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七娘尖著坐起來，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不是馬車上，也不是驛站和酒樓，更不是那些不上名字的員人家的私宅裡。

這個房間擺設，溫暖如春。

這是昨日住的京城的家，那個傻兒姐姐給安排的家。

家宅很大，單單就此時愣神的茫然掃過，目也可以稱得上緻，這一定是個豪宅，但昨日因爲那突然的事而讓所有人都沒有心去打量查看這個家…….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伴著的坐起，帳子外腳步響。

“七娘子。”僕婦急匆匆的過來，看著坐起來的程七娘安。

程七娘推開們，爬向窗子邊推開了窗戶。

寒風撲面，讓程七娘打個寒戰，也看清了這個院落，小巧的但又帶著與自己悉的南方的家不同的大氣。

這是京城，這就是那個傻兒姐姐所在的京城。

“七娘子，剛醒來不能吹風的。”僕婦們忙將拉回來，又要拉上窗。

程七娘啪的手阻止。

“四哥。”大聲喊道。

大家都隨著的視線向外看去，見一個年人正邁步進院門。

“四哥。”

程七娘簡單的挽起頭髮換上裳就跑出來。

在廳中等候的程四郎含笑施禮。

“因爲去書院了，今日纔來，妹妹在這裡還住得慣嗎？我….”他一面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程七娘哇的一聲哭打斷了。

“四哥。爹爹被抓走了！”哭道。

程四郎有些尷尬忙又安。

“不是。不是抓走了。這是，是跟負荊請罪一般的。”他說道。

程二老爺進京，其以及親家舅老爺親自相迎，就在城門外周老爺當衆斥責程老爺，且親自送了程二老爺去了史臺。

這途中周老爺毫不避人，穿街招搖而過，所以消息早就傳遍了。

但這用意到底是爲了程二老爺好，畢竟他的彈劾已經被馮林提及。雖然馮林走了，這件事卻不是能一筆勾銷的，要不然早晚有一天會被人重新拿起來作爲攻擊，所以必須有個了斷。

自請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表態，雖然周老爺做的有些誇張。

程七娘本就不懂也不會聽這個掩面哭不止。

“是故意害爹爹的，要害死爹爹。”哭道。

這話程四郎可不聽了。

“七娘。”他板臉說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你可知道叔父這行徑可是差點害死的，被人喊打喊誅了，這都是叔父行止不當，落人把柄所致的。叔父被周老爺送去史臺，總好過被史臺來家抓人。”

“更況且。大妹妹也是住過史臺的，一個子家可是被抓去的。”

“你，你怎麼能顛倒是非，反而指責呢？”

程七娘被喊得一愣。

屋子裡安靜一刻。

“四哥，你不喜歡我了，你只喜歡了。”

程七娘再次哭道。

程四郎被說的哭笑不得，正要再勸說，有丫頭歡喜的跑進來。

“老爺回來了。”說道。

溫熱的巾被按敷在臉上，雖然丫頭已經是最輕的作，但程二老爺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擡手就給了那丫頭一耳。

“滾。”

丫頭捂著臉不敢多言忙退下了。

程二夫人手接過巾，親自給程二老爺熱敷。

“這姓周的，下手可真狠啊。”一面氣道。

聽到姓周這一個字，程二老爺便想到自己得屈辱。

“都是他仗著人多勢衆，就該多帶些人來。”他憤憤說道。

想到周老爺家那兇神惡煞的隨從，再想到當時自己家那些弱不風的被人一腳踢開的隨從，程二老爺就恨的牙。

真是虎落平被犬欺！

“老爺，別急，我孃家送來的人就要到了。”程二夫人忙說道。

“現在來還有什麼用！”程二老爺更沒好氣，將手巾扔在盤子裡，“福當大爺麼。”

“當時不是沒辦法一起跟來嘛。”程二夫人說道，“我們這點人還走的這麼慢，一路上還不斷的添置東西，真要讓他們一併跟來，指不定走到明年呢。”

聽到添置東西這幾字，程二老爺猛地站直子。

“那些東西！”他說道。

這一路走來，所過之，員鄉紳們紛擁踏至拜訪，除了吃得好住得好，留他們遊山玩水看戲玩耍外，臨走前還都贈予禮，滿滿的積攢了足足一車。

這些東西可是程二夫人的心頭，聞言忙點頭。

“在呢，放的好好的，綾羅綢緞呢來不及趕製新了，就留著做春衫，還有一些你收起來過年的時候正好迎來送往，咱們可是省了大錢…..”眉飛舞的將自己的安排說道。

話沒說完被程二老爺打斷了。

“還送什麼送，都要被人要走了！”他喝道。

程二夫人愣住了。

被人要走？

那是的東西！誰能要走？

正說著話，門外一陣喧鬧。

“快點，快點，搬了東西就走…”

震耳聾的聲音響起。

程二夫人疾步門前看去，見一衆兇神惡煞的隨從涌進來，人散開，周老爺從中大搖大擺而出。

又是他！

“老爺！”程二夫人驚恐的看向程二老爺，“他又要幹什麼？”

程二老爺氣的眥睚裂紅著眼盯著叉腰腆肚站定在院子裡的周老爺，彷彿又回到了史臺裡。

“….僅此而已？”周老爺叉腰問道，“僅是借了幾匹驛馬吃了幾頓飯而已？”

他說這話又揚起手裡的馬鞭子。

“說！”他吼道。

程二老爺被嚇得哆嗦的後退兩步。倒是旁邊的幾個史忙上前攔住周老爺。

“周大人。周大人息怒。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他們說道。

這什麼事！

被送進史臺的人史臺還要護著。

程二老爺又是氣又是急。

“你彆，你乾的那些事，一點一滴的都已經被查證報了上來！”周老爺義憤填膺，握著馬鞭子來回踱步，“我們周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鬼才是你們周家的！

程二老爺暴跳。

“周大人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史們再次忘了份的勸道。

“那些收了的禮品也不好退回去。”

斟酌一番之後，一個史說道。

“也不能查的太詳細。”

一面說一個面給了大家一個你們懂的眼神。

查的太詳細，那些送禮的人也免不得要牽連。

一路走來那麼多地方那麼多員。真要因爲送個禮被查，那事可就真的鬧大了。

“退回去自然也不能。”另一個史說道。

“那好辦。”周老爺停下腳，回看向程二老爺。

程二老爺被他看的打個寒戰。

這老不死的又想怎麼折辱他？

“如今茂平民災，朝廷救濟，府開倉放糧，鄉紳熬粥賑災，程二老爺也該爲朝廷民衆盡一份心。”周老爺冷聲說道，“就將家財一併捐出，將這些取之於民不義之財用之於民。”

“那是我的！”

程二夫人的尖聲在耳邊響起，程二老爺回過神。看著如同抄家劫舍般的周家隨從。

“姓周的！你想幹什麼！”他站出來抖喊道。

周老爺毫不示弱，上前一步瞪眼。

“你想幹什麼！”他吼道。“你難道不知道要幹什麼嗎？你這些年都當到狗上了嗎？”

程二老爺被吼的臉鐵青。

雖然被周老爺在城門外打懵了那一刻，進了史臺後他已經瞭解到在自己行路這一段京城出了什麼事了，他的也不是白當的，頓時就一冷汗。

仔細論他的這些事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場上就是這樣，說你有事的時候屁大的事就是事，說你沒事的話，寫反詩也能得皇帝寬。

這一次的事決不能留下案底，要不然時時刻刻翻出來都能要了他的命。

“老爺，老爺。”程二夫人搖著他的胳膊驚慌的催促。

程二老爺甩開程二夫人，一邁步。

“我自己來！”他喊道。

看著大大小小的箱子被擡出來，程二夫人手著心口再忍不住落淚。

“我的天啊！”大哭道，比程二老爺被周老爺抓去史臺時還要傷痛絕。

程七娘站在一旁，面驚恐不已，手抓著程四郎的袖，耳邊充斥著母親的哭聲。

京城，京城一點也不好。

“是個壞人！是個壞人，你們遲早要被害了的！”

程六孃的喊聲在耳邊響起。

程七娘再忍不住哭起來，忽的手一鬆，程四郎從邊站開了。

怎麼了？

看過去，見程四郎一臉歡喜的看向門外走了兩步。

“妹妹！”他聲音裡難掩喜悅的喊道。

妹妹？

程七娘隨著他的視線看去，見不知什麼時候影壁前站過來了幾人，其中一個子大斗篷裹著，正擡手掀起兜帽，出面容。

貌的，卻是冷冰冰的，那雙眼看著他們又似乎本就沒有看他們。

程七娘不由打個寒戰，退後兩步依偎在僕婦邊。

“妹妹，你怎麼來了？”程四郎歡喜的說道。

“這不是我的家嗎？要過年，父親也來了，自然要閤家團圓。”程娘說道，微微一笑。

………………..

“回去了？”

晉安郡王也從侍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要過年了。”侍低聲說道。

過年自然是要和父母一起的，晉安郡王點點頭，微微走神。

“瑋郎。”

那邊傳來皇帝的聲音。

晉安郡王忙應聲是疾步過去。

“不用那麼擔心，半個時辰不到來回說話，養著那麼多人難道連一個慶王都照看不好？你別擔心。”皇帝說道。

看著那邊低頭退出去的侍。

晉安郡王笑著應聲是，在大皇子的另一邊坐下來。

“這功課都是你自己做的？”皇帝看著面前的紙張問道。

晉安郡王點點頭。

“不錯不錯。”皇帝讚道，一面接著翻看，一面說道，“你去廳了？聽說接手接的還快？”

“是，孩兒想爲陛下分憂。”晉安郡王整容說道。

皇帝擡頭看他一眼再次笑了點點頭。

一旁的大皇子看看晉安郡王又看看皇帝，眼中閃過一微微的不悅和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張惶恐。

“朕就知道，你是最聰明的，只是不用心。”皇帝笑道，將那些紙張收起來，“以後，要用心。”

晉安郡王應聲是，俯施禮。

“臣不負陛下厚。”他說道。

他是最聰明的？

他怎麼是最聰明的？

我纔是最聰明的！我的功課纔是最好的！

大皇子眼神閃爍，面微微慌，目落在晉安郡王上。

我纔是最好的！

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