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可能不打算去明義堂了。”姜梨道。本來進明義堂無非就是爲了打聽消息,二是揚名。既然兩個目的都已經達到了,而明義堂也不能再教會別的東西,再待下去,就是浪費時間。況且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在明義堂上,就意味著只能用小部分的時間去關心薛懷遠,報復沈玉容,實在很不劃算。
姜梨清楚地看見,蕭德音的眼中,劃過一洗,但蕭德音的面上,卻浮起一個真切的惋惜,道:“爲何?你可是明義堂最好的學生啊。”
“先生謬讚,實在是府中多事,我也不再適合去明義堂了。”
蕭德音嘆息一聲:“你心意已定,我也不好再勸,知曉你有自己的主意,也只能惋惜一番了。要知道,明義堂的學生們,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不僅因爲你才華橫溢,還因爲你有膽氣,有公義之心。譬如桐鄉薛懷遠的案子,你一個閨閣小姐,卻敢於帶著桐鄉的鄉民上京,替他們上告,便是我,心裡也是佩服的。”
來了來了,這纔是蕭德音此行的目的,姜梨心知肚明,一瞬間便曉得今日蕭德音來的重頭戲在這裡。但佯作不知,只是微笑著,有些赧然的道:“換了先生,也會這般做的。”
蕭德音點頭,嘆般的道:“只是這世道上,有公義之心的人雖多,沒有公義之心的人卻是極。”
“先生想太多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姜梨適時的做出一副天真純善的小姐姿態來。
蕭德音看了一眼,突然微微湊近子,低聲道:“小梨,你告訴先生,當初廷議之上,指使馮裕堂對薛縣丞下手,背後之人是永寧公主的那個證據,並不只是一個謠言吧?”
姜梨嚇了一跳,掩道:“蕭先生怎麼這樣說?”
蕭德音卻篤定有所瞞似的,道:“你告訴先生,是還是不是?”
“當初廷議之上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姜梨支支吾吾道,“證據是拿了出來,但那只是有心之人想要污衊永寧公主而做的手腳。雖然上面有公主的印信,但也做不得真的。”
“既然都有了印信,便是真的,怎麼做手腳?換了旁人,早已被定罪了,無非是因爲是公主,旁人才會想方設法的給開。”蕭德音道。
姜梨訝然的看著,似乎極爲詫異蕭德音會這麼說,道:“可最重要的是,公主殿下並沒有理由這麼做呀!薛縣丞是桐鄉的一個縣丞,離燕京城十分遙遠,終其一生,只怕薛縣丞也不曾見過永寧公主。公主殿下何必大費心思,去爲難一個小縣的縣丞?”
“沒有理由?”蕭德音面上浮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怎麼沒有?”
姜梨瞪大眼睛。
蕭德音又往前湊了一點,幾乎是著姜梨的耳朵道:“這位公主殿下,可是十分青睞當初的狀元郎沈大人啊,而沈夫人的父親,就是薛縣丞。”
姜梨皺眉:“我不明白。”將一個雖然聰慧,卻對男一事一竅不通的單純小姐表現的淋漓盡致,蕭德音也不疑有他,就指點道:“永寧公主喜歡沈大人,卻認爲沈夫人礙事,子的妒忌心,讓公主不惜爲難遠在千里的薛縣丞,才滿足自己的報復心。”
姜梨嚇了一跳,目惶惶的看著蕭德音:“先生!這話可不能說!”
“我又何必騙你?”蕭德音輕嘆一聲,“事實上,那沈夫人薛芳菲的事,怕也是大有周折,想想怎麼會這般巧,沈大人中狀元之前,無人知道,他就和夫人琴瑟和鳴,等他中狀元后,公主殿下看見了,心儀了,沈夫人就恰好與人私通,恰好不久之後就病逝?恰好一門三人,什麼也不剩,小梨,你心思澄澈,不知人世險惡,卻要明白,人要是壞起來,什麼事都做的出的。”
姜梨聽得直想笑,這話蕭德音說的語重心長,可這話不就是說的蕭德音自己?
姜梨像是被這番話嚇壞了,小聲道:“先生,這話不能講,你如何知道永寧公主就心儀沈狀元?”
“我自然是有證據的。我之前聽聞這事的時候,也與你一般,毫不相信,若非親眼所見”嘆息一聲,“我有心想爲我的朋友芳菲報仇,可惜人微言輕,永寧公主在燕京城權勢不小,而我只是一個教琴的先生,難以與之相抗。只怕還沒有說出真相,便被人害死了。”
姜梨瑟了一下。
蕭德音看向:“小梨,你可相信先生的話?”言語殷切,語氣真誠,完全不似作僞。姜梨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些話,我並不敢告訴別人。”蕭德音道:“這個事關重大,我怕引來麻煩。況且不瞞你說,我在燕京城中,除了芳菲以外,習慣了獨來獨往,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值得信任的人。但小梨你不一樣。”
“你是親自接過桐鄉案的人,你敢在廷議之上爲薛縣丞翻案,可見你心正直,不怕權貴。我告訴你,也不怕你告訴其他人。而且,”鼓足勇氣,看著姜梨的眼睛道:“我也希,你能幫得上忙。”
“我?”姜梨詫異,“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蕭德音道:“你既然已經管了薛縣丞的事,薛芳菲是他的兒,你也許會一管到底,替薛芳菲平反。我知你心正直,況且背後又有整個姜家撐腰,也許能與永寧公主抗衡。我雖然得知真相,有心想爲好友鳴冤,奈何勢力單薄。但我想,倘若我們能聯手,也許事會容易的多。”
“聯手?”
“是的。”蕭德音見姜梨似有所,連忙道:“倘若你願意爲薛芳菲的案子奔走,我可以爲你最重要的人證,幫你指認永寧公主。這樣一來,勝算就很大了!”
姜梨看著蕭德音,面驚訝,心卻差點忍不住放聲大笑。實在沒想到,蕭德音竟然會找到自己頭上,還打的是這麼個主意。這本是蕭德音的想法,弄到現在,彷彿卻了姜梨的任務,而蕭德音只是爲一個“人證”,一看勢頭不對,還能及時的而退。
還是一如既往地自私自利。
姜梨心中冷笑,面上卻浮起一個遲疑的表,道:“先生,這件事,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再容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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