已經臉煞白，額上不知道是水還是汗，一片晶瑩的發亮。

饒是如此他竟然毫沒有減速，只在遊過一大半的時候微微一震，隨即立即繼續，孟扶搖一低頭，看見水裡一條錦帶般飄開，頓時驚呼，“你傷了！放我下來！”

“閉！”

戰北野猛力一蹬，子一彈，在鮮更快涌出來的同時，他終於到了後室的門。

孟扶搖張的回頭，便見後面士兵也游過來了，都難免掛彩，遊在最後的是揹著紀羽的那個阿海，他掙得滿面通紅，一步步向前挪移，紀羽在他背上大呼，“放開我！我是廢人，不要害了你！”

戰北野飛快的解下腰帶，往孟扶搖手中一扣，另一半扣在自己手腕上，匆匆道，“我去接。”把孟扶搖向上一送，孟扶搖攀住後室門，躲避著已經到了口的水，一眼看見頂端有個小，正是開門的地方，二話不說手進去就扳。

手進去，竟然著的不是頂門或是虛無，約間覺得冰涼，微薄，綢般的，像是個人，像是先前在某個墓室裡到的以爲是戰北野的那個“人”！

甚至能覺到某種東西的呼吸聲噴到自己手背上，極其細微，卻令渾都起了炸。

孟扶搖的心咚的一聲，眼前一黑，心道完了，只要對方此刻一，砍下自已腕子，剩下沒人能手進這開門，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這樣一想便覺得天崩地裂，天崩地裂裡又生出極度憤怒——走了這麼艱難的路，死了這麼多的人，到頭來在最後關頭遇上這事，老天也太他媽的可恨！

咬牙，怒火熊熊，憤恨中萬事不管，手腕毫不，呼的一拳就揍了出去。

不管你是糉子還是鬼，不管你要幹什麼，老孃遇鬼打鬼遇佛殺佛，先下手爲強揍死你！

猛拳擊出，拳風虎虎，卻如擊在空，那東西，還有那點似有若無的呼吸突然都不見了，擊在了黑暗的虛無。

孟扶搖心中一喜，來不及多想，趕去門閂，隨即“咔噠”一聲，門開了。

門開了，手卻不回來，這。實在太小，孟扶搖狠狠一撥，一大塊皮留給了後室的主人。

本顧不得肘上火辣辣的痛，大喜之下的孟扶搖趕回首，這一回首頓時一驚。

水位激涌，已經迫及頸項，而後方，那揹著紀羽的阿海，經過蓮花池出水口時，突然不知被什麼東西吸住，飛快的向下落去。

落下的刮那，阿海力將紀羽擲出，擲向快速游來的戰北野。

戰北野一把接住紀羽，手要去抓他卻抓了個空，阿海被吸力巨大的出水口生生吸了下去。

阿海的子魁偉，正正堵在了出水口，激涌的水勢被擋，眼看要淹到衆人頭頂的水位終於定住。

戰北野手要去拉他，阿海突然一震，隨即大力仰起頭，他臉上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似疼痛似放鬆，那笑容在水波里搖擺不定，看得戰北野一愣。

然而阿海馬上擺擺手，兩手抓住水口邊緣，死死在那裡，示意衆人趕趁現在水位停住的時候進後窒，衆人哪肯放棄他，孟扶搖手停在開門，快速的道，“解下腰帶，系在阿海腰上，然後全部聚集到門邊，我喊一二三，你們一起衝，然後大力把阿海拽過來。”

立即有人解下腰帶，潛下來游過去系在阿海腰上，阿海臉上古怪的笑容再現，從水面上看向水下，看見他臉先前蒼白如死，此刻卻又漲得通紅，孟扶搖知道他潛水時間不能過長，眼看人都在邊聚齊，立即大喝，“三！”

狠狠將門一推。

轟一聲後室門開，大片水流立時兇猛衝過來，將衆人狠狠抓起重重衝撞進去，水花激濺裡，約有白一飄而過，孟扶搖被戰北野抱在懷裡，被水淹得眼睛生痛，只看見這後室本沒有棺槨，水流中漂浮著坐姿的高偉男子，長髮披散，青袍白氅，絛飄散在水中，飄然若飛。

只是這一霎的影捕捉，下一秒和戰北野便被水流衝得撞上後室的牆，那裡被水流生生撞出一個，所有人被大水推著，旋轉著，撞著滾了下去。

風聲急速，影飛旋。

那是滔滔的瀑布一般的河流，河流飛速奔騰如時間流過，經過茂的叢草經過地下的溶經過深黑的崖壁經過萬人的殉葬坑，河岸上大片大片白骨盤坐，睜著黑而空的眼眶，無聲的看著這幾個經過千百年前無人能進的大鯀聖地的闖者，沙礫裡著斷骨，一些頭顱譏誚的著天空，思索著關於生命和犧牲的永恆命題。

長長的河岸，綿延了數裡的白骨之林，那些白骨在孟扶搖旋轉昏眩飛快流逝的視野裡化爲一條條一道道白的線，呼啦一下從的腦海中闖過，嗅見空氣裡沉悶而腐臭的死亡氣息，千百年來魂靈不滅，盡皆飄飛在這山腹河流的上空。

戰北野始終將的頭按在他懷中，用自己的替抵擋一切的碎石水波斷骨衝力，無論被天地之力的巨大水流衝怎樣的狼狽的姿勢，衝得如何天旋地轉不辨方向，他始終神奇的將孟扶搖抱在他心口上方，和心口上的元寶大人，被他按在了自己前，在這樣湍急的河流裡，居然沒有吃到很多水。

直到他們撞上一青石，然後發覺水勢已緩，而斜上方，一道山崖隙約在。

孟扶搖掙出來，立刻手去拉戰北野——他一的傷痕累累，在撞上青石發現出路的那刻，一直繃的弦一鬆，他險些力暈去。

搖搖晃晃在青石上站穩，眼見著其餘人也依次被水衝了下來，戰北野低低息著，眼底出了欣的笑容。

他一個個將騎兵攙起，指著那道隙道，“我們走出來了。”

衆人趴在山石上氣，出劫後餘生的欣喜。

砰一聲，最後一個騎兵隨水流了下來，他是那個一直牽著阿海的騎兵，這麼劇烈的翻滾中他也一直拽著那腰帶不放，著石頭欣喜的道，“我把阿海給拽出來了。”一邊回頭笑看阿海，道，“你這小子看起來塊頭大，其實還輕的……”

他的話突然死在了咽中。

不僅他，所有剛剛出放鬆笑意的人們，都突然凍結了笑容。

腰帶仍在，阿海仍在，卻只剩下了半截。

他的子，早已齊腰斷去，那出的截面，被水衝的發白，皮髮捲，看起來不像一個人的半截，倒像一個石膏像。

孟扶搖閉上了眼睛。

阿海……早已經死了吧？

在他被水流吸進出水口的時候，他便被出水口的某咬斷了下半。

饒是如此，他依舊擲出了紀羽，依舊神不，用自已的半截，死死堵在了出水口，爲他們的求生搶得了時間。

他浮在水下那個影迷離的笑容，其實已經是一個死者的笑容。

而他們，欣喜的攥著那截腰帶，以爲攥住了戰友的生命，到得最後卻發現，那不過是一個被放飛的魂靈。

紀羽溼淋淋的坐在岸邊，癡癡的看著阿海的，眼底已經沒有了任何表。

戰北野的手指，深深勾了青石中，青石上慢慢顯出一個深切的抓痕，抓痕上有。

卻又有人驚呼起來。

“小羅呢？”

戰北野渾一，擡頭一，才發覺人果然了一個。

一個臉發黃的騎兵聲道，“……他先是在我邊的，我和他都中了一箭，他說他水好一直護著我，在後室口裡我倆撞在一起被堵住，他讓我先下去，後來我聽見後室的門關上的聲音……再後來我便不知道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再也無人可以知道。

那出水口裡咬掉阿海半裁的未知，那後室裡盤坐不腐袂飄然的墓室主人，都會爲可能未及逃出的小羅的最後的噬殺者。

戰北野沉默下來，坐在白骨歷歷的碎石地上，他依舊脊背直，溼的眉宇黑如烏木，良久慢慢道，“等他半天。”

昏黃的影從崖裡進來，照亮這一片狹窄的深谷，照見那些零落的，或生或死的人們，照見沙礫裡死白的人骨，幽幽的反著，再慢慢淡去，換了月和星。

新月如鉤，懸在崖壁隙正中時，一片死寂沉默裡戰北野站起，平靜的道，“走吧。”

所有人默默站起，跟著他，踏著這淒冷的月，一步步攀上了崖。

崖上長草萋萋，連接著連綿的山脈，一條山路蜿蜒向下，山路盡頭，更遠的平原上，巍峨的城池在。

立於崖頂，戰北野的黑袍在風中袂飛舞，他冷冷看著那座巍巍大城，看著飛鳥難越的高厚城牆，看著那城裡平靜閃爍的燈火如星一閃一閃，看著某個燈火最聚集最輝煌的方向，眼底，緩緩掠過一道森然的神。

隨即他轉過，看著阿海的新墳，看著阿海新墳旁，跪著的黑風騎最後三人。

最後三人，兩人有傷，一人殘廢。

風嘶吼著從崖上奔過，狠狠撞在山石上，似乎要讓某些猛烈的力度，撞出帶的不甘的悲憤。

新墳靜默，墳上黃土平整，跪在最前面紀羽慢慢用手撿盡沙石，突然開口，低低的唱：

“黑山莽莽，風雷泱泱，在彼歸來，哀我兒郎……”

“在彼歸來，哀我兒郎……”剩下的騎兵都低低唱起，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在墳頭上悠悠旋開，散在崖頂的晚風中。

那些屬於逝去的人們的輓歌，永久留在了長瀚山脈的西子崖端，日復一日的飄，呼應著這個時代最爲最爲悲壯的死境逃亡。

戰北野的目，最後落在了遙遙相對的孟扶搖臉上。

眼底的淚比星更亮，照見他心底那些熊熊燃燒的火焰，那火焰如此猛烈的噬著他的全部意志和靈魂，他聽見自己的全奔騰嚎的聲音。

他看著，慢慢開口，鳥黑的目如深黑的夜罩滿這四海宇宙。

他說：

“扶搖。”

“嗯。”

“你且等著，天煞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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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千秋七年春，天煞烈王戰北野在長瀚山脈平谷峰遇襲，被潛號稱“死亡之林”從無人可以全而出的長瀚林，所有人都以爲他必死無疑，然而數日後他竟然神奇自長瀚山脈西端出現，三日夜間穿越千里山脈，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渡越那片死亡地帶，這爲天煞烈王此生永遠不曾爲人所知的。

也正是這一事件，開啓了天煞國另一個新的時代，那一個時代裡，最優秀的男子和最優秀的子齊聚七國風雲舞臺，上演了一出又一出變幻千端的傳奇。

在歷史關於天煞烈王這段經歷的記載裡，只是寥寥幾句“千秋七年，春，王奔於野，三日後出。”沒有人知道，十三字的歷程裡記載了多淚辛酸和驚心魄，沒有人知道，十三字歷程裡，有一個的影，伴隨著那些平淡而暗含疼痛的字眼一起存在。

時代的巨緩緩轉，碾過那些蠢蠢的謀算計，碾過天煞即將如故紙一般褶皺縱橫的未來。

千秋七年，天煞，誰的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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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

下一卷，《天煞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