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王韜還是尋了一些關於廉州的資料來,這些資料多是從一些隻言片語中得來的,說穿了,廉州就是個人見人厭的地方,是大明朝的暗瘡,誰也不願意提及。
說到大明,自然不了京師的莊重恢宏,不了北通州這樣的津要繁華,更不得蘇杭的別緻風,至於廉州這種天不收地不管的地方,誰有興致去理會。
幾乎所有相關廉州的信息,都不了土蠻、械鬥之類的字眼。
這在後世,就是邊疆的老區,窮的叮噹作響不說,還時不時有人鬧出點子。
再加上比鄰安南,安南國雖然臣服大明,可是多有桀驁不馴之舉,大明對安南,也屢有軍事行,以至於這個地區更加混。
柳乘風直冷氣,這麼個地方,真讓他去做土皇帝,他敢去嗎?說不準哪天就到土蠻作,若是再有安南人煽,柳家的人還不得天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柳乘風苦笑,道:“也罷,也罷,這萬戶侯,索就當是虛銜好了。”
王韜也是苦笑,道:“據說那裡的蠻子有數十萬,漢人都在縣城、府城裡,漢蠻之間,勢同水火,再加上土地貧瘠,靠著大海,挨著安南,實在不是個好去,不過也好在這只是封地,朝廷還是照樣委派員的,大人不去,照樣有歲,倒也不怕什麼?”
柳乘風頜首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周泰和朱海德等人就紛紛來拜謁了。
柳乘風的旨意送到了,其他人的旨意也紛紛送到,這一次的升賞,絕對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比如這周泰,居然不是去大理寺,而是直順天府,雖然大理寺的推和順天府丞都是正四品,可是在大理寺,上頭有寺卿、有卿有寺丞,比他兒大的多的是,在順天府,就是順天府的二把手,一邊是蛇頭,一邊是龍尾,明顯是順天府更好一些。
再者說,大理寺的職能隨著錦衛和東廠的建立,早已越來越低,在宋朝的時候,大理寺可以直接問罪員,對員進行審判,甚至還有糾察之權,只是現在,這些權利早就被錦衛和東廠瓜分殆盡,連都察院和刑部,都代替了它一部分的職責。
現在的大理寺,說好點兒就是專門審覈案的,刑部判案之後,將案卷送到大理寺去走走過場,至於其他的事,也沒不必他們過問了。
可是順天府就不同,雖然被稱作是府,可是下頭卻共領五州十九縣,比不上一個省,卻足足有半個省的職權範圍了。更別說領的還是京畿,所轄的人口多達數百萬,基本上這順天府府尹的權利和品級,與地方上的巡是相當的,至於順天府府丞,那也大致算是一省布政使,地位絕對超然。
對這個任命,周泰可謂是喜出外,自然是喜氣洋洋。
而那朱德海,也從一個小小千戶直接榮升效義營步軍把總,治下的軍馬從一千增加了十倍以上,這還是大明最銳的軍馬,豈是尋常千戶所所能比擬。
其餘各人,都有封賞,可以說,獎賞超過了大家的預期,大家接過了旨意,自然忘不了柳乘風,沒有柳千戶,豈有大家今日,再加上週泰此前給大家吹了風,現在想來,將來自己升了,不得還要有人保駕護航,將來出了事,也有人幫忙遮掩求一二,這柳千戶聖眷正隆,現的關係不找,難道還拜別的碼頭?
千戶所又是熱鬧起來,其實柳乘風心裡最是鬱悶的,萬戶侯,似乎聽上去鮮,其實和他那什麼城伯並沒有多大區別,無非是俸祿增加了一些而已。別人不明就裡,卻都是刮目相看,畢竟柳乘風算是外姓第一個有本事敕封地的侯爵,可見宮中對他的看重和依賴,可是柳乘風是有苦自知,打落了門牙也只能往肚子裡咽。
眼看大家都有了差事,即刻要準備去各地赴任,其中去京師的就有三十人之多,只怕明早就要準備了,可是旨意裡頭柳乘風雖然封了爵,可宮裡還沒有讓他挪窩的意思,看來他還得在這北通州留一段時間。
明明是頭功,結果落到這麼個好,柳乘風的心可想而知,勉強招呼了衆人,夜裡開宴,不得與大家聚飲,到了第二日清早,柳乘風又早早爬起來,送一些人去赴任,十里長亭,熱鬧了一番,燃放了鞭炮,柳乘風的心裡卻是酸溜溜的,沒有神。
宮裡爲什麼還不將自己詔京師,這北通州的事,按道理已經瞭解,這一次也是臨時的任命,不可能長久,可是現在好像宮裡將他忘了一樣,讓他整日都沒有神。
柳乘風倒是想振作一下,好好在北通州做點兒事,可是天不遂人願,這北通州做事的人已經太多了,無論是劉大夏還是王鰲,每天都忙的像走馬燈一樣,還不到柳乘風來。
王鰲和柳乘風有師生之誼,柳乘風倒是去拜訪了幾次,可是王鰲到了北通州,似乎忙的很,幾次見他,都是匆匆話別,讓柳乘風更是鬱悶。
至於那劉大夏,柳乘風和他一點兒也沒有,也不願意和他打什麼道,文武殊途,拜訪沒有必要。
所以柳乘風只能閒坐,等聖旨來,越等越是煩躁,不得要千戶所出一下,讓這北通州的地面震三震,這樣的結果就是,莫說北通州沒有黨,連蟊賊都銷聲匿跡了,狗拿耗子,誰敢跟親軍過不去,人家卯足了勁四找不長眼的傢伙收拾,再鬧豈不是自己送上門去,讓這些親軍抓到城隍廟裡去修理?
到了二月十五,王鰲那邊終於派了人來請柳乘風去說話,似乎這一次,自己這恩師突然有了空閒,柳乘風倒也沒有耍什麼心,他知道,王鰲不是那種吃飽了撐著的人,他現在的公務也是不,自己去說話,肯定是要什麼風聲。
於是連忙整裝,立即去見欽差行轅,外頭的人倒是對他還客氣,引他進了裡頭的花廳,又奉上了茶水,柳乘風屁落定,剛剛喝了盞茶,王鰲就到了。
王鰲這幾日顯得蒼老了不,劉大夏在殺儆猴,而他領的旨意卻是安,一個黑臉一個紅臉,這安其實就是大赦,看上去容易,其實做起來難。同樣的人犯,劉大夏那邊覺得應該重懲,王鰲這邊卻認爲此人只是脅從,應當在安之列,雙方不得要打道,偏偏劉大夏是個執拗的子,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更改,別人不敢去勸說,只好讓王鰲去涉,有時候和那劉尚書吵一架也是常有的事,甚至事鬧大了,還可能捅到閣那邊去。
其實他們兩個都沒有錯,只是他們的差事有矛盾而已,對劉大夏來說,有一個網之魚,就是自己的疏忽。而對王鰲來說,若是讓劉大夏隨意殺人,自己還怎麼安人心?殺的人越多,人心就越不安,與其如此,倒不如能殺一個是一個,反正這些人也鬧不出什麼子。
看到了柳乘風,王鰲的臉有了幾分溫,不由對柳乘風笑了笑,道:“乘風,近來怎麼樣,你不必起來行禮,坐下說話吧。”
見柳乘風要起來行師禮,王鰲手,儘量使自己和悅一些。
柳乘風還是行了禮,才坐下,道:“倒還可以,只是整日無所事事,心裡不痛快。”
在王鰲面前,柳乘風也沒有什麼可瞞的,事這個樣子,誰都知道他的心思,矯造作,難免有扭之嫌。
王鰲卻是笑了:“怎麼,北通州不想呆了?”
柳乘風見王鰲開門見山,自然也和王鰲淘起心窩子,道:“實不相瞞,恩師,門下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明明立下了大功,卻是像被髮配了一樣,出京的時候,皇上說了,這只是暫時的差事,早晚要回京,可是現在……”
柳乘風嘆了口氣,他這時候反而捉不朱佑樘了。
王鰲笑了,抱著手裡的茶喝了一口,才淡淡的道:“你的心思老夫明白,其實不只是老夫,就是皇上,未必也不知道你的心思。”
柳乘風知道王鰲還有後話,也沒有,只是努力傾聽。
王鰲繼續道:“只是陛下眼下,還不能調你京,你知道爲何?”
柳乘風搖搖頭,道:“還請恩師指教。”
或許是當局者迷的緣故,柳乘風到現在,還是沒有琢磨出朱佑樘的心思,不過看王鰲的樣子,倒像是這王鰲似乎略知一二。
王鰲淡淡道:“問題就出在這萬戶侯上,陛下敕命你爲萬戶侯,這背後頂了多非議你知道嗎?實話和你說吧,自從聖旨下來的時候,每日都有人上書反對,在這個節骨眼上,陛下只想息事寧人,怎麼會在這時候把你調京師,挑文武百的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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