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給明湛氣的窩了一肚子火,見到魏寧時實在擺不出好臉。當然,魏寧的到來本就讓景南高興不起來。
魏寧在景南跟前兒如同氣的小媳婦兒一般訴苦,“這案子查到二皇子頭上,我真是愁死了。待太後得了信兒,斷沒有不問的。再說,臣怎麼說也是二皇子的舅舅,按律當避嫌。只是我向來心,在朝中也這麼多年,難免有人聞了風聲說東道西。再者,這事首先便牽扯到了敬敏長公主,可小郡君是明湛的妻子,也有可能是沖著明湛來的。後又涉及二皇子,也有可能是沖著魏家來的。臣若留在帝都,或許此人有後手也說不定,皇上疼於臣,就打發我來二表哥這裡住些日子,如此,二皇子、我、明湛都分散開來,才能試出幕後主使所為何來。”
“二表哥放心,我知道規矩,不敢打擾二表哥理公事的。”魏寧低眉斂目,垂下肩頭,一副可憐的模樣,“如今除了二表哥,還有誰能收留我呢?”
景南眉心,真是上輩子不修,才有這樣花樣百出的家夥來歪纏,“這件案子是你在查,你做大理寺卿不是一年兩年,心中當有分數,誰還敢找你麻煩,只管與我說,我饒不了他們。”
魏寧這次真是被冤死了,這件案子他著實沒有頭緒,不過看景南篤定的樣子,低聲道,“我再不爭氣,也不能背後告人黑狀,不然弟弟啥人了。”
景南看魏寧一眼,魏寧知道的肯定比公文上要詳盡的多,這小子竟死不開口,如此,景南也非傻瓜,淡淡地“既如此,你就同那五百護軍滾回帝都去。我這裡廟小,容不下你。”
魏寧心知今日是說不通景南了,不不願的“哦”了一聲,又道,“今日初到,很該去給王妃請安。”
“山子,你伺候子敏去梧桐軒給王妃請安。”
魏寧心裡嘀咕,看來二表哥是真的不會讓他留下,這樣空手回去,皇上定會心生不滿。他並不是頭一遭來帝都鎮南王府,裡面的景象與往年並無太大分別,甚至衛王妃的模樣都未大變。
這個人仍像以往一樣溫溫和和穩坐上首榻,聲音也溫清晰,從容不迫,先是客氣一番,“早聽說侯爺會一道過來。自帝都到雲南,這一路風塵,侯爺又要照顧明湛,辛苦了。”
“這都是我當做的,當不得一句辛苦。”魏寧笑著接過侍奉上的茶,明湛已經梳洗過,著一件月白的袍子,散著微的發,親呢的坐在衛王妃畔。明湛臉上的歡喜與親近並不強烈,卻是發自心,讓他整個人都變得和乖巧,魏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明湛。心道,這小子若不是天跟刺蝟似的,還蠻可的。
衛王妃不是個簡單的人,魏寧已深有會,並不寵,可是一步一步的就是能不著痕跡的魏妃一頭,還教養出了這樣出的兒,若說這人沒有野心,魏寧絕不能信。
可是,人誰沒有野心呢?何況以衛王妃的地位,可以理所當然明正大的為自己的兒子爭一爭世子之位。
明湛半低著頭在母親的掌心寫字,衛王妃淺笑,對魏寧道,“我聽說你教過明湛幾年樂理,今日既然相見,也當對你道一聲謝。”
“我不過是奉旨行事,並沒有做什麼。”魏寧謙遜道。
衛王妃淺笑,“雖是奉旨,做到侯爺這步兒的也並不多見。侯爺心底無私,方能待明湛以誠,明湛喜歡侯爺,可見侯爺的確對他用了心。”
衛王妃深諳說話的藝,魏寧卻是字字驚心,“不多見”“心底無私”“待明湛以誠”“用了心”,這些話,衛王妃隨口說來,魏寧卻如坐針氈,只是面上強撐罷了。
“誰人能心底無私呢?”魏寧忽然慧上心頭,笑道,“若是我是無私之人,皇上也不會打發我來雲南了。”
衛王妃聽出魏寧話中的未盡之意,四兩撥千斤道,“侯爺與王爺是嫡親表弟,若有為難之,與王爺直言無妨。王爺素來護短,斷不會讓侯爺吃虧的。”
不愧是明湛的老娘啊,魏寧淡淡一笑,“自然,我不會與表哥表嫂客氣的。”
衛王妃淺笑,“本就是骨兄弟,客氣了也便生疏了。這次知道侯爺會一道來帝都,魏氏已幾次在我跟前兒打聽,雖知侯爺勞累,不過侯爺是做弟弟的,就先去麗景軒瞧瞧吧。侯爺住的院子,我已命人提前收拾好,若是侯爺有閑,晚上王爺設了家宴。”
魏寧再次鄭重謝過衛王妃,便隨著引路的侍去了麗景軒。
麗景軒不論從格局還是自氣派,皆不能與梧桐軒相比,不過魏妃極得景南寵,衛王妃並不是刻薄的子,故此麗景軒也裝潢的極是華奢侈。
魏妃聽到侍回稟,著帕子親迎出門,握著魏寧的兩只胳膊說不出話,一時憋紅了眼圈兒。
還是明禮在一旁道,“母親,請舅舅進屋兒說話兒吧。”
“對,對。”魏妃抓住魏寧的手腕,忙將人帶進屋裡,安置在正中榻上,了眼角的淚,笑道,“我早聽王爺說你會跟著來,阿寧,這路上累了吧?瞧你這臉,可不大新鮮,先吃些點心墊補,晚上定有家宴的。”
茶果是一早備下的,尤其是點心,還帶著溫熱,吃在裡也極可口,魏寧笑道,“像是姐姐的手藝。”
魏妃笑,“許久不曾做了,也不知味兒的好賴。若是別人,再不敢拿出來現眼,好在是自己的親弟弟,就是不好也不準挑的。”
魏寧心下一酸,聲道,“二姐的手藝向來是極好的,跟以前一樣。”
“那你多吃些。”魏妃歡喜的勸道。
這許多年,姐姐仍是王府中第一寵妃,自然不是簡單的,可魏寧仍然無比心酸。他何曾不願讓外甥登上王位,只是梧桐軒母子豈好相與?如今明湛其勢初,一旁景乾別有用心,太晚了,實在太晚了。
“姐姐為我忙碌這許多,姐姐也吃。”輕著一塊兒核桃遞到姐姐的際,魏妃歡喜的吃了。
明禮打發了引魏寧前來的梧桐軒的侍,輕手輕腳的換了新茶,魏寧溫聲道,“明禮不必忙了,且坐下吧,難得咱們說會兒話兒。”
明禮規矩的坐下,斯文溫潤,目清澈。
屋並無其他侍,魏寧輕聲道,“明禮,你是王爺的長子。王爺給你什麼,你就要什麼。如果他不給,你不要手。”
魏妃母子沒料到魏寧會這樣直言不諱,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明禮到底經了些世事,點了點頭,“我知道,舅舅,你不要擔心。”
“這樣就好。”魏寧喝了口茶潤,“你父王行事向來公允,決不會虧待於你的。”
魏妃其實滿肚子的委屈要跟弟弟訴苦,這年頭兒,人能依靠的無非是娘家、丈夫、兒子三樣,聽弟弟這樣說,魏妃咬了牙,絞著帕子,淒聲道,“明湛的確是嫡子,這沒辦法,誰讓我出不如王妃呢?可是,一個啞,他要如何做世子?王爺培養明禮多年,難道就要這麼讓出世子之位?”
“姐姐,明湛出了妻孝,皇上馬上會為他重新指婚,他的兒子是嫡長孫。王爺還如此年輕,談立世子的事太早了,姐姐,當務之急是不能自陣腳,明禮能回雲南,已經說明王爺的態度。”魏寧歎道,“說這些已是我多了。姐姐,做事總有輕重緩急,姐姐不要辜負王爺多年待你之,因小失大。”
魏妃的手不自覺的扯著帕子,顯示出心的焦切與矛盾,點頭應道,“我知道。”許多事,也不好開口對弟弟明言,如今年紀漸大,縱然曾與王爺恩,可隨著幾位新鮮姬妾進府,已大不如往日。不過,有三子傍,又有昔日誼,這王府闈,除了王妃,便是了。
人有人的智慧,當覺得已經不可靠,便要抓住那不會輕易變質的權勢。再者,為子謀籌一個更穩妥的將來,幾乎是為人父母者的天。
魏妃沒有衛王妃的心機城府,魏寧眼風掃過姐姐掐著手指暗自盤算的模樣,微微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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