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亞的話很霸道,但又理所當然。
是的,這就是克羅迪爾的思考方式。
弱者沒有理由,強者不需要理由。在克羅迪爾短暫又輝煌的一生,從來沒有時間去尋找藉口。他們想要什麼,付出什麼,一目瞭然。
因爲這是弱強食的世界,是強者爲主宰,弱者爲奴隸的世界。任何所謂的理由,藉口,在赤果果的競爭前都蒼白失。今天雷亞來到這裡不是爲了強迫什麼,也不是爲了尋找什麼,他只是帶來一句話。
“克羅迪爾需要你……”他停頓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吸克羅迪爾萬年的屈辱與沉重。
“繼續戰鬥。”
潔白的雲端,湛藍的湖畔。雷亞就這樣對一個糉子樣的男人說道。哪怕對方連一手指都無法移。哪怕對方連呼吸都微不可查。雷亞都覺得理所當然,因爲這個男人就是迪爾克。在克羅迪爾的字典,不,是整個宇宙的字典上,寫下最強二字的男子。
就算不能如何?就算連本都失去,只留下一塊分的靈能碎片又如何?只要有一點存在的痕跡,冥王的意志,都必要貫穿那歲月的長河,書寫冥界的墓碑。
雷亞默默的想著,最後看了一眼那毫無知覺的‘糉子’,轉就要離開。
可就在他即將離去的瞬間,背後傳來亞的聲音。
“等等。”
“休息一下吧。”亞的羽翼舒展,對雷亞做出一個請的作。“很多年了,我們都沒有見面,你就這樣急著走嗎?還要……”亞低下頭,目癡癡的著自己的赤足。聲音越來越低。“和上次一樣……帶走……我的迪爾克?”
雷亞沒有出聲,只是留下一個厚重如山,卻又彪悍如虎的背影
。久久沉默……
他不需要開口。因爲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場面是何等的悉。
也是在萬年之前,也是在這白雲之巔。湛藍湖畔。他突兀而來,將王的意志帶給一對熱中的男。子恬靜聖潔。男子冷漠如冰。再然後,男子離開了孩,在星空上譜寫了克羅迪爾最強的傳奇。
那俯視整個宇宙,讓所有強者敬畏臣服,宇宙最耀眼的傳奇。
那是榮耀嗎?
可爲什麼面對亞清澈如水的目,雷亞卻涌起一種深深的負罪?就彷彿那目沉重的如同星辰,迫的他都有些息?
“我……”雷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了許久之後,卻只能一聲重複。“這是克羅迪爾的需要。”
他重複著,彷彿在堅定著什麼,也彷彿在解釋著什麼。
但亞卻沒有表現出異樣。只是幽幽的著雷亞的背影,聲音越來越輕……
“雷亞,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說吧。”
“你們克羅迪爾人,到底爲了什麼而戰鬥。”
“…………”
“爲了自由?你們已經得到了,爲了權勢?你們也得到了。爲了力量,你們還是得到了。當克羅迪爾的名字掠過長空,整個宇宙都在你們的腳下戰慄。那時你們是無敵的代名詞。所有文明,都在求你們的憐憫。所有盟友,都在求你們的庇護。”
“可爲什麼。你們還不停止擴張的腳步?”
“一代代的克羅迪爾人,在宇宙散播著戰爭與征服。你們永不停止,直至,引發全宇宙的反擊。”
“爲什麼?”
“你們的大智者,擁有宇宙最睿智的頭腦,你們的王,擁有宇宙最銳利的目。你們明知道永無止境的征服只會引發反噬,宇宙不可能因爲一個文明而轉。可你們仍然不斷的戰鬥著。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亞的赤足終於靜止,擡起頭,認真的著雷亞的背影說道。“告訴我,你們到底在追求什麼?”
“……“雷亞繼續沉默,但瞳孔卻猛然收。
是啊,爲什麼……
一個好問題。
可是,自己能說麼?
作爲克羅迪爾的戰神,王之意志的堅定執行者,延者。他確實知道一些克羅迪爾的辛。可是他也同樣知道,這辛是何等的沉重。
那是整個文明毀滅,所有克羅迪爾人戰死,仍然不能宣之於口的沉重啊……
他仰起頭,繃帶下的目深深的刺天空,彷彿可以看穿著浩瀚的雲海,無盡的遮蔽
。
最終,只是一聲嘆息。
“你揹負不了。”
“這種沉重,有克羅迪爾一個犧牲者就夠了,這個宇宙,不需要更多的試驗品。”
“可你現在要帶走我的迪爾克。”亞的聲音終於有些拔高,眼中閃爍著堅定的目。“爲什麼……不能告訴我?”
“如果這是你們的,可是克羅迪爾已經不在了啊……。”亞低著頭,聲音略微抖。“你爲什麼還要繼續?就爲了,你們所謂堅持與……承諾?”
“堅持?承諾?”聽到這話,雷亞只是微微牽了一下角,似乎在自嘲,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在一段沉默之後,他終於對亞說道。
“你錯了……”
“克羅迪爾從未消失過。也許對於你們,對於大多數文明來說,克羅迪爾是一個符號,一個種族。但對於我們,真正的克羅迪爾人來說,它是一種意志。”
“意志沒有實,意志超越實。”
“無所謂堅持,我們只是意志的執行者,凝聚者。”
雷亞仰起頭,深深的呼吸著,就彷彿回到了曾經的戰場,耳邊聽到了同伴呼嘯的戰吼。他的目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整個人也彷彿從部活了過來,散發出令人難以目視的,靈魂耀眼的閃。
“克羅迪爾,從誕生之日起就沒有一人自然死亡。我們是戰士的傳承,唯一適合我們的墓地,只有戰場。”
“爲了克羅迪爾。”
雷亞重複著,彷彿在闡述真理,詠唱聖經。
形陡然拔起,雷亞如同流星一樣衝上了天空,消失在散播之。著他魁梧的背影,亞的眼睛模糊了。
夢囈一樣的。
“爲什麼,你們都是這樣……”
“爲什麼,你們這些男人,不懂的一?”
“迪爾克,我,會失去你嗎?”
亞回過頭,震驚的發現不知道何時,那個被包裹的如同糉子一樣的人影,那個連一指頭都無法移,呼吸都近乎消失的男人,已經自己站了起來。
他背對著自己……腳下是一行用手指寫下的,歪歪斜斜的字跡。
“戰士必將死於戰場。”
“克羅迪爾的意志……”
“高於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