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張家兄弟與柳乘風日地廝混一起,攪得柳乘風連百戶所的事都做不,聚寶樓的出現,直接帶了整個迎春坊和煙花衚衕的繁榮。
這迎春坊自不必說,而煙花衚衕本來就是聲之地,距離迎春坊又是不遠,這幾日的客流已經翻了個個。錦衛在這裡兌走了東廠,甚至連順天府也不來管事,錦衛百戶所已經忙碌起來。
說來說去,還是人手不夠用,原本按道理,錦衛的轄區都是有定製的,每個百戶所轄制一個區域,人數也差不多,可是同樣是百戶所,管轄的地方又是不同,有的地方偏僻,人口較,有的地方卻是繁華似錦,同樣的一條街,有的人口才數百,有的卻是數以萬計,這還不包括巨大的外來客商,因此煙花衚衕百戶所幾乎每日將所有差役、幫閒派出去,還是覺得有點兒難以掌控。
唯一的辦法就是招募人手,原本擬定的五百人,現在不得不增加到八百,這八百人如今還在練,太子對練兵之事興致盎然,也因爲如此,柳乘風藉著太子的名頭,請來了不教習。
只是現在這些人暫時還用不上,只能另外再招募一些幫閒,暫時先用著。
而柳乘風這時候才覺到人手不夠用了,他真正能用的不過是陳泓宇、老霍、王司吏三人而已,平時用用還好,現在就顯出了人才缺乏的弊端,也好在這三人肯用命。如王司吏,每日埋首案牘,一天只能歇息兩三個時辰,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柳乘風正爲百戶所的擴編而頭痛,這一對國舅卻是三天兩頭地往百戶所跑,找柳乘風拿主意,讓柳乘風心裡很是腹誹,卻又無可奈何。
和這張家兄弟大致商議了建客棧的事,柳乘風將二人送出去,興致纔好了一些,回到百戶所剛剛坐下,似乎又在思索什麼,王司吏恰好來送公文過來,見柳乘風神恍惚,說起來聚寶樓的建立,他得到的好也是不,柳乘風早已在聚寶樓附近買下了一些地皮,全部轉給了王司吏、老霍、陳泓宇和一些信得過的衛所兄弟,這些土地只要好好利用,一年隨便掙個幾千兩銀子也不是難事,子孫後代都可以益,因此王司吏做事比從前勤快得多,對柳乘風更加尊重,見柳乘風沉眉不語,便問道:“大人爲何事而煩惱?”
“啊……”柳乘風擡起頭來,回過神來失笑道:“我在想,爲何那些商蠢還沒有作。”
迎春坊三害,一個是潑皮,如今已被徹底剿滅,而道門也因爲天一道的覆滅,讓其他的道門再不敢活,甚至直接解散。大家只知道天一道是涉及謀反才被剷除,誰也不知道因爲涉及到了明教,那些道門,誰還敢在迎春坊活?畢竟,人家錦衛要誣賴你是謀反,你又能如何?
只是爲禍最大的卻是商蠢,這些商蠢後臺強,混跡在商賈之中,很難察覺。不過他們在市場中強買強賣,哄擡價,做著許多無本的買賣,柳乘風不介意趁機將他們一併剷除了。
王司吏呆了一下,卻立即明白了柳乘風的意思,不由苦笑道:“大人,這些商蠢與京師之中不朝臣關係莫逆,甚至有不本就是眷,大人若是要與他們對著幹,只怕……”
柳乘風莞爾一笑,顯得很是鎮定,隨手撿起案牘上一份王司吏剛剛送來的公文,一邊看,一邊笑道:“只怕什麼?其實,就算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找到我的頭上,有我在一日,他們絕不會與我善罷甘休,既然要爭個你死我活,那麼還有什麼可畏懼的?王司吏,你有個兒子王韜是不是?”
王司吏驚了一下,隨即惋惜地道:“是的,早年就有了功名,只是現如今幾次省試都沒有中第,這幾日我打算託人給他在衛所裡尋個差事。”
這王韜,柳乘風其實見過幾次,是個秀才,爲人還算老實本分,柳乘風笑了笑道:“若是王司吏不嫌咱們百戶所廟小,就讓他到百戶所來做事吧,先從一個文吏做起,現在咱們百戶所百廢待興,得多尋幾個信得過的人才好。”
王司吏其實也早就有這個心思,與其尋關係到其他衛所去,倒不如來煙花衚衕百戶所,跟著柳乘風混一混,將來不得有個前程。只是一來事多,二來又怕柳乘風有點爲難,所以一直沒有說的機會,現在柳乘風既然提出,那是最好不過了。
柳乘風道:“就怕王賢侄畢竟是有功名的人,來了這兒,於清名有虧。”
王司吏卻是連連搖頭,連續考了幾次,這中第的心思早就淡了,這大明朝的秀才何止十萬?連行商的都有,進這錦衛,又有什麼關係?一個功名,終究還是不能當飯吃的。
而且進了這百戶所,每月的獎賞和餉銀就有數十兩銀子,這天下哪裡去尋這麼好的差事?
王司吏道:“大人莫煞犬子,明兒我就把他領來,讓大人安排一個差事。”
柳乘風點頭,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
王司吏的臉上不由出笑容,稱謝一番,纔出去。
……………………
聚寶樓的出現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就如那些從前做貨棧生意的,一下子生意清冷起來,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未必沒有賺頭,畢竟生意做不下,貨棧還在,有的人索高價把土地一賣去找別的生業,還有的則是將地屯著修葺一番,去開客棧建酒肆。
真正虧得本無歸的卻有一些商人,這些人因爲是京師本地人,又和衙門裡有著千萬縷的關係,所以一直在迎春坊裡大發橫財,他們的路數其實很簡單,就是趁著不客商到京無依無靠的空檔,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他們的貨,若是他們不肯,便勾結府尋些事去挑釁,客商們往往不敢生事,最後不得依著他們。
而商蠢們收到貨之後卻是囤積起來,再將這些貨一併賣給那些京師急需要貨的商賈,這其中的差價往往是幾倍的利潤,三百錢收來的生一轉手就是一千錢,從前的時候,客商總是怕被商蠢們盯上,可謂小心翼翼。
只是現如今卻是不同了,客商們到了地頭直接上岸去聚寶樓,片刻的功夫就能把貨兜售殆盡,本不會給商蠢們有機可乘。
而大量的貨易也讓商蠢們囤積的貨一下子打了水漂,這些人損失可謂巨大。
也有不商蠢想要辦一個會員,將來好拿著這會員牌子去招搖撞騙。可是聚寶樓已經傳出消息,申請會員不只是要調查你的家,還要調查你的信用,對那些囤貨居奇、強買強賣的商人,一律不予理會。
這就等於是斷了他們的後路,假以時日,這些人是永遠也別想涉足做買賣了。
事到這個地步,自然會有人著急,據說聚寶樓開張第二天便有幾十個商人湊在一起商量,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件事難辦,因爲聚寶樓涉及到了兩個重要的人,壽寧侯和建昌伯。
就算沒有這二人,單單一個柳乘風,卻也是不好對付的。
可是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柳乘風這麼一弄,讓多人一下子沒了飯碗?事到這個地步也不能不應對了。
今個兒京師各衙門出奇的平靜,卻也有些讓人奇怪的事,比如六部堂甚至大理寺、鴻臚寺、順天府這些衙門,居然有幾十個主事、堂突然告了病假,與此同時,在戶部右侍郎朱讚的府邸裡,後門已經停滿了轎子。
府上的管家此時笑容可掬地站在後門,一頂轎過來,他便立即去相迎,隨即與這些從轎中下來的員寒暄兩句,這些員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屬,臉都有點兒鐵青,一個個魚貫從後門進了朱府。
朱府的花廳裡,此時已經坐滿了幾十個員,這些人都是穿著便服,大家見面都有幾分臉,都是點頭致意。
他們之中,品級高的也不過三四品,低的卻也有七品的小,大家落座之後相互寒暄,可是眼神兒卻都不自覺地朝著花廳的大門落過去,似乎在等待著正主兒來一樣。
其實能進這花廳的,就算階品級低一些,卻都是六部各衙的實權派人,其中六部給事中就來了兩個,這給事中雖然品級低,可是能耐卻是出奇的大,他們掌握著一個部堂的諫諍、補闕、拾、審覈、封駁詔旨,駁正百司所上奏章,監察六部諸司,彈劾百之類的權利。便是部堂的尚書、侍郎,也要給他們幾分薄面。
而品級高一些的,有的是部堂裡的主事,有的是員外郎,也都是佔據津要的職務。
現在所有人聚在一起,雖然寒暄中並沒有談及其他,可是諸人的臉卻都帶著幾分憂心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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