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婦人已經離開了，廳堂裡周老爺夫人還猶自怔怔。

“這是真的？”周夫人問道。

視線落在面前，席地上擺著一張庚帖。

因爲太過於不真實了，周夫人有些不敢手去拿起來看。

一隻手過來將庚帖拿走。

周夫人嚇了一跳，但那個庚帖並沒有化爲虛無，而是實實在在的被週六郎拿在手裡。

週六郎打開，看著其端正寫著的秦十三的名諱生辰，真真切切沒有虛假。

是吧，到底是在乎的，到底是心了吧。

怎麼可能不在乎？

怎麼可能不心？

是能治好了啊，是能和正常人一樣啊。

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但是，這種代價不該讓他來付，這是自己的事！

週六郎拿起庚帖起。

“你幹什麼？”周夫人忙喊道。

“我去還給他！”週六郎說道。

小兒爭妻？

周老爺和周夫人對視一眼，滿是震驚。

這小傻子竟然了兩個人？這纔多時候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不是遇李真人了，是遇到狐大仙了吧。

“你給我站住，不許去！”周夫人喊道，帶著幾分氣急，“胡鬧什麼！給我拿回來！”

“用不著他來如此做，我娶就行了！”週六郎說道，手中攥著庚帖，面漲紅。

“孽子！”周老爺喝道，手指著，“再敢胡言，我打斷你的！”

周夫人急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六郎，天下的好兒多的是，母親必然給你找個更好的。再說你與秦公子要好，怎麼能爲了一個子就傷了和氣？這子算什麼，兄弟纔是最要的。萬不可做出荒唐事。”聲細語勸道。

週六郎嗨聲。

“父親母親，你們誤會了！”他說道。“不是爲了這個。”

“那是爲了哪個？”周夫人說道，一面拉他坐下，“我的兒，母親明白，母親明白，哪個年不懷春，只是。你再大些就知道了，這娶妻當娶賢，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說秦郎君娶不得兒…….”

“母親，他提親，不是，不是看上了。”週六郎打斷周夫人的話，說道。“是，是因爲說能治好十三的！”

周老爺和周夫人再次愣住。

“什麼？能治好小瘸子？”周老爺口問道。

小瘸子，小瘸子，不管多因爲秦郎君的份家世，對他恭敬有禮。其實背地裡心裡到底是譏笑不屑。

他知道，秦郎君也知道，這是不管秦郎君做什麼做的如何好或者什麼都不做，都無法更改且伴隨終生的事實。

原本認命的事實，竟然有了更改的機會，誰會錯過？誰忍心錯過？

如果是其他人的隨口狂言倒也罷了，只是偏偏是這個子，接連兩次起死回生神技，實在是由不得人不信。

就像暗無天日之下陡然出現的一道亮，哪怕明知是火，飛蛾也要義無返顧的撲上去。

“說能，但是，不治。”週六郎慢慢說道，庚帖在手中被攥的皺起來，發出吱啦的響聲，“因爲我欠的，因爲十三與我好，厭惡我，所以遷怒與十三上。”

“所以，你們其實不是看上了？而是，想要讓給秦郎君治？”周老爺怔怔問道。

對，沒錯，就是這樣的，我纔沒看上，我怎麼會看上？

週六郎張口，聲音卻沒有出來。

他的眼前浮現那子的面容，木然的刻板的看著自己，無喜無怒無悲無傷。

“我，我願意，給一世依仗安寧。”他有些磕絆的說道。

不就是怕沒有依仗嗎？不就是怨恨親人疏離嗎？

我讓依仗，對親近，就好了。

周夫人嗨了聲，擡手週六郎的額頭。

“蠢兒！”說道，“這種把戲你也信的！”

週六郎不解的看母親。

周老爺也微微呆呆。

“你們這些男人，自詡聰明，卻總在人手裡栽跟頭。”周夫人看著父子的呆樣，笑道，一面從週六郎手裡拽過那庚帖，抖了抖，“人家之所以說治不治，不就是爲了這個嘛。”

“母親，不，不是的吧。”週六郎說道。

“怎麼不是？”周夫人冷笑，看著手中的庚帖，“萬貫一條命，錢是不在乎了，就差再撈個好人家嫁了，都說這是個傻兒，如今看到，咱們家所有人的心眼加起來也抵不過一人，人家只怕早算計你們了，你們兩個傻兒還爭著搶著套！”

週六郎聽的愣愣。

“母親，不是那種人的。”他口說道。

雖然已經多明白自己兒子不是被那人，周夫人心下放了一半，但還是見不得聽兒子爲其說話，聞言頓時又豎眉。

“你懂什麼？”喝道，“這件事，你別管了，人家既然說出這話，就是爲了圖謀嫁秦家，嫁不過去，退而求其次再籠絡你這個蠢兒，如今秦家如所願上門求親，你可別多管閒事，壞了人家的好事！再說，這倒也是門好親。”

週六郎面複雜。

周夫人又含笑他胳膊。

“我的兒，你想想，兒有那等醫傍，又治好了秦郎君的，在秦家豈不是食無憂，我們再多給些嫁妝，你呢又與秦郎君好，如此親上加親，秦郎君治好了，你妹妹有個好人家，豈不是皆大歡喜。”說道。

是嗎？週六郎沉默不言。

說起來，秦十三對還是，很好的……

十三又聰明，不會輕易被那詐的人騙了……

這樣，也不錯。

看著兒子神，周夫人瞭然，心滿意足的嘆口氣。

“果然是極必反，兒傻了這麼多年，一朝聰明，可真是厲害。”笑道。

管聰明也好傻也好，只要不在們家，就好。

“還愣著幹嗎？快去把兒接回來。”看著周老爺說道。

周老爺回過神。

“那，那，剛搬出去的。”他皺眉說道，“這又請回來..”

“都要議親了，不能再外邊住了，屋子不修了，反正過後就出嫁了。”周夫人說道。

周老爺哦了聲。

“還有，要的是去拿庚帖來。”周夫人又說道。

“那得去江州。”周老爺說道，“這來來去去的要一個多月呢，還有周家的人怎麼說？”

“怎麼說？讓他們乖乖把庚帖拿來，別的什麼都不用說，也不到他們說，還有，嫁妝一分也不能，按京裡的規矩來，最二萬貫。”

看著屋子裡父母開始討論結親的事，週六郎默默的退出來。

這樣，是那子所願的嗎？

午時過後，三個書生走出太平居，後老四和老掌櫃含笑相送。

“雖然沒了過路神仙怪可惜，不過你們做的倒也新奇有趣。”一個笑道，面帶著酒後的春意。

“多謝公子讚譽。”老掌櫃笑道，“還公子多多言。”

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說笑著邁步。

“真是頭。”一個笑道，回頭，“這幾個錢就想公子我們給你這….這什麼…..太平..拉生意，當咱們是花子嗎？”

其他人也哈哈笑起來，老掌櫃毫不以爲虞依舊笑著，卻見說話的人愣住了，呆呆看著門匾。

“太平.”他又喃喃說道。

“對，我們這裡是太平居。”老掌櫃笑著說道。

“太平！”年輕人猛地大喊一聲，手指著門匾。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順和兄，怎麼了？”他們問道。

大家都跟著他所指看去，老掌櫃也忍不住回頭，莫非才裱好掛上的門匾有何不妥？

“看那太平！”年輕人接著喊道，神激，聲音竟然也有些抖。

“盛世萬民之幸..”一個同伴下意識的搖頭晃腦接口說道，“這是對詩？對詞？作賦？起首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