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雜志拍攝3
連續三天的晝夜加班後, 《真我》雜志社的編輯部,到彌漫著一種倦怠的氣息。
實習編輯舒舒一頭栽倒在辦公桌上, 桌角胡堆著幾隻加大號咖啡外賣杯,凝固在杯底的呈現出一種頹唐的深棕。
桌面上,各種資料堆疊在一起,幾乎要把舒舒淹沒了。
《真我》是月刊,每到出刊前一周, 編輯部都是哀鴻遍野、人仰馬翻,編輯們全靠一口仙氣在吊著, 為了與時間賽跑,有些編輯直接睡在公司,把咖啡當一日三餐。
而這期雜志他們又迎來了新的挑戰——站在流量頂端的蘇瑾首登封面!將打破固有的人設, 挑戰全新的自己。
為了這個封面新企劃,整個編輯部都被調起來了, 像舒舒這樣的實習生,本來是沒資格參與封面會議的, 但頭腦風暴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幾場會議結束,舒舒困得不行,趕忙抓時間補覺。只是趴著睡覺總歸睡不踏實, 迷迷糊糊間, 依舊能聽到外界的說話聲。
桌上東西多, 剛好把的影遮得嚴嚴實實, 而對面工位上正在聊天的兩個老編輯, 完全沒有注意到的存在。
「蘇瑾的團隊怎麼突然轉了?之前不是連泳裝都不讓拍嗎,怎麼這次同意這種企劃?」一個編輯問。
「誰知道?」另一個人回答,「不過聽說是自己強烈要求的,說要『顛覆自我』。」
「也是,現在清純小花的路線不好走。你看去年那個選秀,第二名不就號稱『小蘇瑾』嗎?今年年初的模特大賽,也有個『小蘇瑾』……圈子裡的『小蘇瑾』那麼多,要是再不轉型,未來難道要做『老蘇瑾』嗎?」
時尚編輯的消息最是靈通,你傳我、我傳你,別說蘇瑾這樣的流量明星了,就算是影帝、影後,們也敢在背後分八卦。
「對了,這次封面的三個主題,選了哪一個?」
「還不清楚呢。」第一個編輯搖搖頭,「我猜應該是人魚吧,清純又可,就連比基尼也是貝殼的樣子,的不算多。」
「我倒是覺得靈的創意很不錯,哪個孩子不喜歡耳朵尖尖的靈啊?……總之選什麼都不可能選那個《馬背上的戈黛娃夫人》!」諷刺道,「這種創意都敢上報,舒舒哪裡來的膽子啊?」
「實習生嘛,不怕得罪人。」
「真當蘇瑾是什麼十八線野模啊,騎馬,人家還要不要人設了?」
你一言我一語,在他們口中,像舒舒這種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就該老老實實地在編輯部打雜,開口、多手,在會議上乖乖做會議記錄,幹嘛偏要出風頭,提什麼不切實際的創意?也不知道主編怎麼想的,居然真的通過了那份企劃,還和另外兩份一起打包送到了蘇瑾那邊……藝人團隊看到後,一定會覺得很冒犯吧?
就在們低聲談笑的時候,毫不知道,們的諷刺之語全都被當事人聽到了。
借著桌上雜的遮擋,舒舒把腦袋深深紮進了臂彎裡,藏起自己泛紅的眼眶。
知道,新人在編輯部裡永遠是最底層的存在,像這樣的實習生,如流水似得嘩嘩來、嘩嘩走,從來沒奢過自己能一鳴驚人,可在心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期盼,期盼自己的辛勤工作,能夠被賞識、被肯定。
可畢竟太年輕了,臉皮薄,底氣又不足,面對辦公室裡兩位前輩的嘲諷,甚至沒有勇氣站起來,與那兩人當面對質。
怎麼這麼沒用啊……
舒舒恨不得把自己一小團,就在眾人眼皮底下消失才好。
偏偏就在這時,編輯部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服化部的副主編匆匆走進來,塗著藍紫誇張眼影的眼睛從編輯部裡一一掃過,隨即提高音量問:「舒舒呢?人呢?」
原本正在嚼舌的兩位編輯猛地一靜。
舒舒沒有辦法,只能頂著一雙紅腫的雙眼,自辦公桌後站起來。
副主編見一臉失魂落魄,問:「你怎麼……算了,沒時間廢話了。你趕快去洗把臉,補個妝,五分鐘後帶著筆記本去會議室。」
舒舒茫然:「是要我做會議記錄嗎?」
「做哪門子會議記錄!」副主編催促道,「蘇瑾和的團隊到了,在正式拍攝前,提出要和做企劃的人親自面談。」
「……啊?」舒舒的大腦沒轉過來。
「別啊了,你怎麼還沒聽明白,那三份封面企劃,蘇瑾最終選了《馬背上的戈黛娃夫人》!」
「!!!」
……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是舒舒此生經歷過的,最不可思議的兩個小時。就像是被仙教母選中的灰姑娘,又像是第一次接到貓頭鷹來信的哈利波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那個異想天開的企劃,居然真的被蘇瑾點中了。
是不是耗盡了此生的所有運氣,才能換來這次寶貴的機會?
踩著飄忽的步子,遊魂似得飄進了會議室裡。
在走進會議室前,腦袋裡一片混。曾想過,會不會這一切都是夢,實在太累了,於是在桌上睡了一個漫長的午覺,在夢裡,可以和自己放在心裡喜歡了很久的偶像一起合作。
可是當抬起頭,看到長長的會議桌那邊,那個優雅卓絕的影時,突然意識到這不可能是一個夢。因為以貧瘠的想像力,無法在夢境中造出這麼一個靈翩然的靈。
舒舒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同事,其實是蘇瑾的。
因為在心裡,一直覺得追星是一件「私事」。默默關注蘇瑾的作品,賺錢買蘇瑾代言的產品,會在蘇瑾生日時,去的方會蓋樓,留下一句祝福……
都說追星,追的是一場可而不可及。蘇瑾是站在頂端的當紅流量,而只是一個在時尚圈勇掙扎的小蝦米,但是一直在努力向上游,希有朝一日,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站在蘇瑾面前,驕傲的說一聲「我是你的」。
而如今……功了。
舒舒像是鑽進了一套七彩萬花筒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住過速的心跳,儘量完整地敘述自己的創意理念,並展示了自己提前做好的PPT。
蘇瑾坐在主位上,手邊放著紙筆,的經紀人和雜志總編一左一右坐在旁。聽得很認真,而且針對拍攝容提出了很多關鍵問題。並不是來走過場,更不是什麼漂亮的花瓶,會思考,懂學,提問時言簡意賅,討論時更是字字珠璣。
舒舒想,原來這就是蘇瑾,原來這才是蘇瑾。
喜歡螢幕裡,那個溫的,也喜歡螢幕外,這個犀利理的。
曾以為,所謂追星,是一群生活在普通世界的地球人,抬頭仰,去尋找天上的那顆星;直到現在才明白,其實是天上的太,灑下一片溫暖,伴前行。
……
兩個小時的會議時間一晃而過,他們細化了拍攝容,很快就敲定了的拍攝時間。
異常順利。
總編帶著舒舒,把蘇瑾和的經紀人送到了出版社大樓外。他們在豔下等了一會兒,蘇瑾的保姆車很快停在了他們面前。
上車前,蘇瑾主出手,遞到了舒舒面前。
「你舒舒?」蘇瑾語氣爽朗,的讚賞發自真心,「年紀小小,靈就這麼充沛,了不起。有機會的話,期待能和你再次合作。」
舒舒呼吸一滯,腔那個躍的突然加速,催促著表心聲。
「那個……蘇老師,其實我是您的。」想,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和自己的偶像近距離接的機會了,「您肯定不記得了,今年年初的時候,後援團組織去橫店探班,結果遇到暴雨,我們被困在機場了。您讓助理給我們送了傘和熱茶,還讓司機開車把我們送到酒店……那把傘,我到現在還留著。」
蘇瑾的溫並非是表面人設,而是在的教養。
「蘇瑾老師,我……」舒舒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堅定地說出了埋藏許久的話,「……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經紀人方解和雜志總編的臉,瞬間變得異常彩起來。兩人眼睛圓瞪,像是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
舒舒反應了好幾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有多歧義。的臉轟然通紅,趕忙結結地補充:「啊、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喜歡,是對偶像的喜歡!!其實我有男朋友,我是說……我從你出道開始就一直在關注你的作品,我……」
「謝謝你的喜歡——」蘇瑾角輕抬,就連天邊的太也不敵的魅力,「——我也很喜歡我自己。」
「……」
※
上車後,方解長舒一口氣,在座椅上攤一塊人形煎餅。
「你們姐妹倆究竟是什麼直向碎機,」方解碎碎念,「以前你妹妹在的時候,就為哭為狂為框框撞南牆;現換你,依舊有對你深似海,這都要彎圈了!」
蘇紀時卻表現得頗為無所謂:「人是,面對我們倆這張臉,不喜歡我們的人才見吧?」
「……蘇姐,你的自信一直這樣棚嗎?」
「有什麼問題嗎?」蘇紀時反問,「現在早就不流行『而不自知』了。我很,而且我知道自己哪裡,我的,我的頭腦,我的靈魂,都是的,為什麼我不能大方展現我的?」
剛剛年就去了國,接了這麼多年的西方審薰陶,遠比同齡人更善於表達自我。
「就像我這次拍攝的主題,我知道你一直不贊同,覺得太過暴——可實際上,長髮遮住的部位遠比比基尼更多,拍攝現場也會有防走的設置,本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蘇紀時道,「我在《馬背上的戈黛娃夫人》這幅畫上,看到的是聖潔的與高上的靈魂,這難道還不夠嗎?」
方解啞口無言。
不管他準備了多道理,蘇紀時總有辦法讓他安靜如。
※
轉眼,很快就到了拍攝外景的日子。
《真我》雜志聯繫到位於市郊的一座馬場,這裡是京城最有名的馬場,設施齊全。這裡不僅有專業的跑馬道,還有一無際的綠草坪,足夠讓馬兒撒歡奔跑。它們不僅為專業的賽馬提供訓練場所,還會為有錢的富豪們代養馬匹。
總編通過私人關係,不僅借來了場地搭建戶外攝影棚,更讓馬場場主打開了馬廄大門,允許蘇瑾親自去馬廄挑選馬匹。
馬場場主自豪地說:「這個馬廄裡的馬匹,他們的主人全是京城有名的富豪,不在乎這幾萬塊的廣告費,一聽說蘇瑾小姐要在這裡選馬兒出鏡,都慷慨表示隨您挑選。」
這頂馬棚位於草場旁邊,佔據了水草最的一塊位置,馬兒有專業馬倌伺候,定時遛彎、練、梳、遊戲,一匹匹態健碩,姿英武。
「您看這匹,父系是英系純馬,今年八歲,曾在香港連續拿下兩屆馬會亞軍。」
「還有這匹,它的兄姐皆是冠軍競速馬,他的主人是您的影迷,若您選了這隻,他希您能賞臉吃一頓晚餐。」
「這匹騮的怎麼樣?它同名畫裡的一模一樣,也是黑尾紅,是匹格溫順的騸馬。」
「或者這匹?阿富汗培育的品種,金背,汗裡帶有紅素,是傳說中的『汗寶馬』。」
「若是您想選兩匹的話也可以,這匹黑的『絕世強攻』和這匹白的『開心太』,是退役的澳門競速賽馬雙料冠軍,它們的主人是您的同行,一位影帝。它們年紀雖大,但是很有默契。」
在馬場場主的帶領下,蘇紀時自馬棚前一一走過,馬倌們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恭敬地向問好。後,方解、小霞、阿山還有幾位雜志社編輯都挑花了眼,覺得這匹健壯,那匹又足夠漂亮。
方解小聲問蘇紀時:「蘇姐,我忘了問,你會騎馬嗎?」
蘇紀時道:「會,當然會。我出野外時,有時候車子開不出去,只能騎馬上山。」
方解為難道:「……可是你妹妹不會啊。」
蘇紀時:「不會難道不能學嗎?難道我妹妹還暈馬嗎?」
方解:「……」
行叭。
馬棚裡一共有著十二匹寶馬,每一匹都風姿卓越,而且有著非常高的服從。見蘇紀時來了,他們並未表現出任何攻擊,都溫順地甩甩長尾,乖巧無比。
蘇紀時從馬匹前慢慢走過。確實騎過馬,但是騎的馬都是農民們自己繁育的普通馬兒,論品相絕對無法和這些高頭大馬相比。而現在站在馬廄裡的馬兒每一匹都可以送出去參加選大賽,烏黑的眼,順的背,健壯有力的四肢,漂亮的背……每一匹都帶著非同一般的魅力。
然而看來看去,蘇紀時總覺得差了些什麼。
蘇紀時問:「這是所有的馬兒了嗎?」
馬場場主點點頭。
就在這時,馬廄外忽然傳來一陣啞聲嘶鳴,伴隨著清脆的馬蹄落地的聲音,一匹全潔白、唯有四肢和背烏黑的馬兒,踏著極為輕快的步子,從馬廄外蹦跳著走了進來。
是的,不是優雅的踱步,不是疾馳的狂奔,而是像是一隻撒歡的小狗,蹦蹦跳跳地闖進了馬廄裡。
蘇紀時眼前一亮:「這匹馬……?」
馬場場主恍然:「這是一匹荷蘭溫馬,它也是一匹退役賽馬,但不是競速賽馬,而是——」
蘇紀時:「——『盛裝舞步』。」
盛裝舞步,又稱馬場馬,是一種極觀賞的競技項目。與競速賽馬不同,它並不看重馬兒的速度,而是更看重在花樣馬表演上的服從與靈活。對於不瞭解盛裝舞步的人來說,第一次見到馬兒蹦跳的樣子,都會以為是小狗的靈魂裝進了馬的。
「沒錯。」馬場場主介紹,「是最棒的『盛裝舞步』選手——它LINDA HU。」
蘇紀時眼前一亮,立即道:「我選它!」
「恐怕不行……它的主人是穆休倫先生。」
而穆先生出了名的馬,絕對捨不得讓別人坐上LINDA 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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