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個校尉在柳乘風一聲令下之下,如狼似虎的衝河源商行,接著,便是一箱箱的貨搬出來,這些貨用木箱填上乾草裝載,裡頭瓷頗多,校尉們搬不,便喝令夥計去搬,來來回回,很是熱鬧。
這裡本是人口集的地方,出了這麼大的靜,早已被人裡三圈、外三圈的圍住,河源商行的名聲聲名遠播,但在在這一帶混飯吃的,誰不知道這河源商行做的是什麼生意,現在看這河源商行倒黴,也都是興致盎然,一個個翹首觀看。
柳乘風仍舊坐在馬上,倒是沒有把人羣驅趕開,今日的事,本來就是讓人看的,要讓這迎春坊上下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場,便是河源商行又如何,就算是有戶部侍郎撐腰又如何?
圍觀的人羣中,已經來了不商賈了,見柳乘風居然清查到河源商行頭上,心裡已經瞭然了一些,聯想到此前順天府查抄聚寶樓商賈的事,似乎有了些明悟。
至於那朱琦,則是被幾個校尉拿下,死死按在地上,再沒有方纔的威風。
冷風呼嘯,一箱箱上好的綢緞和瓷搬出來,片刻功夫就已堆積如山,那些被迫搬運的夥計忙個不停,卻不敢有毫的懈怠,揮汗如雨繼續將貨搬出。
足足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等到貨全部搜出。
柳乘風從馬上翻下來,微微一笑,道:“這些是贓無疑了,既然是賊贓,立即給我備好車馬搬回百戶所去……”
校尉們打起神,已有人飛快去請車馬去了。
朱琦心中又驚又怒,這些貨,可是他們朱家的命子,一旦被人取走,且不說損失,朱家只怕再也不能在這迎春坊立足了,他不掙扎幾下,昂起模糊的臉,大道:“柳乘風,我是做正經生意的良民,你……你好大的膽子,你不過是個小小百戶,今日你若是敢將貨帶走,家兄若是知道,定你死無葬之地!”
柳乘風微微一笑,一步步走近朱琦,居高臨下的看著被人按在地上的朱琦,笑道:“哦?原來你真和朱贊是兄弟?”
朱琦冷笑,道:“自然,你若是放了我,今日這筆帳,我不與你計較,可你要再執迷不悟,可別怪……”
後面的話朱琦說不出來了,因爲柳乘風的腳已經踩在了他的腦袋上,小微微勁,將他的臉死死磕在地上,柳乘風朝他吐了口吐沫:“朱贊是嗎?這件事就是這朱贊領的頭?想設計整垮聚寶樓的,想必也是你那家兄了,今日我告訴你,朱贊就是戶部侍郎,可是敢聚寶樓,我也教他死無葬之地,這一次,只是給你一個教訓,下次再敢太歲頭上土,就滅了你們闔家滿門。”
“嗚嗚嗚……”朱琦的口已塞滿了一口的泥灰,臉頰上的傷口地,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柳乘風旋,大手一揮:“走!”
而在另一邊,卻有數十個差役將人羣分開,朱讚的轎子隨其後過來,他從轎中鑽出,恰好聽到柳乘風方纔的話,再看自家兄弟宛若喪家之犬的樣子,早已氣的臉發青,大喝一聲:“且慢。”
柳乘風已是翻上馬,坐在馬上看著穿著大紅袍,戴著翅帽的朱贊,朱贊也同樣用殺人的目與他對視。
“柳乘風!”朱讚的膛在起伏,商行被這柳乘風封了,貨也都搬了出來,自家的兄弟也被打了,當著衆多人的面,他朱家丟盡了臉面,朱贊此刻,幾乎是在揭底撕裡的大吼,恨不得將柳乘風生吞活剝。
坐在馬上的柳乘風微微一笑,道:“你是何人?”
朱讚道:“本朱贊。”
柳乘風又笑了:“原來是朱大人,朱大人做的好生意。”
朱贊頓時膛目結舌,在大明,經商是賤業,多爲士人所不屑,雖然做生意的是朱讚的兄弟,可是柳乘風說他做的好生意,卻擺明了是嘲諷朱贊財貨,這件事若是傳出去,這清名多會有損。
只是這時候,朱贊也顧不得這麼許多,他憤怒了,朝柳乘風大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查抄河源商行的貨。”
柳乘風淡淡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河源商行涉及囤積贓,本據線報,特來偵查,倒是大人卻這般維護這河源商行,又是什麼道理?”
朱贊冷笑:“有沒有贓,要講證據,也自有有司查辦,哪裡要你來狗拿耗子。”
柳乘風怒道::“順天府可以不講證據,隨意以查贓之名查抄商賈的貨,難道親軍就不可以,難道大人的意思是,親軍還不如順天府?”
朱贊呆住。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順天府既然可以橫行無忌,爲什麼親軍不?你順天府不講證據,親軍爲什麼和你講證據?
朱贊一時結舌,手指著柳乘風,怒罵道:“柳乘風,我要參你,我要參你,你這狗賊,狗賊……”
柳乘風對這朱贊信中更是鄙視,什麼戶部侍郎,不過是個輸不起的狗東西而已,事是你挑起來的,只許你來查抄別人,現在別人查抄到你頭上,你倒是又哭又了,玩威脅?柳乘風卻是不怕。
柳乘風撇撇,對朱讚道:“大人要彈劾柳某人,悉聽尊便,不過現在請大人讓一讓,柳某人的話脾氣一向暴躁,若是將大人撞死,豈不是可惜了咱們朝廷又了一個斂財的侍郎。”
說罷,放馬前行,朱贊只得避開,卻早已氣的差點昏厥過去。
與此同時,在這迎春坊各,不商鋪被錦衛親軍查抄,所有貨,其實並沒有運去百戶所,而是直接送去了聚寶樓,這批貨,自然有一些是賠償給吳慈等失了貨的商賈,還有一些,則是發賣出去。
所得的銀錢,柳乘風倒是沒有要,而是全部充聚寶樓的帳中。而聚寶樓的錢,大頭自然是給了太子,柳乘風和國舅都拿了小頭。
原本柳乘風和朱贊等人,還只是暗鬥,可是現在矛盾這麼一激化,所有人都已經浮出了水面,那些原本還想整垮聚寶樓的員,此時所有的商鋪和貨被查抄,這幾年積攢的財富一下子化爲烏有,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了任何迴旋的餘地,唯有不死不休,將對方置於死地。
於是,無數的彈劾奏書飛閣,要求嚴懲柳乘風的聲音也越來越高。
柳乘風蓄養私兵的事還沒有完結,現在又突然多了這麼一樁毆打員子嗣,查抄商賈財貨的事,也同時引起了所有人關注。
在大家看來,這個傢伙的膽子實在太大,如此膽大包天,更是聞所未聞,連閣這邊,都幾乎要頂不住力,劉健特意將李東、謝遷二人來商議此事。
其實現在事已經一目瞭然,滿朝文武羣激,而皇上擺明了是在敷衍,這力最大的人,自然是劉健了。
劉健主持閣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力,對著李東和謝遷只是苦笑。
隨即,他慢悠悠的道:“這個柳乘風,未免也太膽大了一些,本來蓄養私兵就是重罪,難免會遭人猜忌,他若是安安生生,不去招惹是非倒也罷了,可是現在卻又做出這些事來,也難怪招來這麼大的非議。”
李東默不作聲,他倒是想做聲,只是那朱贊畢竟是他的門生,他不得不避避嫌,而且以他的心計,豈會不明白這矛盾背後的事,只是看的越,越應該保持緘默。
謝遷怒道:“柳乘風固然膽大妄爲,可是我卻聽說,那朱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李東不苦笑。
謝遷似乎也覺得自己說了不得的話,便對李東道:“龍生九子,種種有別,李公門生遍佈天下,出這麼幾個混賬也是有的。”
劉健道:“於喬莫非說的是朱贊背地慫恿家中子弟行商的事?”
謝遷道:“自然,堂堂朝廷命,這樣做,豈不是有辱斯文?”
劉健嘆了口氣,道:“雖是如此,可是律法中並未止員行商,更何況那河源商行還是在其弟朱琦的名下,朱贊德行有虧,可是卻並沒有及律法。現在四都是非議之聲,大家說說看,閣這邊是不是要表個態度,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謝遷想了想:“劉公打算如何?”
劉健道:“柳乘風放縱親軍打斷了順天府府尹的公子的腳,又把事鬧的這麼厲害,這件事嘛……”
劉健說到一半,一個閣的書吏卻是一驚一乍的進來,道:“閣老、閣老……又出事了……”
一聽到出事,這閣三學士便覺得大是頭痛,怎麼什麼事涉及到那柳乘風,就接二連三的鬧出幺蛾子,劉健不苦笑,道:“你不要急,慢慢的說。”
這書吏進來,了幾口氣,從袖中出一份報紙,道:“請劉大學士自己看,這是最新出來的學而報,裡頭的東西,實在有些聳人聽聞。”
劉健皺著眉,將學而報接過來,展開報紙一看,頓時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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