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指揮部裡，充斥著腳步聲，絮語聲，系統電子音和中央電腦冷卻的嗡鳴等各種各樣的聲音。氣氛，卻依然顯得沉寂。

隸屬雷斯克方面軍的參謀們，在天網控制檯前張的工作著。

現在的天網，就只是一隻失去了大部分手的章魚。雖然在這凰城的網絡還算健全，可一及到前線，就顯得不那麼靈了。指揮通訊還算通暢，報彙集卻慢得驚人。畢竟，靠量人工主通訊傳遞的報和靠天網終端系統自收集的報相比，效率可是天差地遠。

天網總是在不斷的修復，被摧毀，再修復，再被摧毀這樣的循環中勉強工作。這是長時間戰爭中的通病。只要雙方在某段時間於勢均力敵的狀態，就總會出現這樣的況。失去天網，戰爭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古代。

電話不斷的響起，通訊頻道里，也是一片嘈雜。參謀們一邊接聽著，一邊飛快地輸報。就像是失去了照相機的攝影家，只能將眼前的景，繪製一幅巨型油畫，靠一筆筆增添在空白畫布上的油彩，勾勒出整幅畫卷的廓。

而現在戰局的廓是，三十三軍已經離開了夏克斯山脈，向南急行軍。戰機集羣也已經抵達了弗倫索鎮上空。聽說，匪軍第一裝甲師到了半雲嶺，正在和敵人戰，而他們的第二裝甲師，好像還在路上，況還不清楚。

這種依靠通訊信息的簡單勾勒，實在是一種折磨。

三十三軍到了哪裡，能不能在規定時間趕到？戰機集羣的戰鬥怎麼樣，損失如何？敵人的後繼部隊在什麼位置，兵力多？半雲嶺的匪軍第二裝甲師投戰鬥後，能不能阻擋敵人的進攻……油畫終究是油畫，遠看時林木茂，人生，似乎世界就在眼前。可真要湊近了去看，卻只是一團團凝結的塊。什麼都看不清楚。

皮埃爾揹著手在控制檯前走來走去。陳西則站在天網屏幕前沉思著，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著控制檯的合金桌面。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是等待。

兩人的目，不時會集中到電子沙盤前，那個優雅的軀上。

瑪格麗特，黑斯廷斯的外孫，斐揚軍方衆所周知的接班人，此刻，卻穿一藍的匪軍制服，職位只是匪軍幾名副總參謀長之一。

這個事實，在讓人爲之到驚奇的同時，也讓人多對匪軍有一點期待。尤其是皮埃爾，如果不是瑪格麗特就站在那個胖子後，如果不是自始自終沒有對胖子提出任何質疑，恐怕打死他，他也不會同意這個計劃。

計劃同意了，也開始了實施，可等待的結果是什麼呢？

“長！”

忽然間，通訊聯絡高聲了起來。

“什麼事？”距離通訊聯絡最近的陳西幾步就了過去。

“我第1352裝甲師一團團長報告，弗倫索鎮東西城際公路的進犯之敵前鋒，在匪軍投戰鬥後十五分鐘，向東潰退！初步估計，半個小時，我軍共殲滅敵五個裝甲營和一個自行火炮營，目前，匪軍已將防線遷移六公里。”

什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輛接一輛青機甲，踩著厚厚的落葉，穿過線暗淡而溼的叢林，跑下山坡，列隊在泥濘的土路上飛奔。泥水四濺，沉重的鋼鐵機械腳，在稀泥中踩出一片凌的腳印。

“快快！”斯圖爾特冷著臉，站在指揮機甲敞開的指揮平臺上。

噼裡啪啦的泥水聲中，一輛輛機甲飛奔而過，長長的隊列前部，已經抵達了前面的山頭。

“怎麼？沒撈到打裁決者，不高興？”羅伯特站在斯圖爾特旁，笑瞇瞇地看著這位材高大的前猛虎特種團團長。

斯圖爾特懊惱地一咧：“我剛剛纔跟拉希德那矮子打賭，看誰先上裁決者，沒過三分鐘，命令就來了。他媽的，我就看不慣那矮子得意的臉。”

“呵呵。”羅伯特笑著搖了搖頭，他發現，跟著胖子時間久了，無論是斯圖爾特還是拉希德，乃至他們的士兵，個個都渾然沒把戰爭當回事。勒雷人滿不在乎的天姓，在他們上現的淋漓盡致。

扭頭看著奔跑的機甲隊列，良久，羅伯特嘆聲道：“一年以前，我做夢都想不到會指揮這樣一支隊伍。最先進的機甲，最優秀的機甲戰士，山窮水盡的勒雷陸軍，好像忽然就發了大財。”

“將軍，您忘了我們還沒換裝新機甲。”斯圖爾特笑道：“打完這一仗，給我換上十二代機甲，我能從這裡一直打到西頓去！”

“比納爾特帝國的首都暫時不考慮，”羅伯特輕輕拍了拍斯圖爾特的肩膀：“咱們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執行田將軍的作戰計劃吧。要知道，咱們可是先鋒。”

“將軍，你說，要是方面軍指揮部知道咱們真正的任務，不是在弗倫索鎮西面頂住西約人的進攻，而是向前直，大範圍迂迴，他們會不會很吃驚？”斯圖爾特一挑眉。

“說實話，”羅伯特道：“我也爲田將軍的胃口到吃驚。”

他著遠山，手上下意識地輕輕拍著指揮機甲平臺的欄桿，想起半個小時之前，胖子在通訊屏幕上的話，角勾出一抹微笑。

其實，早在指揮大廳看見作戰態勢圖的時候，胖子就已經看出了現在斐盟聯軍面臨的問題。

凰城西線長達兩千多公里。這裡不可能有一整排堅不可摧的工事，不可能有連綿不斷的戰壕。抵西約的進攻，就只能靠分佈於前線的一支支部隊，去爭奪一個個城鎮，一個個戰略要地。以拉鋸戰，以穿包圍，以快速出擊，以就地防，來構建這複雜而寬廣的防線。

這樣的防線，構的基礎只有一個，那就是兵力！

現在，斐盟聯軍在前線集中了五十七個師的兵力。除此之外，陳西手頭剩餘的兵力加上臨時收容前線散兵組建的混編師，總共只有二十個。

而對手，是貝利夫的北方集羣，就有近五十個師的兵力。南北兩大戰區的總兵力是斐盟聯軍的一點五倍。更重要的是，在北方的貝利夫集羣和南方的安東尼斯庫後，還有一個掌握著至六十個師的陸軍之熊羅森博格！

因此，當西約以三個裝甲師和一個寶貴的裁決者連爲箭頭，忽然對弗倫索鎮發進攻並打開通道時，除了要小心西約突破這一點外，更需要擔心他們在其他防線上的重兵突擊。如果陳西調過多的兵力陷到弗倫索鎮，那麼，一旦西約忽然出重兵猛攻其他防線，他將無兵可用。

一直以來，雷峰星方面軍，採取的都是正面防的策略。從雙方的兵力對比和戰局態勢來說，這並沒有錯。可是，沒錯並不意味著勝利。事實上，聯軍已經是騎虎難下，兵力在這個漩渦中不斷被消耗，如果再這樣下去，凰城西線全面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因此，有必要發一場大量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的戰役，給西約狠狠一擊。

陳西以爲，胖子投兩個裝甲師只是想吃掉弗倫索鎮的三個敵師，打掉對方的一個裁決者連，讓西約痛一下，並回他們藏在後面的拳頭。可惜，他並不瞭解匪軍第一裝甲師和第二裝甲師的戰鬥力，也低估了胖子的胃口。

如果真的只是需要吃掉對方三個裝甲師的話，匪軍第一師，可以在敵人的援軍趕到之前結束戰鬥。要知道，法塞特的三十一軍，論戰鬥力可比他們強多了。無論是人員素質還是裝備，都遠不是這三個西約裝甲師可比的。那時候，匪軍還得悠著點，不能痛下殺手。到了這裡，可沒什麼好顧忌的。

這樣的兩個師，伺候三個西約的普通裝甲師，說文雅點是明珠彈雀，牛鼎烹，說俗點，就是哥斯拉強殲羊羊。

可是，胖子想幹一場大的，卻不能明說。一說出來，恐怕直接就把陳西和皮埃爾給嚇退了。對於這兩位一直堅守雷斯克的指揮來說，求穩，比什麼都重要。就算是圍殲弗倫索鎮三個裝甲師的計劃他們都考慮了又考慮，更別提比此更大幾倍的作戰計劃了。

於是，胖子利用打弗倫索鎮，將三十三軍調過來，再趁機接管弗倫索鎮附近所有隊伍的指揮權。將雷峰星方面軍拖進他的計劃。等到在西約一直藏的重兵出的時候，他就將帶領這些部隊，直接向縱深穿，以大範圍的迂迴，切斷敵人的退路！

只要迂迴功，就算是陳西不想打也不行了。送到邊的，他不但會吃，還咬得比誰都狠！

“羅伯特將軍，先頭部隊接查克納202裝甲師師。他們的師長請您過去。”指揮機甲裡，一位作戰參謀的報告聲，打斷了羅伯特的沉思。

“走吧。”羅伯特率先轉，鑽進了機艙。

指揮機甲飛快地沿著泥濘的山路，向前奔行，十幾分鍾後，出現在前方叢林中的臨時營地和縱橫錯的通壕，告訴羅伯特，202師駐地，已經到了。

機甲在一棵需要五人環抱的大樹前停了下來，羅伯特和斯圖爾特走出機艙，環顧四周。

匪軍第二裝甲師的先頭部隊，已經停了下來，正在林地中集合。穿樹冠的隙，灑落在這原始叢林中，一片斑駁。薄薄的霧氣，在傾斜的柱中升騰裊繞。地面的枯枝落葉和樹巖石上的青苔，讓這個地方顯得溼而陳腐。

不遠，一條壕彎彎曲曲的延到叢林深。樹幹上掛著僞裝網，幾反偵測干擾，錯落排列。數十輛傷痕累累的機甲或蹲或站，周圍堆滿了空的彈藥箱，能量箱或零件箱。

幾名渾油污的查克納機修兵，正在忙著維修機甲。在他們旁邊一臺展開的炊事機甲裡，十多個滿頭大汗的炊事兵正在做著午飯。一小隊巡邏的士兵，從戰壕邊走過。戰壕裡一個士兵探出半個頭來，向巡邏小隊的隊長說著什麼。

越往遠看，查克納士兵就越多。這些穿著髒兮兮分辨不出的制服的士兵們，圍坐在一起，有的在開會，有的在打盹，有的在保養槍械，還有的只是無聊的發呆。

看見匪軍後，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把目投了過來。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將軍，這邊請。”一位等候的查克納中校側做了個手勢。

羅伯特和斯圖爾特跟隨在這位中校和他旁的哨兵後，向壕走去。剛走到戰壕邊，他們就看見幾名軍從戰壕一邊的緩坡爬了上來。

“羅伯特將軍！”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查克納將出手來：“我是查克納202裝甲師師長貝納利奧。歡迎您來到這個魔鬼地區。”

“你好。”羅伯特手和貝納利奧一握，笑著道：“相信指揮部已經告訴了您我們的來意。”

“老實說，那不是個好主意。”姓格開朗的貝納利奧又和斯圖爾特握了握手，並介紹了旁的查克納第十八集團軍第六軍第一師師長龐倍，掀起軍帽撓了撓黃褐的短髮，聳了聳肩膀道：“對面的傑彭1912師，不那麼好對付。”

“哦？”羅伯特和斯圖爾特對視一眼：“能跟我們說說嗎？”

“那是幫裝備良的雜種。”貝納利奧毫沒有初次見面的拘束，罵罵咧咧道：“他們裝備大量的傑彭九代靈貓機甲，還有幾個高級機甲戰士駕駛十代【阿努比斯】機甲。以前這種機甲可很見，不過這一次傑彭的援軍裡，這種機甲很多。估計是他們那狗孃養的皇帝把棺材本都拿出來造機甲了……菸嗎？”

直言快語地貝納利奧，迅速贏得了羅伯特和斯圖爾特的好，接過貝納利奧遞過來的香菸後，羅伯特問道：“他們的戰鬥力如何，聽說你們跟他們打了長時間。”

“早期遇見他們吃了點虧，那時候後勤跟不上，”貝納利奧道：“後來，咱們第二批增兵上來，打通了星際通道，後勤資倒是補充上來了，對方他媽的也增兵了。現在我們就在這裡和他們僵持著，每天都打打。這裡算不上什麼戰略要地，都是掩護自己部隊的側翼，他們攻得也不兇。”

說著，貝納利奧手從旁的一名參謀手中拿過一份文件，遞給羅伯特：“前前後後打了快一個月，他們的傷亡率大概有百分之三十。不過，據我們偵察兵的報，他們又補充了部隊上來。應該是傑彭1953師的兩個裝甲團。”

羅伯特翻閱文件。電子文件夾上記載的報很詳盡，包括對方的駐地範圍，平曰裡的行規律，作戰時的習慣戰，還有警戒擴展範圍，歷次手時的火力制點判定，電子攻擊強度等等。

“這個可以給我一份麼？”羅伯特揚了揚手中的電子文件夾。

“當然可以。”貝納利奧點了點頭。隨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們真打算攻擊他們？”

“對啊。”羅伯特微微一笑。

“什麼時候？”貝納利奧睜大了眼睛，目越過羅伯特的肩膀，看向遠陸續集結的匪軍機甲。

羅伯特看了看時間，淡淡地道：“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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