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對劊子手一刀齋、對赫葉哲的阿伊努人們來說都很沉重。
但那一天也是傳說開始的第一天。
——後世,某位劍豪在研究這段歷史時,隨手寫下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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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靜靜地聽著恰努普這句好心的建議。
直到恰努普說完了,緒方緩緩做出迴應——他低聲地說:
“恰努普先生,我這裡也出了一些意外,想立即離開這兒可能都沒有那個辦法啊……”
語畢,緒方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無奈。
“意外?怎麼了嗎?”恰努普皺眉。
緒方將阿町傷,短時間沒法彈的事言簡意賅地告知給了恰努普。
“要在牀上躺一個月……?”恰努普面錯愕。
“那位名庫諾婭的醫生是這麼說的。”緒方輕嘆了口氣。
“那……真島先生,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緒方沒有立即迴應恰努普。
在微微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後,他才用不鹹不淡的口吻道:
“現在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罷,緒方抓起放置在右側的大釋天。
“恰努普先生,想跟你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
“子現在仍在庫諾婭的診所,在下想盡快回到子的邊。所以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今夜有勞您了。”恰努普再次向緒方行了一記和人的禮儀,“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儘管來找我吧,我會盡我全力來協助您與令正的。”
提刀站起的緒方,向恰努普弓還了一禮後,不帶任何留地轉離去。
恰努普和湯神目送著緒方的離去。
等緒方的影從他們二人的視野範圍消失後,恰努普扭頭,用阿伊努語朝側的湯神問道:
“我直到現在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啊,你和真島先生竟然是互相認識的。你之後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和真島先生認識的唄。”
“可以倒是可以……”湯神輕嘆了口氣,“但我其實和真島先生也僅僅只是有數面之緣而已,算不上有多。”
“你之後要不要去跟真島先生敘敘舊什麼的?”
“有機會和時間的話,我再去吧。”湯神苦笑,“我剛剛也說了,我和真島先生其實並沒有多。說得難聽一點……我其實並不怎麼在乎他那人怎麼樣。”
“不聊真島先生了。趁著真島先生現在離開了,我們來說些正事吧。”
湯神連做了數個深呼吸,一整面容,換上嚴肅的神。
“恰努普。幕府軍來襲的事……已經是刻不容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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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再在這繼續糾結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和你也是老相識了。”
“我知道你想幹嘛。”
“你想與赫葉哲共存亡——我說得沒錯吧?”
恰努普:“……”
恰努普沉默著。
默默地端著手中煙槍,大口大口菸著。
“雖然類似的話,我這些天已經講過很多遍了,但我現在還是要再跟你講一遍。”
“別再幻想著與幕府軍正面決戰,然後打贏幕府軍的荒謬事了。”
“幕府此次出了足足一萬大軍。”
“你們能夠端起武上戰場的有多人?300?400?”
“人數上於絕對的劣勢,裝備上你們也遠遠不如幕府軍。”
“幕府軍有堅實的鎧甲,有遠比你們強韌的兵,肯定也列裝有著大量的火。”
“你們若是選擇與幕府軍正面決戰,大概只能撐個幾日,就會城破人亡。”
“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快點逃跑吧……”
“……逃跑?”恰努普沉聲道,“我們能逃去哪?”
“如果和人派出了騎兵來追擊我們,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功逃命嗎?”
“但活命的功率,總歸是要比與幕府軍正面決戰要來得大……”湯神細聲迴應。
恰諾普:“……”
恰努普沒再作聲。
只默默著煙……
這時,屋外陡然響起一道大喊:
“恰努普先生!您在嗎?”
“哦哦,是普契納啊。我在。”恰努普拿下手中的煙槍,“怎麼了?”
恰努普瞬間就聽出了這是他們赫葉哲的二把手、常常與他在各種事上有大大小小分歧的雷坦諾埃的獨子——普契納的聲音。
“我父親讓我給您傳句話!”普契納喊,“我父親說——有事要和你商談,希您能儘快去老地方。”
“老地方……”恰努普出古怪的表,“……我知道了。普契納,辛苦你來傳話了。”
“這是我該做的!”
謙虛了幾句後,普契納便大步自恰努普的家門前離去。
“……那些人又是你去商議該如何應對來襲的幕府軍嗎?”湯神問。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恰努普聳聳肩。
“看來那些人也是知道現在的況,已經是火燒眉了呢……”湯神淡淡道。
恰努普輕嘆了口氣,然後端著基本從不離手的煙槍,站起。
“既然他們我過去了,那我也不能不去了……”
“恰努普。”湯神著站起來的恰努普,眼神複雜,“快點丟棄掉那些不現實的幻想,捨棄赫葉哲逃命吧……”
恰努普仍舊沒有迴應湯神的這句話。
用讓人難以捉其緒的目深深地看了湯神一眼後,恰努普叼著煙槍,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家。
……
……
緒方剛走出恰努普的家時,便見著了之前恰努普之命,暫時退到家外面進行迴避的艾素瑪與奧通普依。
“想和你們父親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現在的緒實質上並不怎麼佳的緒方,朝前的二人出一抹微笑,“我現在要回庫諾婭的診所了。”
“那我帶你回去吧。”艾素瑪說。
緒方搖了搖頭:“不用,剛剛在從診所來這兒時,我就已經把路給記住了。”
“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
“真島先生,你要一個人回去?”奧通普依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失落,低聲嘟囔,“我本還想在帶你回去時,和你多聊聊天呢……”
“我一直都很想你多分你們和人的生活……真是的……爲什麼總是找不到機會和你多聊聊呢……”
奧通普依的這番嘟囔還未說完,他的姐姐便沒好氣地用手肘頂了頂他的側腹,吃痛的奧通普依直接將餘下還未吐出來的字詞給生生咽回了肚腹。
“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好好聊聊吧。”緒方衝奧通普依笑了笑。
告別了艾素瑪和奧通普依,緒方獨自一人走在返回庫諾婭的診所的路上。
雖然現在已是夜晚,對於仍過著漁獵生活,缺乏娛樂活、缺乏夜生活的阿伊努人來說,一到了夜晚,大家就各回各家,準備睡覺或是爲人口的繁衍貢獻一份心力了。
走在返回庫諾婭的診所的路上時,緒方在路上到的行人,用一隻手掌就能數過來。
回到了那間充滿藥味的診所後,緒方便看見了仍睡得深沉的阿町,以及正坐在藥鍋旁煎著藥的庫諾婭,以及正坐在阿町旁,幫忙照顧阿町的亞希利。
“我回來了。抱歉,亞希利,讓你久等了。”緒方跪坐在了亞希利的旁,“謝謝你幫我照顧著阿町。”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也快回去的。”
“之後由我來照顧阿町就好。”
“啊,庫諾婭,可以請你幫我把我剛纔的話翻譯給亞希利嗎?”
“哎呀,這孩子原來不懂日語的嗎。”說罷,庫諾婭將緒方剛剛所說的話翻譯了阿伊努語,轉達給亞希利。
亞希利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自己的親友們了,所以本就“思親友心切”的,在聽到緒方這麼說後也不矯。
點了點頭,然後向緒方表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就儘管來找”後,亞希利便離開了
目送著亞希利離開的背影,緒方不由得在心中暗道:
——真的是欠了阿依贊和亞希利好多的人啊……
細數這段時間阿依贊和亞希利給予緒方的幫助的話,那真的是數不過來。
先是不嫌麻煩與艱辛地同意與緒方一起上路,前往那座名爲“乎席村”的村落,拿取林子平於數年前贈與該村村長的幾本能有力證明林子平的學者份的書籍。
阿町傷後,他們倆人便盡心盡力地照顧著阿町,任勞任怨,沒有半句怨言。
自己戴著人皮面來掩藏真實面容的事讓阿依贊和亞希利知曉後,緒方有跟二人說: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他們倆用斬釘截鐵的口吻向緒方保證會嚴守,絕不會讓其餘人知道這事。
緒方相信阿依贊和亞希利會說到做到的。
他們兩個給予了緒方太多的幫助。
是他們倆盡心盡力地幫忙照顧傷的阿町這一事——就讓緒方不知該如何償還這天大的人。
——對了……也不知道那林子平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此次外出離開紅月要塞,全是爲了這個林子平,爲了證明林子平的清白。
但現在擺在緒方眼前的各種事、難題實在太多了,所以緒方現在也沒有那個多餘的心力再去顧及林子平的事。
將林子平的事暫時拋諸腦後,緒方將視線轉到前仍睡著的阿町上。
蓋在阿町上的被子以均勻的節奏上下起伏著,看阿町的表,現在睡得很香甜。
因爲傷口痛的緣故,阿町這些天常常睡不好,許久沒像現在這樣睡得香甜。
“庫諾婭,是藥起效了嗎?”緒方朝正認真煎藥的庫諾婭問,“子好久沒睡得這麼好了。”
“我往傷口上所敷的藥,有些許止痛的作用。”說罷,庫諾婭打開前煎藥用的藥鍋,看了看鍋的湯藥後,點了點頭,“好,再煮上小半個個時辰,藥就能煮好了。”
將藥鍋的蓋子重新蓋上後,庫諾婭下意識地拿起手邊的煙槍。
但剛拿起煙槍,便猛然想起邊還有一個正睡得香甜的人。
看了一眼不遠的阿町後,庫諾婭苦笑著自言自語:
“算了……我還是到外面去菸好了。”
“小夥子。我要去外面會煙,你注意看著藥鍋的火候,讓火候維持著現在的水平。”
庫諾婭的這句話,自然是對緒方說的。
說完這句話,端起自個的煙槍的庫諾婭,準備起走向屋外。
但剛起,便聽到緒方冷不丁地出聲道:
“庫諾婭,子一定要靜養上一個月才行嗎?”
“嗯?”庫諾婭朝緒方投去疑的視線,“怎麼?你們夫妻倆是有什麼要事,所以不能在這裡久留嗎?”
“算是吧。”緒方輕輕地點了點頭。
“唉……”庫諾婭長嘆了一口氣,“真是的……爲什麼你們這些病患總是不肯乖乖聽醫囑呢……”
閉著雙眼,面帶些許疲倦地用拇指了自己的眉心後,庫諾婭緩緩睜開雙眼:
“最理想的況,就是讓你妻子在我這裡乖乖躺上一個月。”
“但如果你們真的有急事不能在此久留的話……那最也要在這裡待上8天……不,10天的時間。”
“這10天的時間裡,只要你妻子乖乖用我的藥並安心靜養,你妻子的狀態便能好上許多。
“等10天后,你妻子的沒有出現任何的異狀的話,那應該便沒什麼大問題了。”
“當然——爲一名醫者,我還是建議你最好讓你妻子在這安安靜靜地躺上1個月。”
“……10天嗎……”緒方低聲呢喃,“……我知道了。謝謝告知。”
庫諾婭對緒方輕輕點頭,以示收到謝意後,便不再久留拿著煙槍,快步走出了這診所。
據緒方的觀察,這庫諾婭是一個不得了的老煙槍。
自出去外面菸後,就沒有回來過,一直站在外頭,拿著菸槍在那大口大口地。
中途,緒方見庫諾婭久久未歸,還去外頭看了一眼,朝外頭一看,便看到了不斷吞雲吐霧的庫諾婭。
完了一卷菸草,就再塞一卷菸草。
直到藥差不多煎好後,庫諾婭才端著煙槍回到屋中。
打開藥鍋,看了一眼鍋的藥湯後,點了點頭,接著熄滅了鍋底的火焰。
“藥煮好了。小夥子。”庫諾婭掏出一個碗,然後將鍋中的藥倒進這碗裡,“你先幫你的妻子吹涼這藥吧,等變得沒那麼燙後,再讓你妻子一口氣喝乾它。這小扇子借你,用這扇子扇的話,能讓藥涼得更快一些。”
緒方擡起雙手,一手接過藥,另一手拿過扇子。
“好了,我要到外面繼續菸了。等給你妻子喂好藥了,你再我吧。”
輕飄飄地留下這句話後,庫諾婭不待緒方作任何迴應,便迫不及待地帶著菸草和煙槍,再次從緒方的視野範圍離開。
緒方目瞪口呆地著庫諾婭離去的背影。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菸得這麼兇的人……
震驚過後,緒方打起神,將藥放到一旁的地上,接著用手中的小扇子扇起微風,吹涼著這碗藥。
但就在這時,緒方眼角的餘突然看到旁的阿町了。
然後,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唔姆……?你在幹嘛……?”
“你醒啦。”緒方停下手中將藥吹涼的作,“我在幫你將藥吹涼。抱歉,是我吵到你了嗎?”
“不是……我是自然醒的……”
阿町轉頭看了看周圍:“那個醫生呢……?”
“現在正在外面菸。”
說到這,緒方重新扇起手中的扇子。
“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幫你把藥吹涼。”
阿町將腦袋一偏,看著正努力幫把藥給吹涼的緒方的側臉,說:
“阿逸,咱倆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呢……本來還有些擔心紅月要塞這裡的醫生會不會不靠譜……沒想到最後竟能到這麼厲害的醫生……”
“是啊。”緒方長出一口氣,慨道,“運氣真的太好了……”
本來,緒方他們此前返回紅月要塞,只有一個目的——轉達“幕府軍即將兵臨城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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