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上一片寂靜。

羅比著瞳的背影，渾發涼。“寄生……被攜帶……你是說……”

“阿爾法。”瞳的聲音淡淡傳來，彷彿飄渺於天外。“不要忘記了這條路通往哪裡……不過我估計阿爾法也害怕這種東西出現在正常宇宙，被世人注意，所以纔會將它封鎖在奈落之中吧。”

說到這裡。瞳的聲音漸漸低沉。目向遙遠的虛空。

“他在看著我們……竊取宇宙的權柄。”

“上位宇宙決定命運，下位宇宙決定生存。阿爾法的命運之力……”羅比呆滯著，口中彷彿夢囈一樣呢喃。“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

“原來，我們都是一羣被圈養的牲畜，在阿爾法的羊圈之中。”

“呵呵，呵呵呵……”

羅比突然冷笑起來，右手扶著額頭，整個人彷彿陷了影裡。只留下冰冷的笑聲。“我們算什麼？整個宇宙又都算什麼？原來這一切都不重要。什麼生命，什麼道德，什麼，什麼正義……在這羊圈中，我們就好像醜陋的驅蟲，不管多麼努力也爬不出圈外。”

“阿爾法在看著我們……是啊……他在看著我們……”

“主的牧羊人。原來，這纔是真相。”

羅比的笑聲越來越尖銳，越來越瘋狂，上的牧師袍也接連變換，一會漆黑，一會混白。一混的氣息從他的散發，竟似風暴一般。

瞳就站在風暴之中，任由風暴起他的頭髮，平靜的注視著羅比。

他知道，揭真相是痛苦的，而這痛苦，對羅比尤甚。

因爲他的教義最先就來源於博卡。而博卡又來源於阿爾法。所以歸到底，他其實還走在阿爾法的掌控下，他付出一切，那主的芒散播世間，其實也不過是阿爾法的控制手段而已。這種欺騙，簡直是對羅比信仰的。

不過瞳卻不打算說什麼，因爲他知道，羅比不需要……

他的信仰，已經超了教義之外，昇華到一個新的高度。

吾信。非那虛無縹緲的主，而是至高的善。

果然，在最初的混之後，風暴漸漸停息下來，羅比又回覆了平靜。他手撣了撣牧師袍，彷彿撣去一點灰塵。就輕聲說道。

“撕去了心頭的迷茫，果然心舒服了不。”

“既然一切都已經註定，那麼就讓我來打開這所羊圈吧，吾主的羔羊。不敢在黑暗中徘徊。該有一盞燈和通往自由的路。”

說著，他轉走下舷梯，沒有再看瞳一眼。

著羅比的背影，瞳的眼中閃過一欣和輕鬆。這纔是羅比啊。他最悉，最信賴的夥伴。

接下來的諸神之黃昏就開始返回人類艦羣。說起來也幸運，因爲瞳大肆捕獵極孽的原因，人類艦羣在這幾天的旅程中並未遭太大損失。只有一次與極孽的遭遇也在兩名行星級，一名恆星級強者的保護中功突破，只損失了三艘重裝甲突擊艦。移民飛船一艘也未損。而且在航行的過程中還追上了那支被棄的昆特族艦隊，在通之後接納了對方。這支艦隊也同意向人類艦羣效忠。

在生死之間，盟約也不一定神聖。

人類艦羣不斷探索前行著，終於在第七天的晚間時分發現了第五層奈落的口。這裡已經變了屠場，高達數億的博卡和蕯沙族飛船在這裡戰歿，到都是巨型飛船的殘骸和漂浮的。

虛空中，一艘巨大的重突擊艦緩緩前行，艦首的撞角推開了一同樣巨大的艦船殘骸，裝甲板與殘骸之間撞擊，濺出層層火星。

重突擊艦尾部三十六個誇張的推進噴出大的尾流，讓它如同蠻牛一樣發力。在這艦船的墓場中開出一條路。

“太慘了……真是太慘了……”

重突擊艦的艦長立於艦橋，過舷窗看著外面的世界，臉蒼白如紙。

他不是沒有見過大規模的戰場，更參加過數十次激烈的星際戰爭。可還從未見過如此悽慘的景象。那麻麻的艦船殘骸竟然佈滿了虛空，連通過艦隊的空隙都未留下來。要知道這可是‘宇宙’啊，連這點空隙都未有，足可見之前的‘戰鬥’有多麼激烈，多麼殘酷。

艦長的腦海中，幾乎勾勒出極孽劃破虛空，瞬息毀滅移民飛船的場面，那不斷燃燒的火球，平民的慘與哀嚎，化爲宇宙最冰冷的背景。

“博卡族和蕯沙族遇到了什麼？纔會捨棄如此衆多的子民？”艦長默默的想著，卻不忘履行戰艦的職責。

重突擊艦加大功率，不斷推開前方的殘骸，爲後方的艦羣撞開一條通道，而同時做同樣任務的還有許多艦船。這片艦船墓場太大，太廣闊了。幾乎填滿了一片虛空，要想進到後方的通道，就必須先開出一條路來。

船艙中寂靜如死，越是前行，氣氛就越抑。在全息幕上，舷窗外，甚至是掃描影像中，人們看到了一殘骸，一個個。麻麻，無邊無際。那些都是普通人，是平民，其中有的年邁，有的卻還剛剛出生，卻在這條名爲希的道路上，先看到了絕。

看著舷窗外飄過的一個孩的臉，那青紫的臉上還帶著驚駭與恐懼，卻永遠停留在這個表上，那睜大的眼睛看到了什麼？是可怕的噩夢，還是求的拯救？

沒有人知道，但艦長卻突然握了拳頭，對自己說道。

“我決不讓，他們死在我的前方。”

“我決不讓，他們死在我的前方！”更多的船員加進來。輕聲重複。

“我決不讓，這裡的景象重演。”

“我決不讓，這裡的景象重演！！”

“在我死亡之前，必恪守職責！”

“在我死亡之前，必戰鬥不止！”

“在我死亡之前，必流盡最後一滴。”

“寧願看不到勝利的旌旗。”

聲音緩緩傳遞，在船艙，在頻道，在所有人族戰士的心中。很輕，很淡，沒有慷慨激昂，也沒有氣勢萬丈，有的，只是鄭重與堅持。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人加進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戰艦加進來。彙集河流，彙集海洋。

彙集……這宇宙最重的聲音。

沒有人提過‘他們’是誰。但每個人都知道……

戰士必死於沙場！！

戰鬥是戰士的職責！！

而不是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