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樓這邊，局勢已經越來越讓人擔心，先是大臣們彈劾聚寶商行，接著愈演愈烈，以至於整個京師都是人心惶惶，尤其聚寶樓這邊不人坐在茶廳裡吃茶時也都擔憂著這件事，商行和聚寶樓本就是一，相互依賴，今日有人說要讓商行給朝廷管理，誰知道明日聚寶樓會不會也依葫蘆畫瓢？

一些商賈見此，就更加小心翼翼了，分明市面上急需不貨，可是謹慎的商賈手裡就算有大把的銀子，卻不敢把錢投出去，畢竟大家的錢都不是大水衝來的，真要把錢全部投進去建了作坊，誰知道到時朝廷會不會突然改弦更張，所以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偶爾也有幾個人保持著樂觀的看法，說是廉國公、國公、寧國公、建昌伯這些人都是自己人，甚至於太子也在爲這件事奔走，閣那邊未必能得逞。

其實商賈們原本從本心上對閣是抱著好的，反而對那些貴族心生警惕，畢竟員不管怎麼說還會按規矩辦事，就算強取豪奪至還得想出個理來，可是那些個貴族的能耐，大家不是沒見識過，人家就是仗勢欺人，你還能如何？

可是經過這一次，這些商賈們抨擊起閣來卻都肆無忌憚起來，說穿了，現在擋他們財路的是閣，眼看著前頭白花花的銀子，那閣卻如一尊大佛一樣擋在前頭，不罵他罵誰？

今日也是如此，商賈們在別的地方訊息來得快，可是涉及到了朝廷就是兩眼一抹黑，他們只知道今日廷議，只怕今日事就要見分曉了，這滿大廳的商人就像是被拉去了斷頭臺一樣，一個個如喪考妣，據說朝野那邊呼聲很大，連國子監那邊都是和閣一邊的。前幾日就傳出消息說是要公車上書。事已經越來越壞，不商賈甚至生出了發賣工坊的打算，只要工坊在，眼下這局勢不明朗的況下就是個極大的負擔，一不小心就要虧個本無歸，若是換了現銀倒還好辦。

大家正爭相議論，其實大家說話的時候，也不得有幾分怨氣，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日子畢竟不太好過。他們現在唯一的希只怕也只有柳乘風了，但願廉國公有辦法，否則事就完了。

茶廳裡頭還有個小茶室，能在這茶室裡坐著的都是些聞名天下的大商賈，哪一個都是跺跺腳，商界都要一的角，這七八個人圍坐在一起，說話間也是唏噓。正說著。外頭一個小廝飛快地進來，小心翼翼地到了一個頭大耳的商賈耳邊低聲語幾句，這商賈臉驟變，瞇起了眼，隨即向衆人道：“只怕真要出事了。”

衆人都不打了個激靈。

這頭大耳的商賈道：“有一隊衛護著一個公公來了。”

衆人更加張了，既然來了公公，想必是宣讀聖旨，來了衛。既有可能是保護傳旨太監的，可保不齊也是來查抄聚寶樓的，不人臉上出膽怯之意，一個個枯坐不，其中一個站起來，滿是瀟然道：“事到如今，若是明日不能再來聚寶樓。諸位也請珍重。”

說話之間，在場之人的心更加低沉，不人的臉上出悽然之。

隨後，外頭就傳出譁然的聲音，衆人一起出了茶室去看，便看到許多甲鮮的武士打頭進來，這些人穿著的都是鬥牛服的裝束，一看就是宮裡來的人，隨即一箇中年太監在衛的擁簇下進來，這太監掃視了廳堂一眼，裡頭的人還真是不，人山人海，擁得腳都沾不到地，據說裡頭還有數重院落，也都是人滿爲患，每日都有數千上萬個商賈在這裡出現，這太監眼中掠過一羨慕之，聚寶樓現在總共有二十多個分店，若每家都是如此規模，這天下的商賈每月繳納的銀錢是多，那也只有天知道了。也難怪連宮裡都盛傳柳乘風是財神爺，賺別人的錢容易，可是要讓天下的商賈都心甘願給你送銀子還得說你一聲好，那可不太容易。

這太監想了想，也不再多說什麼，隨即道：“聖旨到，諸位聽旨吧。”

聖旨這東西對大多數人都是稀罕事，別看有的人在商界裡呼風喚雨，卻都沒有接過旨意，衆人一齊拜倒，高呼道：“吾皇萬歲。”

數百數千人跪倒，人頭攢，這陣勢也是不小了。

太監展開聖旨，咳嗽一聲，隨即扯著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聚寶商行和聚寶樓乃國家命脈，籌建之時，就是各家參，現在朝中竟有人大言不慚，予以取消，引致天下商賈猜疑，議論紛紛，朕爲天子，豈可與民爭利，又豈可聽信人讒言而將爾等置於死地，爾等雖爲商賈，從事賤業，卻也活人無數，朕豈忍傷害……”

“……詔告天下，聚寶商行、聚寶樓極其錢莊等，任何人不得妄，朕頒此詔，鹹使天下聞之，以安衆心，爾等悉心從商，遵紀守法……”

把聖旨宣讀之後，這太監便將聖旨給邊的衛，其實這份聖旨是已經裝裱起來的，又有衛小心翼翼地理一番，隨即將其懸掛於大堂的正上方。

這數百數千個商賈一開始還以爲朝廷來查封聚寶樓了，可是聽到聖旨中的容，一個個呆若木，皇上頒佈這個旨意，居然對商賈們多有勉勵，甚至還說只要商行和聚寶樓不得有任何人干涉，朝廷若是有人再提及收歸朝廷的事，則案罪論，後世子孫也不得隨意改弦更張。這話的意思豈不是說……他們這些商賈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終於擺了賤業，正式得到了朝廷的認可。從今以後，他們不必再擔心朝廷改弦更張，說讓他們完蛋就讓他們完蛋了？

不過在太監和衛面前，誰也不敢放肆，等到這些人走了，整個聚寶樓頓時歡聲雷，喧鬧了許久，接著大家才冷靜下來，眼下沒有了後顧之憂，當務之急是讓錢生出錢來。錢存在地窖是沒用的，存在裡頭，錢永遠是這麼多錢，而且還有很大的貶值危險，尤其是金銀這些東西，由於商行每年一船船的將各國的黃金白銀運回來，已經導致了金銀貶值了不，現在全天下各國的銀子都是往大明流，銀子自然也就不稀罕了，因此在這種況之下，單純的存錢是沒用的，真金白銀固然穩當，可是現在這個時代，因爲商貿剛剛興起，大明朝的市場又是大得駭人，所以基本上照舊還是隻要投資什麼，終歸能有錢賺。

所以商賈們一下子來了勁頭，有的往聚寶錢莊去，準備辦一個告貸，隨即將銀子拿去辦幾個工坊。還有的直接取了家裡的現銀，也打算再擴大一些生意的規模，如今商賈這麼多，競爭也是大，是人都知道，凡事都要快，你比別人快一步，就比別人多賺一筆銀子，沒了後顧之憂，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生意上賠本而已，只是現如今什麼都缺，這個概率實在太小。

連續幾日，京師都是鬧哄哄的，想必全天下的城鎮也多是如此，經過聖旨一刺激，商賈們都像是打了一樣，只聚寶錢莊這邊，三日之間就告貸去了數千萬兩銀子，整個錢莊不得不四尋人儲蓄，告貸的利息也是一漲再漲，從月息三分到月息五分，仍然阻擋不了這個熱，錢莊不得不擡高了門檻，對告貸之人提高了不標準，可還是沒有辦法，以至於這錢莊的大掌櫃不得不去尋柳乘風求救，柳乘風只得對他苦笑，道：“眼下這個時候，誰還有現錢？就算最沒前途的商賈，現在也都拿錢去置地了，這樣吧，實在不，我家裡倒是有一百多萬銀子，暫時可以拿著去用。”

一百多萬實在杯水車薪，柳乘風眼睛又瞇起來，道：“可是話說回來，若是借錢給聚寶錢莊，能有幾分息？”

錢莊放貸給別人是要利息的，現在既然借錢給你錢莊，總也得要點利息纔是，柳乘風這麼問，倒也算是合合理。

這大掌櫃苦笑道：“錢莊裡現在沒有現銀，放貸不放貸出去都是小事了，所以總得留點銀子儲備著纔是，大人若是有辦法弄些銀子來，錢莊這邊給三分的月息也不是難事。”

月息三分，假若是一千萬兩銀子，這一個月就等於是淨三十萬兩紋銀，一年下來，就是三百萬，其實錢莊把錢放貸給商賈，現在都是五分息了，這錢莊還是能從中謀兩分的好。

不過柳乘風倒也滿足，想了想，道：“好，這件事包在我上，我去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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