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程人？

江州程氏，新科進士程文俞。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姓程，江州程，他有個妹妹是程娘子。

退鬼判的道祖李真人親傳弟子，能與張江州並稱的程江州程氏。

春靈心裡喊道，但，這種話會說嗎？

要是說出來，萬一這高家的小子慫了呢？戲還怎麼唱？豈不是白費了功夫？

“對啊，誰啊？這麼厲害啊？”

廳的其他人也紛紛嚷道。

在這一片囂中，小丫頭似乎有些害怕。

“奴婢，奴婢不知道。”結結說道，又一擡頭，“反正娘子說他很厲害的。”

一個人誇讚一個男人很厲害，是對這個男人最大的褒獎，但也是對另外一個男人極大的辱。

廳響起一陣大笑。

“很厲害？”高小人收了笑一擡手說道，“拿著我的名帖，去和這位很厲害的程郎君說一聲，今日我要借他的朱小娘子。”

。。。。。。。。。。。。。。。。。。

“我又不是吏部郎，又不是你的岳母，你是什麼人關我什麼事？”

而此時包廂中，教坊司的教習娘子終於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廝激怒了，豎眉喝道。

“我這德勝樓裡，招待的是人，卻也不怕被人要挾。”

說罷一手。

“你這人，我德勝樓招待不起，請另尋他吧？”

竟然被一個老鴇趕出去，包廂中的諸人面通紅，尷尬不已。

“四郎，四郎，快走吧。”當下幾個人便起，低聲說道，“這種地方本不該來。”

這話被婦人聽到。看著這面前幾個書生的寒酸氣，更是不屑。

“是啊，這德勝樓豈是誰想來就來的？”冷笑說道，“說來我還沒問。你只說請我家阿衡，可付的起錢？”

程四郎面亦是漲紅，坐在那裡侷促不安。

門外又傳來腳步響，門被猛地拉開了。

屋中的人頓時眼不由一亮。

站在門前的子豔若牡丹如芍藥，一華麗，再配上那璀璨的朱釵髮簪，恍如人間仙子。

“阿衡多謝程郎君厚，只是今日阿衡有約，待他日再與郎君賠禮。”朱小娘子施禮說道。

程四郎神更爲侷促，忙起還禮。

“啊。不，不是的。”他結結說道。

話沒說完，門外又是一陣腳步，屋中的諸人忍不住回頭看去，見是一個神倨傲的家僕。在他後是神怯怯惶惶的春靈。

見到他，原本神不屑嘲諷的婦人立刻換了笑臉，忙不迭的相迎。

而那家僕看到廳中的人，尤其是站在那邊的朱小娘子，倨傲中又添了幾分憤怒。

“姐姐。”春靈跑過來，眼淚掉下來。

“朱小娘子果然在這裡啊。”而那家僕則哼聲說道。

朱小娘子神淡然沒有說話，轉過要走。

“那位是程郎君啊？”家僕擡著下說道。看都不看面前的人一眼。

“我是。”程四郎說道。

“程郎君，我家小人說了，借朱小娘子一用，還程郎君割。”家僕似笑非笑說道。

“哪裡用和他說，我朱衡只是朱衡，不是任何人的。”朱小娘子立刻說道。

這小娘子。。。。

程四郎不由看向。

“是啊是啊。哪裡用和別人說，阿衡快去，日後不得隨意見那些阿貓阿狗的。”婦人亦是忙笑道。

“慢著。”程四郎張口喝道，“是我先。。。。”

他的話音未落，那家僕上前一步。將手裡的名帖一遞。

“我忘了，這是我家小人的名帖。”他說道。

名帖被展向程四郎，燈下很顯眼的一個高字熠熠生輝。

高？

程四郎等人愣了下。

“哪個高家？”一個同伴喃喃口。

不會是那個高家吧。。。。

那個太后貴妃孃家的高家，那個民間俗稱天下最高的高家。。。。

“沒錯，就是相州高家。”

似乎看了他們的心思，家僕帶著幾分倨傲的笑答道。

果然！

我的天啊！

程四郎等人的神大變。

春靈只說有個很厲害的人迫娘子，娘子一心不願，本是因爲父親被陷害而家破人亡了這教坊司，清清白白的一個家子不得不歡場爲生，如今好容易父親沉冤得雪，但到底是污了聲名，就算得以籍也沒有臉面再朱家，便只有寄居歡場，什麼都不求，只求能保住這清白之軀，卻沒想到，這也難做到了。

“如果真失了清白，姐姐只有一死了。”

春靈哭道。

“那人很厲害，教習娘子也不敢惹，那人一心留宿，被娘子三番兩次的推辭躲了，那人也急了，撂下狠話，娘子也狠了，的在上藏了一把匕首，只怕是要自盡了。。。”

“春靈被人拐賣，卻有幸被姐姐照顧，過得日子神仙一般，如果可以春靈願意替姐姐去死。。。”

“春靈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只想如果有人能讓娘子緩一緩，躲一時。”

“四郎君，春靈不知道怎麼辦了，您能幫幫春靈幫幫姐姐嗎？”

程四郎耳邊迴盪先前的話，看著眼前的名帖，心中思緒。

只說是個很厲害的人，沒想到原來是這般厲害的人。

高家啊。

程四郎驚訝，他的同伴們則是驚駭了。

我的親孃啊，今晚可真是跌宕起伏，先是進了德勝樓，又能請到上等的作陪，忽的又聽說請的朱小娘子，再接著說朱小娘子與程四郎有舊，轉眼就了爭，而且這爭的對手竟然是高家的公子！

高家啊！這京城之中那個人會瘋了去和高家爭？

哦。朝堂上自然有人爭，但那是朝堂上，給陳紹相公十個膽子，他也不會來青樓和高家的人相爭。

這什麼事啊！一來惹到的是高家。二來青樓相爭也不是什麼名！這真是晦氣啊！

這程四郎是不是故意拉他們下水啊？

不過幾人看程四郎的神，很顯然程四郎也是剛剛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估計是中了進士高興，一時興起來德勝樓，請了最好的作陪，卻沒想到這已經有人霸佔了，真是。。。倒黴。

“四郎，走吧。”他們忙低聲說道，一面推了推程四郎。

現在走，就是個誤會，一切都可以當做沒發生。反正他們這些小也不會跟高家這種重臣輕易打道，將來避開就是了，但如果真要頂上，那對於已經仕的程四郎來說，要毀了他的前途對於這些重臣來說。也不過是手指的事。

看著廳中呆滯的幾人，家僕出幾分得意又不屑的笑。

“學什麼不好，學人家爭風吃醋。”他哼聲說道，一面看向朱小娘子，“朱小娘子，你的眼未免也太差了吧？”

朱小娘子冷冷一笑。

“朱衡可不認識他，朱衡不過是。人相請便赴約罷了，誰都一樣，只要出得起錢，在朱衡眼裡，價高者得之，不分貴賤。”說道。

此言一出。程四郎心有些複雜。

而春靈則是心中大喜。

這可不是瞧不起程四郎，而分明是維護程四郎，要替他開，不讓他被高小人嫉恨。

事到此時程四郎必然已經生疑，覺得自己是被利用了。這時候理智的必然會甩袖子走人，但偏偏清高又節烈的朱小娘子說出這種話，事頓時就不一樣。

要是死纏爛打，人反而會避諱逃開，但要是要推開他，而他人便會忍不住上前。

這就是俗話說的推著不走打著走，有些人就是這麼的賤骨頭。

看來這一次自己真是轉運了，竟然天時地利人和，自己不過是腳安排的戲，竟然這麼順風順水的唱下去，還唱的比預料中的好。

既然別人都這麼戲，自己也不能閒著。

想到這裡，一面擡頭看程四郎，淚水流下來，只看了一眼便忙擡腳去追已經轉邁出屋子的朱小娘子。

“姐姐。。”哭道。

朱小娘子豎眉。

“哭什麼哭？忘了自己的份了嗎？”低聲喝道。

春靈忙收了哭，憋得小臉更加難看，再擡眼看向屋的程四郎，那悽婉無奈的神真是令人不忍睹。

快喊啊快喊啊，人如此有有義，四郎君你堂堂一個讀書人，怎麼能懼怕權貴棄仗義氣節不顧呢？

“慢著。”

就在家僕跟著要離開的時候，屋傳出程四郎的喝聲。

“我家人不見客，你要是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就到外邊叩個頭就行了。”家僕滿不在乎說道。

這些事這種人他見得多了。

程四郎漲紅了臉，再次上前一步。

“朱小娘子是我先約的。”他大聲說道。

什麼？

已經走出去的幾人驚訝的回頭，站在程四郎旁的同伴也驚駭的看著他。

迎著衆人的視線，程四郎了。

“朱小娘子是我先約下的，難道作爲，就能言而無信了嗎？”他說道，一面看向那位神驚愕的家僕，“難道在青樓之中，位高權重者就能爲所爲了嗎？”

說罷踏上前一步。

“今日我約定朱小娘子了，你又能奈我何？”

春靈掩面大哭。

這是真的喜極而泣了！

乾的太好了，程四郎，沒白費我對你花的這麼幾年的功夫！

今日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