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策痛定思痛,在心裡給池修之也放了一個婚假。這個日期一過,他就過來找池修之了。沒遞帖子,沒讓人打招呼,輕車簡從,自己過來了。虧得池修之這一天既沒陪老婆回孃家,又沒帶老婆去老師家,真讓他給堵在家裡了。
這是件好事。
與好事一起發生的另一件不好的事就是——李俊這貨也來了!
咱們再來說說李俊,李師叔對於池師侄那是相當不滿的,作爲世家子模式中名士那一款的典型代表,李俊的三觀是世家的。池、鄭聯姻,他都跑鄭家喝喜酒了,也不去另一個對他還算不錯的師兄顧益純主持的喜宴上喝喜酒。說來說去,還是那個“奉詔”惹的禍。
但是呢,李俊跟鄭琰得還算不錯,鄭琰善書,善釀酒,人也爽快,李俊恨不得這個他閨。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想找鄭琰蹭頓酒喝。他也沒寫帖子,也沒讓人打招呼,輕車簡從,也是自己過來了。
不幸的是,他遇到了家族中最讓他鬱悶的一個人——李神策。
池家下人飛奔來報:“郎君、娘子,兩位李郎君在門口兒遇上了!”
這倆貨年紀一把,心未減,都是有事,都有傲氣。這個時候,可能出現兩種況:一、一齊拂袖而去;二、非要頂牛頂到一人勝出不可!
這兩人就屬於後者,李神策脣一撇,毒舌模式完全不用切換:“這是哪個有骨氣不肯結佞的高士呀?聞著酒香來了?嘖嘖,風骨不值一文酒錢!”
李俊怒了:“尋酒乃是風雅事!我師兄的學生家裡,我如何來不得?!總比你從頭到尾只有舌頭上長了骨頭的好!”唉,跟鄭琰混久了,李俊的也毒了。
兩人本是有顧忌的,不想在池家別業門前丟人,奈何積怨太深,由站著罵發展互相指著鼻子罵,時後進化打架。兩人雖然簡從,到底帶了僕役,這就開始現場火拼。
池修之聽了,起道:“我去分開他們,李卿那裡我來接待。李先生那裡,你——”
鄭琰眼珠子一轉:“兩個都給我吧,我有辦法!頂多是我得罪兩個人。”知道池修之其實不像在外面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李神策對池修之照顧,池修之對李神策與家族的關係也有些關心。
池修之不放心了:“你不要來!”
“沒事兒,我纔不親自手呢!”一擺手,“阿湯,把花園護院來,把兩位李先生請到冰窖裡去冷靜冷靜。”
阿湯最聽鄭琰的話,答應一聲,招呼護院來了。所謂花園護院,是鄭琰了慶林長公主的啓發,於家下奴婢裡擇了二十個強壯婦人,稍加訓練,權充打手用的。看到老婆這樣兇殘,池修之石化了。
阿湯帶了人,拿上短棒、麻繩到了門口,繩子一理,把兩個正在瞪眼瞪鬥眼的老男人與他們的僕役隔開,再拿短棒一圍,都給推到冰窖裡去了。
李神策智計百出,也猜不這是爲什麼。李俊就更不要說了,被一羣五大三的人圍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池家別業冰窖存冰不多,卻也夠冷的,兩人穿著夏天的薄衫,各據一角,冷得真打哆嗦。可恨這羣婦人,還把冰窖門給鎖上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見面,完全不作談,互相賭氣。
過了一小會兒,聽到了開門聲,兩人耳朵都是一,旋即又恢復了淡定從容狀。只見僕役進進出出,搬著桌椅,抱著坐墊,看得兩人云裡霧裡。兩人滿眼疑,用餘跟著僕役的影晃來晃去,不小心瞄到對方,又都嫌棄地別過眼去。
不一時,桌子支了起來,上面老大一個火鍋,燃著木炭,那份溫暖喲~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拉著兩人往桌邊湊。兩人很有骨氣地又鎮定住了。李神策有些著惱,覺得被戲弄了。李俊慪氣慪氣再慪氣,酒也不想了……
哦,又有僕役擔著整罈子的酒來了。接著是一盤一盤的羊、各蔬菜、各丸子、各菌菇、包好的小餃子、洗好的……
這是要做什麼?兩人又困了。
李神策留意,這桌子四周擺了四把椅子,斜眼看李俊一眼,誰要跟這呆貨一桌吃飯了?!
李俊不愧是呆貨,本不瞭解用意,困一回索就不想了,反正鄭琰得過來給他個代!
鄭琰當然要來
,跟池修之一塊兒來的,進來就向兩位問好:“來吃火鍋啊~”
李俊一口氣卡在嚨裡出不來:“捆我到冰窖就是吃火鍋啊?你還一羣潑婦拿我!”
潑婦不幹了,很委屈地對鄭琰道:“婢子們奉命請兩位郎君到冰窖裡吃火鍋,沒這位先生一指頭,男授不親!”咱不是隨便的人!
尼瑪!秀才遇到兵啊!
李俊自認倒黴,鄭琰道:“這會兒不在冰窖裡吃火鍋,你要到哪裡吃去?本來是備著我五哥來的時候吃的,你來得巧呢,趕上了。別人我纔不告訴他這等好事呢,快來嚐嚐,大夏天吃火鍋,多痛快呀!”
李俊見潑婦們有蠢蠢的傾向,飛快從地上爬了起來,往桌上一坐。李神策淡淡一笑,倒有幾分boss樣子,對池修之道一聲:“叨擾了。”也施施然地坐了下來,且看他們如何置。
李俊炸,指著李神策:“你坐什麼呀?”
李神策嘲諷臉看他,又看看桌子四周,李俊才發現,四張椅子,他、李神策、池修之夫婦,正好四個人,他要跳起來,他要逃跑,他不要跟李神策這個敗類坐在一起。鄭琰已經一把把他按下來,又與池修之落座了。
另有貌侍斟酒,鄭琰也不說話,跟池修之吃了起來。上的是鴛鴦鍋,因爲原本的客人鄭琬不吃辣,鄭琰又吃辣。遇上二李,正好拿出來用。
李俊是個隨的人,看沒人理他,看樣子又跑不掉,如果絕食……這個兇殘的師侄真能把他給死。他氣得要命,抄起筷子就手。鄭琰一看,壞了,這貨不會涮火鍋,把往裡一扔,湯一滾,他找不到了!
李俊生氣,開始喝悶酒,鄭琰無法,只好教他涮鍋。李俊怒道:“我自己來!都是你,好好來看你,把我扔這裡來取笑!跟你爹一樣壞!跟他一樣壞!”指著池修之。就差說,你們都是壞人了。
鄭琰也嘲諷臉:“你不會吃喲。”
李俊冷靜下來,李神策看不上他這欺負的樣兒,一聲咳嗽,眼睛往桌上勺一看。李俊一咬牙,沒手拿。李神策不再理他,慢悠悠地在辣鍋裡涮好了,拿勺一撈,開吃。李俊那一個恨!正瞪眼,他樂了。
李神策……他……他不能吃辣!一吃就吐舌頭。李俊得意洋洋,擺開了筷子,撈著跟青菜就在辣的那半邊涮來涮去涮來涮去地練草書。
李神策吐著舌頭還在毒舌:“還說是世家,吃飯潑潑灑灑,不知素菜尚清淡,白糟蹋東西。”
李俊繼續得意地往辣鍋裡涮,還搖頭晃腦,他開心了!一邊開心一邊喝酒,越喝越顛。
鄭琰扶額,所謂名士不拘小節,本就是小孩子似的任□!
涮著涮著,李俊悲劇了,他本來就是個“雅士”對廚房裡的事不通的那種,現在還得瑟,把手給燙了。這下換李神策開心了:“切~”
李俊忍痛,用侍遞來的冰巾敷了一下爪子,只是有點紅,並沒有傷著,他又開始勤地涮。李神策見不得他這個樣子,冷嘲熱諷:“你還有什麼用啊?”又是他的那一套理論,“於家族有何進益?連飯都不會吃了!”越說越生氣,數落起李俊來那一個痛快!
池修之也看出門路來了,悶聲不說話,只管幫鄭琰涮羊。
李俊大概是喝高了,被李神策一說,忽然痛哭流涕:“大勢所趨啊,頹勢已定啊,還有什麼辦法?能保有的只有氣節了!”
李神策怒了,拍桌而起:“你不會試一試啊?!”
李俊淚眼汪汪地看著李神策:“你倒是試了,結果如何?誰都不搭理裡,連家裡也沒人理你。”
鄭琰開始擔心如果他們其中有人掀桌怎麼辦,這可是火鍋!
卻見李神策容冰冷,惡狠狠地坐了下來。池修之終於打圓場了:“二位都是一心想家裡好的,有什麼結解不開?不過是……想法不一樣而已,殊途也可同歸。”
鄭琰跟著補充了一句:“求同存異嘛!”
誰要跟他求同存異!兩人沒說話,控訴的眼神已經表達了涵。
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池家僕人又來了:“娘子、郎君,門前來了好多強人!要我們出兩位李先生!”
哈?
嗯,兩人的僕役見主人被抓,回去搬救兵來了。
李氏是世家是大族,人多、僕役也多,抄著傢伙就來了。
本以爲要磨一回牙,打一回架,沒想到……被客客氣氣地請到了……冰窖裡。領頭的是李神策的堂兄,堂兄把看李俊一臉哀怨還掛著淚,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了,再看李神策,又不敢問他,怕被噴。只好問池修之:“舍人爲何……”扣下我家的人?可看這擺著桌子的樣子也不像是待。
李俊道:“吃個飯你們也管!”
這貨不靠譜啊!李堂兄憤怒地噔了李俊一眼,李俊滿眼淚,沒看見。李黨兄只好問李神策:“阿策,你們這又是什麼名堂?”又把李神策上下一看,生怕他吃虧的樣子。
李神策角一翹,心裡覺得暖:“遇上了,一起吃個飯。”
哈?李堂兄風中凌了,這貨絕對不是李神策。看李神策的表要變,連忙道:“吃飯好,吃飯好,也算我一個……”你妹!我都說了神馬呀!
最後的結果就是一起吃火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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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喝得爛醉還不忘抱一罈酒回去。鄭琰又作主贈了另外兩人一人一罈子。
送走了三個吃貨,池修之不開心地道:“你在弄險!”
鄭琰吐吐舌頭,好像是異想天開了點兒……咕噥一句:“能看著他們在咱們家門口兒打起來麼?要是旁人也就罷了,他們倆……”池修之對李神策有好,李俊這裡,礙著與顧益純的關係。池修之當是不樂見李神策跟家族關係不好的。
池修之冷冷地道:“以後不可這樣辦了!如今他們和解了,什麼都好說,不和解,你又要被人說道了!他們都是狷介之士,易走極端,要麼很好,要麼很不好!我寧願你平平安安的!”
鄭琰小小聲地道:“我知道了。”手拉拉池修之的袖子,輕輕拽。完全冷靜下來了,是做錯了,辦了徐瑩那一件事,確實是得意了,不那麼慎重了,池修之說得對。
池修之心下嘆氣,攬過來:“總是用奇兵取勝不好。你已經嫁給我了,是一家主母了,岳父還是你父親,咱們自己也該穩重些了。”
鄭琰乖乖地應道:“我明白了,以後一定穩重些。”有錯就改,有錯就認,雖然是的年紀,卻有更大的責任,這一點上,池修之比更清醒。
池修之低下頭來,親親鄭琰的額頭:“今天你費心了。”
鄭琰衝他鼓了鼓腮,池修之擡手就了過去,手還不錯,蠻有彈的。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一位萌把仇恨拉得妥妥的,胖得想shi的人哀怨地看著你!
其實,鄭琰以後會文斗的,真正的文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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