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穫。
這一日到了傍晚時分,沈家的宴席纔算是散了。回府路上,姜老夫人疲乏的閉上眼養神,盧氏便不敢說話驚擾了,也安靜的坐著,姜梨難得有了清淨的機會,坐著想著自己的事。
等回了姜府,又回了芳菲苑,桐兒和白雪見回來,便打熱水送熱茶,桐兒將白日裡府裡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撿著覺得有用的說。姜瑤還是沒有下落,如今整個城裡都快找了個天翻地覆了,現在府那頭懷疑姜瑤是用了某種法子混出了城去,但姜元柏不相信,姜瑤從未出過燕京城,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一定還在燕京城,只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於是還得繼續搜捕。
桐兒問:“姑娘今日去沈府覺得怎麼樣?沈府大不大,聽說是皇上賜的宅子,比咱們府上還要漂亮麼?真可惜奴婢沒能去,否則應當長一長見識的。”
“白雪,去把門關上。”姜梨打斷了桐兒的話。白雪把門關上,和桐兒一起走到姜梨面前,知道姜梨是有話要說了。
姜梨從桌下出一個匣子,將匣子打開,裡頭是整整齊齊一疊銀票。如今不缺銀子,姜家爲了補償,月銀多了一倍不止,還有當初從襄回來的時候,葉老夫人給行囊裡塞了個大荷包,一卷一卷的全是銀票。平日裡也沒什麼大用,這會子,姜梨數了數,數了五張出來。
“這五百兩銀子,給你去做一件事。”把銀票放到桐兒手上。
桐兒捧著銀票,看著姜梨的臉,沒來由的跟著張起來,道:“姑娘吩咐的事,奴婢一定做到,是何事呢?”
姜梨讓附耳過來,在耳邊說了幾句話,桐兒聞言,面目疑,但還是道:“姑娘放心吧,奴婢等會子就去辦。”
“此事一定要蔽。”姜梨道:“不可爲人所知。”
“奴婢省得。”桐兒堅定地點了點頭。
“白雪,我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又在白雪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白雪聞言,亦是出和桐兒一般的詫異神,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此事就拜託你們了。”姜梨嘆了口氣,“我邊能真正信任的,也只有你們了。”
姬蘅的人固然好用,卻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用了。姜梨自認虧欠姬蘅良多,因此,能自己手的事,就儘量不要將他牽扯進來的好。他和沈玉容不一樣,他本不欠自己什麼,所以也沒必要付出。
窗外的枝頭,約約傳來鳥雀的啁啾,可這個時節,哪裡來的鳥雀,姜家也沒有特意養鳥,大約是自己的錯覺。
不由得,姜梨又想到那隻葬於姬蘅之手的八哥,不由得眼眸黯了黯。
真是很可惜了。
……
國公府裡,書房裡燃著燈火。
陸璣在屋裡已經等候多時,待見姬蘅進來,立刻站起,道:“大人,王那頭有消息了,豫州的兵馬正在大量集中,恐怕……”
“至也得過了新年。”姬蘅不不慢道。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掌心,陸璣一愣,便見姬蘅的掌心裡,臥著一隻茸茸的黑團。
乍然得了自由,那黑團撲靈一聲,展翅飛到了牆上懸掛的長劍劍柄上,歪著頭瞅他們。
陸璣端詳了半晌,道:“這是烏?”
話音剛落,那黑鳥就衝著姬蘅大起來:“人!人!”
陸璣:“……”完了,這鳥完了,居然當面調戲姬蘅,也不知是哪一位調教出來的貨。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姬蘅並沒有生氣,反而像是被逗笑了,他道:“倒甜。”
竟無一不依不饒的樣子。
陸璣心中奇怪,姬蘅這樣子原來是要將這隻長得像烏的八哥養起來?國公府裡是不養鳥的,姬老將軍曾經也是個鳥之人,養了許多有趣的鳥雀,但姬老將軍的鳥個個賤,不呆在籠子裡的時候,就去啄花壇裡的花。國公府裡的花豈是普通花,人要嘗上一點都會當場斃命,何況是鳥?於是老將軍的鳥全都被花圃裡的花毒死了。老將軍深其害,又不能把花苗全部拔,乾脆從此以後不養鳥了。事實上,除了人以外,國公府裡一隻都沒有。要知道有這麼大一座毒在府中,一個不慎丟了命,也是罪過。
當然,姬蘅本人也沒有什麼心和耐心,去照顧一隻。
不過眼下,看起來他對這隻八哥還算不錯。
“大人是要養鳥麼?”陸璣道:“可得把它關在籠子裡,別讓它到飛。”
“養?”姬蘅側頭看向八哥,八哥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一張:“人人!”
陸璣心想,這鳥怎麼跟個登徒子似的。就見姬蘅笑起來,他問八哥,“你什麼名字?”
這八哥雖然看起來明,卻是不能有問必答的,因此也只是一個勁兒的嚷著人,說不出什麼話來。
姬蘅道:“既然沒名字,你就小紅。”
陸璣:“……大人,這八哥是黑的?”
“嗯,”姬蘅道:“但它小紅。”
陸璣說不出話來,轉念一想,這又不是他的鳥,這份心作甚。便撇開八哥,將自己今日來的目的說了,與姬蘅商量了一會兒接下來的計劃,這才離開。
臨走之前,看了一眼小紅,似乎十分費解,纔出了門。
陸璣走後,姬蘅走到小紅站著的長劍旁邊,手將它抓了下來。小紅側頭看著他,咕嚕了一聲,姬蘅就把它放在桌上,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把手帕墊在桌上。小紅站上去,他就把手帕抱起來,把鳥裹得嚴實,放在暖爐側邊的小幾之上。
天寒地凍,屋裡總比外頭要溫暖幾分,小紅也不至於凍死。
得了這方溫暖的天地,這隻黑的小鳥彷彿很舒服,不一會兒就瞇起雙眼,像是要睡著了。姬蘅看了它一會兒,搖了搖頭,走到了另一頭。
這隻鳥本來不應該活著的,但他也實在做不到如姜梨說的那般,特意給一隻鳥喂啞藥,還不如帶回來。沈府也只是丟了一隻八哥而已,看起來這隻八哥如此聒噪,也並不得人心。
莫名有種金屋藏的錯覺。
……
新年剛到的幾日,每日都是很熱鬧的。街道上隨可見玩鬧的小兒,穿著新的鞋帽,手裡拿著糖葫蘆,吵吵鬧鬧都是喜氣。
明義堂的新年,學生不必上學,因此大門閉。先生們也難得有閒暇的時刻,或是三兩好友聚在一起,或是有時間去做自己的事,總歸是很清閒的。
蕭德音卻不然。
單獨住著一府邸,並未和家人住在一起。人們說是因爲上個有一種不輸男兒的堅韌。這一生也不打算嫁人,雖然生的溫貌,心儀的家子弟也不在數,可志在做琴師,終侍奉古琴。蕭家人之前還勸,到後來,也不在勸了。
人們從一開始對的不理解,漸漸地也開始佩服來。畢竟一個貌的子,不慕名利,也不願意家人,只是單純的爲了做一名好琴師,卻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事。人們敬重,學生們尊敬,加之作爲先生也並不嚴厲,在燕京城的名聲,算是極好的。
驚鴻仙子雖然也琴藝出衆,到底曾有在青樓呆過的過去,不比蕭德音清白,況且如今驚鴻仙子已經嫁人,北燕第一琴師,當之無愧的落在蕭德音上。
若是過去的新年,蕭德音早已到拜訪琴友,大家一道彈琴賦詩。可是今年的新年,蕭德音婉言謝絕了所有的帖子,只說自己了風寒,不宜出門。
確切的說,是從那一日沈家家宴過後,蕭德音才了“風寒”。
院子裡,丫鬟問蕭德音道:“先生今日也不出門麼?”
蕭德音看了看天氣,難得是個好天氣,沒有下雪,反是出了太。暖融融的,像是要曬到骨子裡,也像是把連日來的霾都曬開了許多。
遲疑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還是出去看看吧。”
一直呆在府裡不出來見人,難免惹人起疑,既然如此,還不如出去走走,只要早些回來就是了。
蕭德音這般想著,就讓丫鬟替梳頭,上了些脂,又挑了一件顯得氣好些了的裳披在上。
府門口有許多孩子在此放鞭炮留下的殘跡,倒也熱鬧的很。蕭德音爲了清淨,住得府苑也在一小巷裡。小巷裡本來平日往來的人就稀,顯得格外安靜。蕭德音正想出去走走,忽然聽到一陣悉的琴樂聲從不遠傳來。
正是《關山月》!
手一抖,心中打了個哆嗦,一把抓住邊的丫鬟,問:“你可聽見了?”
丫鬟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問:“先生所說的是什麼?”
“琴聲!是琴聲!《關山月》!”
丫鬟恍然:“的確有琴聲的,就在不遠。”
蕭德音這才放下心,並非一人聽見,便不是撞了鬼。且再仔細聽聽,那琴聲並不像是薛芳菲所奏,顯得普通多了。
還沒來得及鬆下一口氣,巷子裡走來兩個過路人,聞言的話,轉頭道:“這位姑娘也知道《關山月》呢,今日燕京城出了個神的琴師,一首《關山月》彈得出神化,聽過的人紛紛效仿,這幾日到都是吶。”
其中一人更是笑道:“說起來,有人說,這神人的琴法,比北燕第一琴師蕭德音還要高明多了,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蕭德音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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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傳了他親媽(就是我),是個起名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