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睜開已經燒瞎的眼，就著被火燒得蜷扭曲的姿勢，試圖昂起頭，看向宗越的臉。

那個已經被刑訊而死的假軒轅越！

他們那麼像……和文懿太子一模一樣的臉……他一直以爲那真是軒轅越，沒有人可以像到這個地步，饒是如此他也很小心，從未真正靠近那個人，他都是遠遠站在囚室的臺階下，看著屬下施刑。

原來……原來這樣也能……

軒轅晟在飛檐角上扭曲起來，扭曲不似人的一團，宗越仰頭平靜的看著，藥人，聽過麼？選一個合適的人，餐餐吃特製的藥，日夜泡在藥桶裡，睡覺都薰著藥香，直到髮指甲每一都被浸，而那些漫長的日子裡，他亦用他細的手，時刻對照自己的容，調整對方本來就很近似的長相，那樣慢慢的，不聲的改下來，用了很多年。

他知道，軒轅晟一定忍不住會用刑，也一定會忍不住看著，只要那人皮破了，散發的氣，遲早都會慢慢滲浸對方腑，武功越高，損越重，在下一次妄真氣時，突然發。

就是這樣的，就要你這樣死去，狼狽的栽落，醜陋的死亡，和多年前你親手摜死文懿太子，一模一樣。

“爹——”

淒厲的聲乍然響起，裂般穿喧囂的人羣，宗越的笑意凝結在脣角。

韻兒！

他已經命人趁府打昏軒轅韻送至外公家，爲什麼會出現在臨天樓下？

宗越霍然擡首，一指臨天樓，道：“衝進去，攔住！”

黑人們飛速越過高牆，卻已經遲了一步，那小的影子剎那劈落數名試圖攔住的侍衛，腳踩著樓下飛而起，子一飄已經飄上四層，然後，在那片與火中，抱住了半焦的，痙孿的，面目全非的父親。

上瞬間也燃起熊熊的火，烏髮灰化，低微的噼啪之聲裡亦疼痛的扭一團，卻終究沒有放開手中的父親首。

那一霎唯有火聽見，道：

爹，我錯了。

十三年恩怨如，化作這昆京火漫天降落，將那些恨癡怨皎皎心事統統焚化，而那個在流水般的歲月裡微笑的孩子，從此泯滅。

三條長街之外，疾速驅馳一路狂奔的子突然停住，然後，緩緩閉上了眼。

和那高樓之上的子一般，微微慄，隨即低下頭，無聲埋首於掌心。

後，袂飄然的淺紫錦袍男子，輕輕將攬懷，掉轉方向擋住那悽豔的一幕。

他溫拍著懷中的子，掉轉頭看著那白男子從馬上飛而起，撲向那高樓之巔，眼底，流過一蒼涼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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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昭寧十二年臘月二十九，權傾天下垂十三年的攝政王，終於沒能度過他人生的最後一個年關。

軒轅韻最終沒有死，被宗越救下，然而這孩子從此失去了一玉般的，也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沒有人知道是因爲被燒傷而致啞，還是因爲那一場火徹底燒死了一生裡珍珠般華好的一切，從此不願再對這污濁塵世開口。

孟扶搖爲此十分自責，親自趕來待送走軒轅韻，然而終究是遲了一步，更自責自己從軒轅韻手中騙來的那張圖，那該是多大的傷害，有罪的人可以懲，可又有什麼權利傷及無辜？

宗越卻告訴，他本沒有用那張圖，從他的進攻路線來看，確實也和小郡主完全無關。

孟扶搖明白，這是宗越保護的方式，他不願因傷害無辜而背上愧疚的十字架，所有的罪孽，他選擇一個人扛。

軒轅昭寧十二年，便結束在那一夜永恆難滅的與火裡。

軒轅晟死亡當天，軒轅旻便出了宮，去他的邊遠小城做他的閒散王爺，出宮門的那一刻，他緩緩回首，凝視著整整關了他十二年的巍巍宮牆，眼神裡一霎間變幻萬千緒，最終卻都化爲靜水一泊。

宮門寂寂，冷月照應下漢白玉廣場如水鋪開，那是一片明鏡華，倒映置死重生後的軒轅宮廷。

長空下，冷月中，脂再無的清秀男子，突然輕輕捲起袖，捻指，啓脣，在一片幽寂和風中未曾散盡的硝煙氣裡曼聲的唱：

“依舊的水涌山疊，依舊的水涌山疊。好一個年的周郎恁在何也？不覺的灰飛煙滅！可憐黃蓋暗傷嗟，破曹檣櫓恰又早一時絕，只這鏖兵的江水猶然熱，好教俺心慘切！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

他側，小小姑娘牽著他的袖，仰慕的擡起頭，大眼睛流溢彩，道：“阿六哥哥你唱得真好聽。”

“是嗎？”軒轅旻停了聲，出神良久，笑了笑，牽起那孩子，轉過去。

“但是這輩子，我永遠不會再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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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新君繼位，年號：承慶。

新君繼位前，曾試圖將軒轅和大瀚連接的六百里地封給孟扶搖，被孟扶搖謝絕，道：“放心，大瀚孟王的兔子不會再跑到你家去了。”

宗越默然，良久一笑，道：“但是如果軒轅國主有意邀請‘九霄’大人作爲護國國師，並賜榮爵呢？”

孟扶搖展一笑，毫不恥的答：“那還是勉強可以的。”

拍拍宗越的肩，道：“好好做皇帝，有空我來查。”轉揮揮袖就走，卻覺得後那男子目牽纏，那般深長的粘在後，粘得步履維艱渾不得自在，只得悻悻回首，沒話找話的再問上一句：

“喂，當初爲什麼明明知道我在找宗越，卻不肯取下面？”

白如雪的男子依舊沉默，很久以後才答道：“這個答案，下次來軒轅問我吧。”

孟扶搖了角，白他一眼，無奈轉過去。

後，宗越注視著影完全消失，才緩緩坐了下來，端起一杯茶，清冽的水面倒映他容清淡，他輕輕過自己的臉。

扶搖。

不曾下面，是因爲我希……

也許你會上那樣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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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哪裡？”

“隨便你，不過有個邀請，你一定很興趣。”

“嗯？”

“璇璣主新立，邀請三國領主，九霄大人，孟扶搖孟王前往觀禮。”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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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卷完，下一卷：璇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