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願生起得一向很早，天剛矇矇亮，他的茶餐廳門還沒開，茶就已經開始在一層層乾淨的中過濾了；還有一屜屜的菠蘿包、蛋撻，都被烤制到八，整齊排列在廚房的鋼面桌上，只等正式開門的時候稍稍回爐，就會變讓客人們讚不絕口的食。

他的手法十分迅速，濾茶、磨咖啡、活面、烤制菠蘿包像這麼大的工作量，通常需要兩三個廚師才能搞定，可他一個人卻顯得遊刃有餘。

陳氏茶餐廳不僅東西地道，老闆兼廚師的陳願生更是遠近出名的快手，這都已經快要爲他的活招牌了，有很多人從中環地趕來跑馬地，爲得就是品嚐一下陳老闆的茶和菠蘿包是如何的地道、證實一下他做東西的速度有多麼迅速。可無論得到多誇獎和掌聲，來這裡的客人們卻從沒見到陳願生開心的笑過，都覺這是一個很酷的人。

“嘎吱”

上午七點整了。這是香江茶餐廳開門的時間，陳氏茶餐廳也是一樣，招呼著夥計開了店門，迎面就是一陣夾著雨的寒風吹來，讓陳願生清醒了許多：“又是這樣的天氣記得那天也是這樣的風、這樣的雨，這樣的深秋。”

畢竟不是詩人，心中微微慨了一陣，陳願生就招呼夥計擺開桌椅。他的生意一向很好，哪怕是在這個下雨的清晨，也用不了多久就會滿座，來晚的客人說不定還要在雨中排隊等待。

果然開門沒多久，老客們便漸漸坐滿了這間不算很大的茶餐廳，每到這個時候。陳願生纔會出一笑容，帶領老婆兒和兩名夥計一起忙碌起來，茶餐廳洋溢著咖啡的苦香、菠蘿包的甜香和茶那淡淡的香，種種溫熱的香氣把茶餐廳的溫度都提升了不，還會帶給人一個好心，哪怕是坐在這裡什麼也不吃，也會就此開始好的一天。

“好香啊，看來陳老闆是名下無虛，今天要好好品嚐一下陳家遠近聞名的菠蘿包。易弟，你坐裡面，遠來是客麼”

眼看著還有一張空桌的時候，店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聽聲音就是頂級豪車。可惜許多人張了腦袋往外看，卻連個車影也沒看到，就見到三個大男人打了兩把雨傘，勾肩搭背地從門外走了進來。領頭的是兩個中年福態男人，看樣子不是富豪也是小有資產的那種，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夾在他們中間，穿著隨意、面上帶這和氣。沒什麼扎眼的，可任誰看了這個年輕人後都會暗一聲‘真舒服’。

這個年輕人臉上沒有用過化妝品的很久，面卻是潤澤無比，就像是初生嬰兒的。服並不華麗，更不是什麼名牌，卻是熨無比，手工良。低調而奢華，他一出現在門口。就彷彿是有一小太鑽了進來，霾的天氣頓時變得燦爛。

“三位客人請”茶餐廳這種快餐店是不會主招呼客人的，可陳願生的兒還是不自地走過去招呼起這三名客人，眼睛尤其盯著周易，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心愉快，全都是幹勁兒。

“呵呵，這裡的茶和菠蘿包是跑馬地最出名的，甚至都上了《大馬經》的食小版塊，咱們可要品嚐一下”

同來的一名中年人笑了笑，把年輕人讓進裡側的座位，指著牆壁點起了快餐：“三個菠蘿包，三隻蛋撻，三杯招牌茶，嗯，再來三個剪蛋，要雙面煎的，最近流行禽流就這些吧，不用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哦”陳願生的兒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這個中年人，到茶餐廳來吃早飯的人無不是行匆匆，恨不得越快越好，他們倒是沉得住氣，把這裡當法國餐廳了？

“哎，好面啊，那兩個中年人好像是何東英和李雙楷，他們也來品嚐這裡的茶和菠蘿包？我不是在做夢吧？”

“你就是在做夢，這是什麼地方？李先生與何先生是什麼份，他們這會兒應該在用私人廚師做出的味早點呢，會跑來這裡跟打工族搶座位，喝茶吃菠蘿包？你小子是不是最近輸馬輸多了，看誰都像大富豪？想抱大找幕消息也不是你這樣找的”

“也對，我肯定是眼花了。”

李雙楷和何東進畢竟是名人大富豪，走到哪裡都可能會被人認出來，不過出現在茶餐廳，看到的人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這兩位億萬富豪會來茶餐廳吃飯，那跟國王跑到乞丐堆兒裡討生活有什麼區別？太扯淡了

周易笑著看了兩人一眼，覺這兩位太壞了，裝都裝出了境界，不過別說，陳氏茶餐廳的東西正經不錯，那蛋撻又新鮮又，進後就直接進了嚨裡，茶真比人的還要，覺像是綢進了嚨，的、的、香香的，容易上癮。連周易這個當代廚師，一等一的挑剔人都不暗暗點頭，了一聲好。

“我們應該沒找錯人。這就是能者無所不能，陳願生是個能人。”李雙楷滿意地點點頭，其實大富豪也就那麼回事兒，比如李超人早上起來就吃州飯；他就好吃個蛋撻，比起這家茶餐廳做的，肯德基的蛋撻就該直接扔垃圾堆，就連他特別聘請的中點師都差了些。要不是陳願生另有大用，他還真想把這位蛋撻高手打包帶回家去。

“那是當然，不然能值得你我親自登門拜訪？現在就看陳願生這對眼睛夠不夠亮了，我們坐在這裡也有小半天了，如果他還看不到，那就不值得我們走這一趟了。”何東英點點頭，擡眼看了站在櫃檯旁忙著收錢的陳願生一眼，了聲：“老闆，收錢！”

在茶餐廳一般都是客人主去櫃檯結算，何東英人結賬也就罷了，居然還拿出張金卡放在了桌上，頓時引來一陣異樣的目，茶餐廳吃東西的人都快笑翻了，哪裡來的傻？

陳願生擡頭看了何東英和李雙楷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只得把手上事給了兒，走到何東英面前，有些無奈地道：“何先生，李先生，我這是小生意，給不起銀行的扣費，所以是不支持刷卡的。各位要是沒帶現金，這頓就算我請了，今後還請兩位大富豪不要來開我的玩笑，我就想過兩天安穩日子，可不想被阿sir們盯著”

有兩名軍裝已經在茶餐廳門口走來走去十幾趟了，而且門前還多了一些看樣子並不是來吃飯，卻以種種份和理由流連在這裡的人，他們上散發的味道，會讓矮騾子們有一種面對‘天敵’的本能反應。就何李二人吃飯的這點時間，警方明裡暗裡就來了不人

倒不是資本主義社會有錢就有份，大富豪出行就等於皇帝出巡，實在是何李二人太不給警方省心，出行居然沒帶私人保鏢。而且自從出了一系列大富豪被劫案件，被這些驚天劫案嚇壞的香江警方最怕的就是李家何家出事。李超人是可以一個電話打到南水宮，讓大陸香江警方聯手辦死悍匪張強的牛人；何家也不用說，那是兩輩北，不紅苗卻正的‘紅資本家’代表，這兩位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負責灣仔區的高級警司非被摘掉一朵花不可。什麼公私用？公早就被私人用濫了，你還別不服

“不可以刷卡？這可未必啊。”

何東進微笑著看了陳願生一眼：“剛纔來送茶和菠蘿包的，是你的大兒吧？很聰明的孩子，像這樣聰明的孩，難道不應該接最好的教育，送去英國、德國留學麼？把最寶貴的年華浪費在茶餐廳，這似乎不是一位好父親應該做的事吧，難道你老婆就沒埋怨過你？”

“何先生，我”擡頭看了眼正在忙碌中的老婆和兒，陳願生心裡有些發苦。何東英一句話就在了他心最的位置，那裡恰恰是最不堪一擊的。

“你的事我們都清楚，可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這次是我和李先生要找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機會了”

何東英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陳算盤，是不是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呢？還有，李先生和這位周先生很吃你做的蛋撻，你是不是應該免費送幾個讓我們品嚐呢？”

“陳算盤？”

周易也在笑著打量這位似乎並不普通的茶餐廳老闆。這是一個不甘心的人，因爲從他的眼中，周易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那是隻有勝利者、或者是曾經的勝利者才能擁有的目。

看來，李大哥與何大哥沒有找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