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是以代皇帝再次送賀禮的名義到鄭家來的,賓客們都說:“鄭相公真是聖眷優渥。”懷恩頒完旨,向鄭靖業使一眼,鄭靖業就知他有話要說,領人書房,懷恩把傅含章告的事一五一十都捅出來了,又傳了皇帝的旨意。
鄭靖業道:“中上覆聖上,臣當盡心竭力。”心裡已經開起了慶祝會。京城的兵力鄭靖業比太子多了,又有皇帝坐鎮,本就不用他琢磨鎮,皇帝本已經碾了。傅含章還tm反水了,太子本掀不起浪花兒來。要注意的反而是後續,朝堂上的爭辯、市井裡的驚惶,鄭靖業早有腹稿。
懷恩得了鄭靖業的回答,又得了鄭靖業送的紅包,開開心心回宮,到了宮門前一抹臉,又了一副憂國憂民的好太監樣。
廣平郡王是在曹王家被到宮裡的,據說是因爲太子妃突然病了,太子又醉著,讓他回家去看看。廣平郡王一到東宮門前,看著刀槍林立的樣子就知道壞了。整一整冠,大步走了進去。
東宮裡陳氏哭了個淚人,知道有這一天是一回事,真到了這個時候,也把持不住了。本來還是木著臉的,看到兒子進來,眼淚刷就掉了下來,哆嗦著脣:“你怎麼也來了呢?你怎麼也來了呢?”
廣平郡王低聲安:“兒來陪阿孃,不好麼?”
太子還在怒吼:“你們這羣逆賊,敢挾持皇太子!”
沒人理他。
直到懷恩帶著旨意過來,他還要問懷恩。
太子冤枉死了,下決心造反是件艱難的事,他只是想:只要競爭對手都死了,他就安全了,他爹總是需要一個繼承人的。沒想過殺他爹,他爹那是輕易能幹得掉的麼?
懷恩道:“殿下使傅含章戧害手足、殘害朝臣,事實俱在,有何冤枉?”
“是我害了傅含章。”
懷恩一笑:“傅將軍在大正宮裡,聖上正安他呢。多虧了他,不然今天可就要了。”
“傅氏負我!”
懷恩板著臉:“是殿下負了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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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一點消息不,鄭家還在歌舞昇平。
阿肖悄悄在鄭琰耳邊道:“那位李先生有酒了,吵著要再帶一罈子酒回家。顧先生先允了他,兩位先生都在偏院兒裡了,顧先生讓七娘過去看一看,趁早打發了了事,大喜的日子,別胡鬧。”
名士們一大特點就是不看人臉,更不喜歡看場合,場合越大,他們鬧得越歡。
鄭琰起帶人取了壇酒就去看李俊。
李俊心裡不太痛快來的,但是師兄的兒子結婚,另一個師兄還力邀他出現。想想有酒喝,他還是去了。誰知道越喝越不痛快,他是瞧鄭靖業不順眼的,現在蔣進賢等人比鄭靖業還討厭,有了酒眼看要胡說,顧益純把他給拖了出來。鄭家專門給顧氏夫婦準退了一間小院作退步,顧益純就把人拎這兒來了。
鄭琰遠遠地就聽到李俊說:“太子一向禮賢下士,有什麼錯讓你們這樣針對他?!”
李俊居然是個保皇派!
顧益純知道原因:太子對名士、世家總是友好的。
李俊今天看了幾個幫著諸王對付太子的,火氣正大:“他們家兄弟,誰又比誰好多?”
鄭琰推開門,戲言道:“先生真是憂國憂民,一派赤誠。”連李俊這樣的都知道太子況不妙,可見是真的不妙了。
李俊一擡眼一撇:“這又豈是我能保得住的?你這小丫頭笑得不懷好意,又打壞主意了。你爹就夠壞的了,你可千萬別學他!”
顧益純道:“你酒多了又胡言語了起來!”
李俊面上非常不好看,正要發作,鄭琰又笑地道:“是,我爹是壞人,你家太子是好人。好人怎麼就給壞人欺負了呢?我還是當壞人吧。”
李俊正在打哈欠,張大的停在那裡了,顧益純真想扔只蒼蠅進去!一掌拍到李俊頭上:“你醒醒吧!”
鄭琰走過去蹲顧益純邊兒,衝李俊道:“酒我給您帶來了。”
李俊別過臉去,嘀咕一聲:“人心不古。”歪歪扭扭地起,自拎起酒罈子歪歪斜斜地走了。
顧益純對鄭琰道:“他醉了就口無遮攔,你不要放在心上。”
鄭琰聳聳肩:“不招人妒是庸材,我爹被罵我驕傲。”一扭臉走了,留下顧益純苦笑。
鄭琰剛走到院門口兒,遇到了鄭靖業:“阿爹遇著李先生了?”沒給你臉看吧?
鄭靖業哼道:“我還沒把他放在心上。”
鄭琰嘟囔著:“我只怕皇太子死得太早,倒了個好人。”皇帝可是很看好蕭綽的,萬一弄個太孫出來,蕭綽沒什麼,陳氏可不好相與。
鄭靖業了的腦袋,很是憐地道:“我兒不必擔憂,聖上已經手了,就在剛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