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月初之夜,繁星遍佈。
春夜還是幾分寒。
陳老太爺將淺淺金盞裡的酒一飲而盡,暖意散開。
“真沒想到這場荒唐事竟然要變這樣。”他笑著說道。
隨著周夫人離開皇宮,太后賜婚與高小人和程娘的消息也風一般傳開了。
皇家做的事很見,因爲見到都是重臣高,這些人家關係錯綜複雜,婚姻大事更不可兒戲,太后也不是民間日常閒的沒事家長裡短的婦人,今日竟然替人做,連賜婚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了真怒了。
“荒唐事變一段佳話,高小人這一招雖然看似荒唐,卻也是妙哉。”陳老太爺接著說道,“有時候就這樣,荒唐事荒唐辦,魚有魚道蝦有蝦道。”
“妙哉?程娘只怕不會覺得妙哉。”陳紹說道,端起茶碗,卻沒有喝,“周夫人可是哭著出了宮門的。”
陳老太爺噗嗤笑了。
“這個周夫人,真是半點面子也不給太后了。”他說道。
“是啊,給面子的人斷了去不了。”陳紹說道。
陳老太爺再次大笑。
“這個程家可真是夠狠。”他說道。
陳紹端著茶碗依舊沒有喝。
“所以,這未必是件不好的事。”他慢慢說道。
這一次高家是真的惹惱這個子了。
想想那些惹惱這個子的人的下場吧。
平王已經長,請立太子的奏章已經準奏了,皇帝也要準備立太子了,那麼高家這個外戚是時候該被請出京城了。
當初先帝早亡,如今的皇帝登基年,太后便不自覺的倚重孃家人,所以纔有如今高凌波坐大。
這種事不能再出現了。
礙於太后,皇帝不能對高家如何,滿朝文武也幾次三番無法徹底擊垮高家。現在如果是這個子出手….
再者說,如果這個子氣上來,跟高家槓上,最終不管是高家還是。都必然得退避離京一個….
雖然這麼說有些無,但高家和這程娘子,都是讓人頭疼的存在。
所以這未必是件不好的事。
陳紹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父親!”
此時的秦家,秦十三郎和父親正在院子看夜空。
“這麼說皇帝真的同意了?”
秦侍講微微一笑。
“皇帝爲什麼不同意?”他說道,“十三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明白?”
秦十三郎笑了笑。
“高小人哪裡和相配?高小人爲了挽回聲名做出這種婚的事,這是結親還是結仇。”他說道。
“所以,這未必是件不好的事。”秦侍講笑道,“天子是天下人的天子,可不是某個人的天子。”
他說這話擡頭看著天際。
“有些星星太亮了,蓋過帝星。就不好了。”他說道。
雖然同爲宗室皇親,但高家一支獨大,也是他們不想看到的。
高家,是時候要清整清整了。
秦十三郎沉默一刻。
“如果,不結仇。就是結親呢?”他忽的說道。
秦侍講轉頭有些驚訝。
“你是說,程娘子會想要嫁給高小人?”他問道。
問完了自己又笑了。
“這怎麼可能。”
秦十三郎苦笑一下。
“程娘,他們家不好,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我沒有委屈我自己。”
“有更好的人家,你就不用要這個不好的人家了。”
“其實都一樣。”
…………………………
“你還哭!都是你!”
相比於其他人家的猜測觀興,周家卻是有些嘈雜。
周夫人的哭聲從昨日就沒停,周老爺的暴躁聲也沒停。
看到父母爭吵。對於週六郎來說是很尷尬的事,他的腳步在門外頓了下,程娘便也跟著停下來。
“!”
周夫人看到,立刻忙撲過來,面惶惶。
“,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是太后不同意。”
程娘忙屈施禮。
“周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婢忙上前攙扶,“我家娘子還多謝你能替二夫人進宮呢。”
怎麼謝?
周夫人嚇了一跳,帶著幾分驚恐後退一步。
要打斷的嗎?
伴著婢的話門外進來兩個丫頭捧著大大小小的禮盒。
“這是娘子親自釀的安神酒…”
“這是一些絹,這是一些首飾…舅夫人過年賞人用吧。”
聽著婢的話。再看著捧到眼前禮盒,周夫人呆呆一刻。
這是.什麼意思?
謝?還給好喝的還給好穿的還給首飾….
那些牢房裡斬立決的犯人們臨刑前都會得到一頓好吃好喝的….
“!”周夫人頓時大哭,一步上前抓住程娘,“饒命啊!”
滿屋子裡的人愕然。
“胡鬧什麼!”周老爺沒好氣的喝道,“快扶夫人下去。”
週六郎上前親自扶著母親低聲安再三扶著出去。
“….你說的這是真的,真不怪我?”周夫人將信將疑。
“母親。”週六郎說道,“其實本就不怪別人的。”
“是不怪別人,是直接殺人。”周夫人說道。
那倒也是….
週六郎有些無奈。
“但這次母親幫了的忙,是真心實意的謝。”他說道。
“我幫了嗎?”周夫人問道,帶著一臉的懷疑,“不是還是惹惱了太后直接下旨了嗎?”
“那不是母親的事,那是太后的事。”週六郎說道,“母親做到了能爲做的,心意到了,就足夠了。”
周夫人皺眉顯然還是懷疑。
週六郎取過送來的酒,斟上一小杯。
“母親,這是特意爲你做的酒,你嚐嚐。”他說道。
周夫人嚇了往後退了幾步。
送的東西怎麼能敢吃?
“做的東西,世間難求。”週六郎笑道,看著這小小的一個酒壺,將酒杯一飲而盡。
周夫人嚇得尖一聲忙撲上來。
“六郎六郎你沒事吧?”喊道眼淚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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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郎衝母親咧笑。
“這酒,還是太了,不如茂源山。”他說道,“不過,更適合母親喝。”
安了母親,週六郎疾步轉到前廳,裡面周老爺和程娘的對話傳出來。
“….事到如今也不怕,太后敢下旨,我們就敢抗旨。”
周老爺神肅重的說道。
“抗旨又不是沒人幹過的事,況且這又是兒婚事,天下人要笑也只會笑太后。”
讓高小人了笑話惹來這些麻煩,再讓太后也了笑話的話…..
“怕什麼!大不了我們周家收拾東西回老家。”周老爺一拍膝頭狠狠說道。
程娘笑了。
“不。”搖頭說道,“我們過的好好的,何必爲了這點事自損。”
周老爺鬆口氣。
他只是擺明一個態度,能不自損自然是最好的。
“,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他拍著膝頭說道,“上刀山下火海都絕不退避。”
“舅父,哪裡用著這樣。”程娘笑道,“這點小事很簡單,既然推不了,那就順勢而爲。”
順勢?
“怎麼順?”周老爺問道。
“親啊。”程娘說道。
親?
週六郎一步邁進來。
“你又想幹什麼?”他問道,“還說不讓我們自損,你這不是自損嗎?這種事難道還要認了嗎?”
“這,未必是件不好的事。”程娘說道。
……………………..
“我就知道會這麼說。”
一聲朗笑從廳堂裡傳出來。
“你還笑!”
週六郎喊道,瞪眼看著對面前仰後合的秦十三郎。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秦十三郎更是笑。
“反正我也娶不了,我爲什麼不能笑。”他說道。
週六郎瞪眼起。
秦十三郎忙手拉住他。
“別急別急,都不急,你急什麼。”他笑道。
“當然不急。”週六郎氣道,“就是讓嫁給一條狗都不會臉變一下。”
秦十三郎噗嗤一聲噴笑,手搭著他肩頭。
“那,你願不願意做這一條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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