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賀章的表卻十分微妙。進了門兒,跟韓燕娘作個長揖,韓燕娘笑道:“回來啦?今天哪位先生講的課?”同是府學裡的教授,水平也有高有低,學生背後也議論。賀章道:“是李教授。”
這人水平還是不錯的,韓燕娘道:“怪道回來得晚了些。”
賀章道:“不是爲這個纔回來晚的,今天來了個新同窗,鬧得有些晚了。”說到新同窗三個字,他的表越發怪異了起來,好像見到公下蛋一樣。
韓燕娘往他臉上瞧了一瞧:“什麼樣的事值得你這樣變臉?來的是誰?”
賀章像吞了顆生蛋一樣:“姜長煥。”
“噗——”麗芳正喝茶預備聽講故事,聽了這一個字,一口茶噴了出來,“什麼?那個傢伙?他像是個讀書的料子麼?別他攪了課堂,連你也被趕將出來。”
賀章也是哭笑不得:“聽我說呀,我今天到了一看,他來了,嚇我一跳,”其實是差點要捲袖子他一把,後來看這熊胖子他哥也跟著來了,才收了手,“他哥也來了,滿屋裡,他們就認識我,他哥就領他坐我旁邊兒了。”
“兩個一起?”這回到瑤芳驚訝了,“是這小的學得太快,還是這大的學得太慢吶?”
賀章道:“並不是。他哥哥是送他來讀書,順便陪兩課,看他不淘氣了,再放心回去的。他哥哥且有事要做呢。等他哥哥走了,”撓撓頭,臉上出個不解的神來,“他居然沒淘氣,也認真聽講,倒像真能聽懂似的。我看他年紀小,也不能不理會他,我們周邊兒,有功名的人多,人也不跟我們玩耍,要不就逗我們,實在可惡。他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麗芳撇撇:“他能有什麼消息呀?別是哄你的吧?”
賀章道:“我看不像是胡說的,他說,他們兄弟本來是跟楚王府那裡讀書的。後來他嫌那裡規矩太大,煩!就死活吵著不在那裡讀了,非要到府裡這裡來,他爹孃拿他無法,託了門路塞了進去——這個爹興許知道的。他跟我說,在王府裡那些時日,約聽說,楚王對咱爹很是不滿。”
姜長煥當時說得很不客氣:“楚王殿下攜王妃往京裡去的時候,很了京裡酸丁一些白眼,回來你爹再不不的,嘿嘿!”
韓燕娘道:“你沒再問他究竟是哪條得罪了王爺?”
賀章一攤手:“他說完就騎馬跑了,說酸丁討厭。我就坐車回來了。”
韓燕娘:……這回有點麻煩了。誰都知道楚王是個好人,打做世子的時候,就是個苦命孩子的模樣兒,待員也尊敬,待老師更是有禮。楚王跟賀敬文,一個是禮賢下士、因爹癡傻而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好年,一個是棒槌。韓燕娘相信,就憑賀敬文那個樣兒,氣瘋個把人,都不用懷疑,他真有那個本事。
瑤芳心頭一震:在京裡了白眼?難道,這子竟是在這裡麼?
得了這消息,連晚飯都是胡了兩口,吃完就去張先生那裡,將新得的消息告知了他。張先生道:“決不能楚王將黑鍋扣到令尊的頭上!”
瑤芳道:“這是自然的,只是一時半會兒也扭不過來。不過,他既生此心,必得著手結匪類了,要留心收集些證據纔好。”
張先生道:“這個眼下是有些難的。”
“也不很難,想結,就得出。不錢,就是糧,再不就是旁的能打人心的東西。要做大事,用量必是驚人的。這麼大筆的的流轉,怎麼會沒有痕跡?還有,要謀反,得有甲仗械,還要有舟船、馬匹,都不是小數目。嚴控就是了。”
張先生道:“今年來不及啦,令尊又爲河道發愁呢。”不消說,因孝敬沒夠,也不參與那些事兒,全省上下又沒人帶他玩兒,他分到的款子又是墊底兒的。正看谷先生算賬呢。
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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