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侯一脈也算是京師公侯圈的一個族了,靖難之時,雖然當時的靖州侯所立的功勞不多,就這侯爵還是勉強敕封的,按理來說這麼多功臣名將,他還遠遠不夠格,可是時運不錯,文皇帝還是給了他厚的賞賜。
而真正發家倒不是因爲靖難,而是在土木堡一役,當時瓦刺人一舉擊潰明軍,數十萬明軍全線崩潰,連皇上也被擄而去,跟隨皇帝的爵爺們竟是也差不多算是一網打盡,可是這靖州侯卻恰好沒有隨同,躲過了這一劫。於是靖州侯家算是徹底翻了,靖難功臣們活著的時候,他什麼都不是,可是這些人一死,他就了老資格,了元老,無論是面對英國公還是國公,這些人父兄死在了戰場,爵位雖然遠超家,可是按輩分上來說,若是相見還是免不了行個子侄禮,得自稱是外侄才。
再加上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那些前輩們要嘛病死,要嘛折在這土木堡裡頭,唯獨家的老爺子活的時間夠長,朝廷在經過土木堡一役之後,也是近似無人可用,在這種況之下,老爺子作爲爲數不多的幾個勳舊自然到了重用,朝廷將遼東的一半軍務幾乎都給了他,皇上對他更是優渥有加,因他年事大,每隔個幾月總是讓人去問候,老資格擺在這裡就是這麼吃香,大家除了眼紅耳熱之外難道還敢碎。
第三任靖州侯同其實年事並不高,四旬都還沒有到,承襲爵位之後便已經委以了重任,先是編親軍充作城衛。和所有的循規子弟一樣很快便步步高昇,不過三十多歲便去了山海關擔任總兵一職,看他這個樣子,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再加上他祖上在軍中素有些威。這平步青雲是肯定的,甚至連都督南京的國公都對他青睞有加。
一個四旬不到的侯爺,又素在軍伍中公幹,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因爲生了一些病就在京師歇養幾個月?事實上兵部那邊也十分不理解,爲山海關總兵卻是死賴在京師這算怎麼回事?於是幾次三番來催促。同卻不吭聲,不吭聲就意味著他本不想搭理,這邊境上的武一向都不怕兵部,所畏的是當地的督,而同這樣的份,那就更不必對兵部有什麼客氣了。再者說了,皇上還沒有下旨意趕人呢。你兵部急什麼?
同有個病,就是喜歡平時呆在書房,他一個武將雖然認識幾個字,可是真說他讀書只怕別人也不信,可是他就有這好。在這侯府裡每日早起便在書房裡呆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時也會撿些書看,可是大多數時候,他只是坐在書桌後頭發呆,這一呆就是幾個時辰。
家人們見了。也是不著頭腦,問他想的是什麼事,他只是苦笑搖頭。
今日的時候。錦衛那邊派人下了帖子,同接到家人的稟告之後,那碩的子不打了個擺子,整個人呆了一下,最後才拿名刺來看,這一看便看到了柳乘風的大名。他這山海關總兵就更加面如土了。
書房裡,青燈冉冉。煙燻的眼睛都讓人睜不開,那搖曳通紅的火照耀在同白淨的臉上,這臉上卻顯出了幾分通紅。
“來,去把武來。”
同大了一聲。
外頭伺候的人不敢怠慢自然去了,過不多時,一個壯碩的中旬漢子進來,恭恭敬敬向同行禮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這個武可不是外人,數十年前,他的爹是靖州侯的心腹侍衛,靖州侯賞識他爹,便保舉他的附近做了,不過卻因爲營中有人譁變,這個沒有保住,於是武的父親便在侯府裡做事,武生下來就了家的人,老太爺還在的時候,親自給他賜了姓。
武與同一同長大,同自然很賞識他,將他引爲自己的心腹。
同靠在椅上,看了武一眼,他的材碩,而武卻很是健壯,這武站在同跟前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樣。同嘆了口氣,道:“錦衛那邊怎麼突然下帖子,是不是事給傳了出去?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莫非是有人走了消息?那柳乘風送了請柬上門可不是好事,若是別人本侯倒是不怕,唯獨這個人……”同憂心忡忡的繼續道:“眼下該怎麼應對纔好,那柳乘風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真要到了東窗事發的時候…”同不打了個激靈,臉上出恐怖之。
武也顯得有些不安了,小心翼翼的道:“老爺,現在事還沒清楚,或許只是那廉國公想結老爺也是未必,老爺畢竟是山海關總兵,那廉國公說不定……”
同冷笑,道:“這怎麼可能,人家若是想結識我,那應該是請我去他的私宅,哪裡有請我去北鎮司的?我左右思量著,只怕真要出事了……哎,怪只怪本侯自己吃了豬油蒙了心,若是真到了東窗事發的那一日,這一大家子人……”
武默不作聲,顯出了一副後怕的樣子。
正在這時,外頭傳出敲門聲,這突兀的聲音傳進來,讓本已是驚弓之鳥的同不由打了個冷戰,他恐怖的看了武一眼,抖著聲音道:“是誰?”
“老爺,您要的武夷茶已經到了,剛剛煮好的,夫人教小人趕的送來。”
同聽出這是府裡管事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沒好氣的道:“茶、茶、茶,你們就知道茶……”罵雖是罵了一句,可同還是惡狠狠的道:“送進來吧。”
外頭的管事推門進來,端著茶盞放到書桌上,他見同心不好,放了茶之後便立即走了。
書房裡又歸於平靜,同的臉卻變得晴不定了,他看了武一眼,慢吞吞的道:“這個事要查清楚纔好,看看錦衛那邊到底查到了什麼,又知道了些什麼,你想想辦法,去打聽一下。”
武點點頭,道:“是,老爺寬心,我這就去打聽,錦衛裡頭,多還有幾個人,多多總能打探出點消息來。”他沒有多說什麼,眼睛看了同一眼,隨即便走了。
同整個人顯得失魂落魄,從新坐在了椅上,眼神愣愣的看著書桌上的搖曳燭火發呆,過了良久,他嘆了口氣,手不去端了桌上的茶盞,也不知是不是坐的太久的緣故,茶水竟有些涼了,他吃了一口下去,頓時覺得味道有點不對,眉頭不皺起來,嗅了嗅這茶水,茶水裡哪裡有什麼武夷的茶香,同正在遲疑的時候,突然便覺到腹中絞痛起來,全搐,口裡吐出一口白沫……
“有……有毒……茶裡有毒……來……來人……”
他不大一聲,可是這個時候天已經不早,再加上他在商議大事,所以這書房外頭的人早已讓他嚇走了,竟是沒有一個人進來,他捂著肚子,疼得兩眼發直,頭像是被人掐住了,下一張一合,隨即整個人便翻倒地……
“救……救我……”
………………………
北鎮司已是燈火通明,現在是子夜,原本這個時候除了夜裡當值的大多人都已經睡了,可是現在,北鎮司裡一些有頭有臉的人卻是來了不,西城的千戶是來的最快的,事就出在他的地方上,他聽了校尉的稟告,知道出了事,立即便來北鎮司報告,當夜當值的武見事不小,自然也不敢耽擱,連忙去請李東棟來商量,李東棟聽到出事的是同,也是覺到蹊蹺,心想這涉及到了最近的欽案也是未必,於是連忙人去請柳乘風來。
柳乘風揹著手,值房裡頭七八個人都是低垂著頭,他來回踱了幾步,隨即擡起頭來,臉很不好看的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就中毒了,這可是大明朝的侯爵,是山海關的總兵,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毒殺那同,是誰最先發現這事的?”
西城千戶低著頭,冷汗淋漓的道:“奉大人的命,卑下安排了一些幹的校尉在侯府附近打探消息,也派了人盯梢,就在一個時辰之前,突然發現那侯府裡頭有了異常,先是有幾個太醫突然被請了去,接著又有人往順天府過去,卑下自然便人去打探,這才知道同已經中毒了,因爲吃了劇毒的毒藥,本就無藥可解,已經斃了命,卑下見事太大,所以……所以……”
柳乘風依舊揹著手,冷冷的道:“這個事確實是不小,你們等著瞧吧,明天這個時候,保準要轟全京師了,眼下最要的是把同的事查清楚。”他看了李東棟一眼,二人心有靈犀,都有一種預,同極有可能涉及到了寧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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