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錘(上)
夏日的太,總要落得晚一些。
週五晚七點,人流匆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被工作毒打了一周終於迎來曙」的笑容,奔赴在回家的路上。
與此同時,一輛豪華保姆車卻逆著晚高峰車流,從城外向著城裡進發。
保姆車四面車窗上都了單面視,沒人知道,這輛車裡正坐著一位大名鼎鼎的客。
蘇紀時面平靜,單手托腮,懶懶看著窗外的風景。這裡毗鄰CBD,幾座樓宇外牆的LED螢幕上,正番播映著由蘇瑾代言的洗髮水廣告。
伴隨著悠揚的卡農樂曲,蘇瑾對著鏡頭回眸一笑,黑髮如波浪般散開,即使不加特效,也能在太下反出綢緞般的彩。最後的畫面定格在的笑容上,那笑容乾淨純粹,宛如一隻掛著水的百合,讓人忍不住去嗅聞的芬芳。
車窗玻璃反出了蘇紀時的臉龐,恰巧與廣告上的清雅面容重合了。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越空間、時間的界限,融重疊;然而面孔後面的人,卻有著天差地別的格。
車廂裡,雀無聲。方解坐在蘇紀時對面,幾次想開口,但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到現在都沒明白,為什麼蘇紀時會答應去見穆先生?以蘇紀時的格,明明應該大鬧一場才對啊,怎麼配合度這麼高?
方解看了一眼表,戰戰兢兢提醒:「蘇姐,再有二十分鐘咱們就到餐廳了。」
晚餐約在京城最高的旋轉餐廳,那是京城最有名的地標建築,360°全景觀景平臺會以很慢的速度緩緩旋轉,代領賓客們俯瞰整座城市,坐擁無邊夜景。
蘇紀時收回視線,看向他,語氣平靜地說:「我們都要見面了,可我對這位穆先生還沒什麼瞭解。你給我講講他的事吧。」
方解趕忙把他知道的事都一腦地倒了出來。
說實話,穆休倫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金主」。他年輕,英俊,家世好,而且他對蘇瑾異常寵,為做過不荒唐事。蘇瑾拍戲,穆休倫就包下劇組所有員工的三餐,每天都有五星級酒店的外賣送到;蘇瑾生日,穆休倫就包下全國上萬塊電影螢幕,在開映前播放蘇瑾的生日短片……
蘇紀時越聽越不對,冷笑:「這哪裡是『寵』,明明是『捧殺』吧?」
就算是已經結婚的富豪與星,也沒有這樣高調的。兩人只是(表面上的)男朋友,穆休倫如此高調,不正好把八卦雜志的目往蘇瑾上引嗎?
蘇瑾出道三年多,明明出十分普通,可是片約不斷、曝甚多,公眾沒猜測後的金主究竟是誰。不過穆休倫家世顯赫,像他這樣的富家子弟,與明星春風一度算不得什麼大新聞,只要花些錢,都能安穩的下來。
方解著頭皮說:「這次穆先生邀你見面,應該是商量續約的事。」
「續約?」
「蘇瑾和穆先生之間有個『合約』,合約為期三年,這個月月底就到期了。」
蘇紀時笑了:「續約?行啊。」
穆休倫要是敢把合約拿出來,那就讓他嘗嘗的正義鐵錘的滋味!
※
「穆總,這是續約合同,請您過目。」
轎車後排,正在閉目養神的穆休倫被聒噪的私人書吵醒。他這幾天又要應付養母、又要忙於公事,睡眠時間不足十個小時。
他煩躁地睜開眼,接過書遞過來的包養合同,隨便翻了幾下。
三年前,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公司,然而養母對他十分忌憚,生怕他搶奪親生兒的財產,所以總是給他使絆子。為了蒙蔽養母,穆休倫乾脆做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每天喝酒、泡吧、做盡一切荒唐事——並且,「包養」了一位明星。
包養合約寫的極為詳盡,兩方的權利義務規定的清清楚楚,包括穆休倫可以為蘇瑾提供多資源、蘇瑾要當多久的幌子。
三年合同期過,穆休倫對蘇瑾這個合作對象十分滿意,於是要求律師起草了一份續約合同。
不過,這律師是新職的,這份新合同裡有好幾寫的不盡人意。
穆休倫拿起筆,刷刷劃掉了一條合約:「這裡,『乙方必須隨隨到,每月乙方需與甲方約會三次』——約會三次?還嫌我工作不夠多嗎,哪有時間同約會!」
書:「……」
穆休倫翻了幾頁,又劃掉一條:「『約會容由甲方規定,包括且不僅限於牽手、擁抱、接吻、過夜。乙方不得提出異議。』想和我接吻過夜?律師是不是被那人收買了?」
書:「……」
穆休倫一邊看一邊刪,正常的包養合約,金主一方恨不得榨乾淨小明星的最後一滴淚。但穆休倫卻對於這些不屑一顧,他只要求蘇瑾乖乖的——乖乖的當一個花瓶朋友,被他捧著,被他寵著,被他舉起來當個擋箭牌,遮住其他人探究的視線。
他和只是合作關係,越是冰冷的條約,越對雙方有利。
畢竟,像他這樣優秀、英俊、多金、、知、有才華、有能力、有智謀、有手腕……的人,要是再多一分溫,蘇瑾肯定會對他這樣的完男人,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吧?
※
保姆車穿破夜,緩緩駛進了地下車庫。
不等方解為拉開車門,蘇紀時已經拎起角,款款走下了保姆車。
旁,阿山如一隻勤勞的大蜂,壯的五手指著一隻還沒有他手掌大的緻香水瓶,把細的香水噴灑在蘇紀時的頭髮上。
為了今晚這場約會,阿山特地為蘇紀時選了當季秀場最熱門的「仙」。銀灰的抹連勾勒出蘇紀時玲瓏有致的形,擺由數層輕紗組,散開,銀的星辰散落在擺之間,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若若現。
阿山為畫了淡妝,齊肩短髮用卷髮棒微微燙了一下,營造出一種自然甜的小生覺——當然,前提是不說不笑不。
最後,阿山又為描了,叮囑:「蘇姐,我把口紅給你裝進包包裡哦,吃完飯記得補一下口紅哦。」說罷,他拿過放在一旁的馬仕手包,打開袋,把口紅塞進去——只聽「咚」的一聲悶響,扁扁的手包裡掉出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方解:「……」
阿山:「……」
蘇紀時:「……」
方解:「蘇、蘇姐。」他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的包裡會有一把錘子???」
蘇紀時渾然沒有做錯事被抓住的愧疚,坦然道:「還能是為什麼,他敢欺負我妹妹,我當然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了。」
方解都快給這位姑跪下了:他怎麼沒發現,蘇紀時是個藏的妹控啊?他頭髮都炸起來遼:「蘇姐!穆先生再怎麼說也是蘇瑾的金主!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錘金主的狗頭啊!!!!」
蘇紀時眼神似波,淡淡掃過:「誰說我要錘他狗頭了?」紅起一抹笑意,「我是要錘他的——」
阿山驚:「好孩是不能說髒話的!」
然而蘇紀時連頭髮都沒一下,堅定地吐出了最後一個字:「——頭。」
方解:「……」
方解:「…………」
方解:「………………」
為了穆先生下半的福著想,方解沒收了那閃閃發亮的地質錘。
……
孩裹著一星辰紗,娉婷地向著餐廳走去。
方解躲在樓梯間,著逐漸遠去的背影,長舒一口氣,覺一直以來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了。
他握沉甸甸的地質錘,打定主意,一會兒就把這個人間兇扔進護城河裡!
因為神鬆懈,他並沒有注意到,蘇紀時的走路姿勢有些不對勁。
他也不知道,現在的高中生為了躲避班主任收手機,都是故意一個、留一個。
蘇紀時得意地拉低擺,遮住了吊帶上的痕跡。
電視裡的邦郎,可以用吊帶藏槍。
那蘇王也可以用吊帶藏個錘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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