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來來往往的外鄉人每日多的是。

幾人隨意擡頭看去見是一個穿的破布爛衫的乾瘦老頭，手裡舉著一個幌子。

鐵口直斷。

“鐵馬橋往西走。”有人便直接說道，胡的擡手指了下。

鐵馬橋是這些耍把式人聚集的地方。

老頭忙忙的道謝，卻並沒有擡腳邁步，而是看著他們。

“幾位爺可有興趣卜上一卦？”他問道，“老兒不要錢，算是結個善緣。”

幾個人不屑的笑了，打量這老頭。

要是別的時候，向七也會和他們一起起鬨打發走這江湖老騙子，但今日他不知怎麼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擡手。

“那給我算一卦。”他笑道，一面對邊的人解釋，“手氣差的很，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運。”

說道手氣大家就都理解了，跟著嘻嘻哈哈的笑起來，也紛紛讓老頭給算卦。

老頭笑呵呵的逐一給幾人觀相，說的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似是而非，總之都是些恭維的好聽話，他也就一說，幾人也就一聽，很快到向七。

看到向七，老頭原本笑呵呵的神便一凝。

“小哥兒，只怕不妙啊。”他說道。

“咦，是說最近還是轉不了手氣嗎？”旁邊的人笑道。

向七跟著乾笑。

“不妙，不妙，印堂發黑，必有災厄啊。”老頭說道，神凝重。

向七心中有事，聞聽此言便拉下臉，呸的啐了口。

“滾滾。”他罵道，“真晦氣。”

其他人也笑著跟著驅趕。

“小哥兒，老兒鐵口直斷，真真的本事，絕不妄言，小哥不要不信，”老頭連連說道。一面出一隻手正反晃了晃，“….只要十個錢，老兒就幫你解了這災厄，要不然大事不妙啊…..”

越說還越上癮了！

“滾滾，再不滾，抓你去衙門。”向七瞪眼喊道，一面站起來。

老頭這才忙忙的抱著卦旗跑開，卻還站在遠看這邊。

“真他孃的晦氣。”向七啐了口說道。

“誰讓你主留他，這些老騙子最是人，誰有所求就坑誰。”同伴們笑道。

“你最近有什麼難事嗎？”也有人好奇問道。

向七心裡再次將那老騙子罵了幾句。笑著搖頭。

“自然是有難事。我本就是個難事。”他苦笑說道。

給人家當贅婿嘛。自然是極其難的日子。

衆人都笑著不再說了。

向七這才站起來。

“都怪我多。”他說道，“惹來晦氣，敗壞心，不行了。我得去賭兩把，去去黴氣。”

同伴們都哈哈笑起來，打趣他兩句也不以爲意看著向七走開了。

離開了同伴，向七的臉頓時拉下來，偏又看到那算卦老頭在不遠衝他眉弄眼，向七頓時火大。

“老不死的…”他挽袖子擡腳過去。

那老頭見狀不妙拔腳跑了。

向七追了幾步停下，憤憤的啐了口，拉著臉轉邁步。

不過從早上到現在，發生的事都鬧心的…

不如出去躲一躲…

這是個好主意！

向七不由加快腳步。卻猛地被人拍在肩頭上。

“向七，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個男聲說道。

這陡然的聲音作讓向七嚇得腳一，瞪眼看去，見是一個陌生男人，在男人的邊還有兩三個男人。此時都神沉沉的瞪著他。

“你們什麼人？要幹什麼？”向七大驚失喊道。

話沒說完就被幾個男人架住，不由分說塞上一輛馬車。

向七嚇得肝膽裂。

完了，完了..

難道那老頭不是騙子，他真的厄運來了…

“天化日之下你們要幹什麼！救命…”

伴著喊聲，馬車從鬧市中穿行而過，留下一羣面驚訝的路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就在向七幾乎嚇死的時候，馬車停了，推下馬車，向七看到四周不由愣了下。

並不是他想象的荒郊野外或者偏窄暗院，而是鬧市街巷，而且他還來過。

“客人這邊請…”

門口的店夥計熱招呼著，此時正是飯點，雖然門前並不熱鬧，但不時也有人進出。

神仙居的幌子隨風搖晃。

“進去吧。”

男人在後推他說道。

向七踉蹌邁步，收回視線。

“你們要幹什麼？”

“大街上隨便抓人，有沒有王法？”

喝問中，向七被推進一間包廂。

包廂有三人坐著，但向七第一眼便落到其中一個子上。

“是你！”向七喊道。

心裡猜測落地，他反而不怕了。

怕什麼，私下都說了，這太平居這次是難逃此劫了。

“這位娘子，你這是做什麼？”他怒氣衝衝說道。

程娘看著他。

“原來是你乾的啊。”說道。

“我幹了什麼？”向七依舊怒氣說道。

心裡卻是冷笑。

小丫頭片子，就想學人來詐自己的話，還了點。

“是誰讓你乾的？”程娘又問道。

向七心裡更是嗤聲。

原來這小丫頭片子是在打探對頭的底細，還以爲這是針對太平居的謀呢。

抓自己來也是撞的。

“這位娘子，你到底要說什麼？”向七怒氣沒了倒有些不耐煩。

“你以爲你不說我就沒辦法了嗎？”程娘說道，一面敲了敲幾案。

向七看過去，見其上擺著幾張紙。

“這些是我從府拿來的匿告信，這個是你早上寫的文書…”程娘說道，將桌上的紙往前推了推，“你說我在說什麼？”

向七幾乎控制不住要笑出聲。

真是可笑！什麼東家啊！

這太平居神仙居的東家是不是忙昏了頭了？放這麼個小姑娘出來瞎鬧！

看來太平居這背後的東家真的是蹦躂不了幾天了。

“小娘子，我真不知道。”向七說道，又帶著幾分笑意，看向那邊幾案，“不過。小娘子，架閣庫的宋山好像沒在，那些底下的小吏最是頭，你是不是被他們騙了，拿錯了啊？”

“原來你還會左手寫字。”程娘忽的說道。

什麼？

怎麼知道！

向七笑著的臉一僵，心跳一，一時竟然沒說出話來。

“怪不得你如此有恃無恐。”程娘說道，將面前的幾張紙慢慢的抓在手裡。

安靜的屋子裡響起索拉索拉的團紙聲。

向七的心隨著這聲音似乎也皺一團。

這是詐呢！沒證據就不怕！

“娘子，你到底要說什麼？”他搖頭，神堅定的說道。

“可真！”

一旁一直安靜而坐的年郎喝道。

“以爲我撬不開你的嗎？”

厲荏。靠著威脅恐嚇。那是市井潑皮的行徑。不了什麼氣候。

向七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搖頭。

“不是我，是我真不明白你們要我說什麼。”他說道。

“其實範江林他們進京見得第一個就是你吧？”程娘問道，“只有你是知道他們是逃兵的吧？”

“娘子又是自己猜測的？不知道有沒有問問江林哥他們求證一下。”向七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帶著幾分淡然的笑。

“是啊。”程娘看著他說道。“你也知道如今兵部已經將他們提走，誰也見不到了嗎？”

向七心裡哼了聲。

廢話，以爲做事都像你這小娘子這樣靠詐唬嗎？他是個小吏不假，但小吏們也有小吏的關係來打聽一些想要打聽的事。

“你知道的可真清楚。”程娘說道，“你都準備的這麼周全了，還不知道我要問你的是什麼嗎？”

向七神微變。

“其實我你來，並不是要問你什麼，也不是要你承認什麼，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知道什麼。”程娘說道。看著他，“我是要告訴你，你匿告範江林他們的事，我知道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幹說無證。

向七的一慌褪去。

“娘子，你這真是胡說八道了。”他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江林哥他們被抓走是因爲什麼，別說我了，去街上隨便找人問問，都知道。”

他說著擺手。

“是你們太平居惹了對頭報復，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說道，“你何苦非要栽贓到我頭上？這有什麼好的？”

程娘看著他，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接著說自己的話。

“你與範江林等人是結義兄弟，你看上了董家的娘子，但董家的娘子看上了徐茂修，只是徐茂修拒絕贅，董家這才選了你做贅婿。”

向七要說什麼，程娘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但是董家人卻始終看重徐茂修，董娘子更是舊難忘…”

“…一年前，徐茂修等人進京找到你，說了逃兵的事，原本是要你幫忙，你當然拒絕了，不過並沒有告發，而是勸他們離開…”

“….沒想到竟然又在京城重逢，且自然爲董家的座上賓，你心中怨憤，所以寫了匿告信…”

“…就是你害了他們七兄弟，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

向七搖頭笑了。

“這都是娘子你說的，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他說道。

“沒錯，這是我要說的，至於你認不認，我並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認定的事實。”程娘說道。

“那既然如此，就沒我什麼事，我就可以走了吧？”向七淡淡說道。

程娘沒說話，向七也不待他說話，轉就走。

快到門口時，程娘又喚住他。

“你方纔說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是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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