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不人就已經了誤導,總以爲砒霜是劇毒,沾之即死,其實任何毒藥都不免要考慮到一個劑量問題,一般人想要立即將人毒死,是絕不可能會將足夠立即毒死一個人的砒霜摻進茶水裡的,因爲砒霜融水之後會使茶水粘稠,並且散發出一怪味。
這一點,許多人都沒有想到,而幸運的是,柳乘風恰好是大夫出,對於這個常識卻很瞭解。
一杯粘稠並且散發著異味的茶水,換做是誰也不會喝下去,可是靖州侯同又爲什麼會被毒死呢?其實道理很簡單,同確實是中了毒,只是毒藥並不是在那杯鄧登送去的茶水裡,而是在一兩個時辰之前,就已經被人蔘在了其他食裡。
同吃過了混有砒霜的食,一開始中毒的癥狀反應應當並不明顯,至多也只是有些噁心和不適而已。這種況對於同這樣年紀的人來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換做是其他時候,同應當會暫時去歇一歇,可是北鎮府司送來的帖子令他心神不寧,他心裡有鬼,整個人神經繃,於是便去了書房,而後尋武商量錦衛的事,鄧登送去的茶本是沒有毒藥的,可是熱茶胃,加速了同毒發的時間。
所以武所提供的那些‘不在場’證據本就一點效用都沒有,柳乘風的注意力一開始就不在這杯茶水上。而一直在命人調查同在吃茶時的前幾個時辰都用過了什麼食。
柳乘風厭惡地看著武,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我已經讓人問過,在毒發前的三個時辰。也就是靖州侯快要吃晚飯的時候,你曾去過一趟廚房,藉口說靖州侯久在山海關已經吃不慣京師的菜讓廚子去尋一隻狍子來給靖州侯吃,也就是這個空當,在食之中下了毒,是不是?還有對鄧登。你也是故技重施,你明知夫人王氏對鄧登深厚,也相信王氏絕不會相信鄧登就是殺人兇手,一定會去探鄧登。所以鄧登在柴房裡關押起來的時候,你在幾個時辰前便去了一趟,並在他的飯菜中下毒,而夫人王氏再去時,恰好也是鄧登毒發之後,你能把時間掐算得這麼好,想必應當是個懂得醫理的人,原以爲可以藉著這些醫理來瞞天過海,可是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做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命?”
“其實我早已懷疑到了你。只因爲鄧登死的時候,你進了柴房,看到了鄧登的首,你居然表現得十分害怕的樣子,本來一個正常人確實應當是這樣的表現,畢竟大多數人沒有和死打過什麼道,可是你卻不一樣,你隨著你家侯爺去山海關,那裡是什麼地方?什麼樣的死人。你會沒見過?你做出這種姿態,分明就是想掩飾自己。本當時對你的反應就覺得奇怪,卻是不聲,就是想看看你接下來還想做什麼,結果你表面上一副踟躕的樣子,言外之意卻是不斷地將許多不利的證據一腦地往夫人王氏頭上引,任何一個人遇到了這種況都會六神無主,可是我卻發現你表面上雖是如此,可是言辭清晰,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說出來時都似乎已經反覆斟酌,條理極爲清楚,到現在,你還想抵賴什麼嗎?”
柳乘風的一番話讓武目瞪口呆的同時也不出了駭然之。坐在一邊的王氏聽到了原委,忍不住呵斥道:“好你個惡奴,侯爺平時待你恩如泰山,你卻反噬其主,弒殺自己的主人,栽贓你的主母,你做的這些事和豬狗又有什麼分別?”
王氏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武的臉頓時變得猙獰起來,他大聲喝道:“恩如泰山?哈哈,好一個恩如泰山,這麼大的恩,我武還真不起,什麼狗屁恩重如山,同這個龍之癖的怪,這些年來百般折辱於我,讓我爲他鋪被給他侍寢,不許我娶妻生子倒也罷了,這一次東窗事發,他爲了躲過朝廷追究,表面上對我說要把這件事栽贓到王家頭上,可是他背地裡做的事當我武不知道嗎?他分明是想將所有的事一腦地栽在我的上,到時他照舊做他的總兵,而我則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得到的是死無葬之地。”
說到這裡,武的眼睛都紅了,大聲繼續道:“我和我爹世代給侯府爲奴,原來得來的就是這個下場,我不甘心,我想活下去,我不想做十惡不赦的罪人,難道這也有錯?我要活命,就必須讓同去死,只有他死了,山海關的事就沒有人追究,也沒有人過問,死者爲大,朝廷自會爲他遮,這件事也就能遮掩過去。可是殺死同談何容易?就算殺死了他,朝廷也定會追究,所以我想要活命,不但要毒死同,還得爲自己預留退路。在山海關的時候,我負責軍需,因此也會和遼東的一些商賈打道,他們主要販賣一些皮貨和藥材,因此多多對藥材有些瞭解,所以……”
武冷冷一笑,竟是帶著幾分快意和沾沾自喜:“所以我先是在同的食中加適量的砒霜,砒霜與食一同吃口裡,一時之間還不會這麼快毒發,在這個時間上,我知道北鎮府司下了條子來,侯爺肯定心神不寧,到時候一定會召我去書房裡說話。”
柳乘風瞇著眼睛,終於打斷武道:“那你又如何能確定,那管事的鄧登會端茶水去書房?還聲稱是夫人送去的?”
這也是問題的一個關鍵,因爲武要毒殺自己的主子,就必須得有個替罪羊,如果當時不出現鄧登,不出現夫人叮囑送來的茶水,案就不可能複雜,這栽贓陷害的計劃也就沒有任何效果了。
柳乘風好奇的就是這個,這武對醫理通,能適量地放置毒藥倒也有可原,難道他還會神機妙算,料定夫人會讓鄧登來送茶水?
武看了夫人王氏一眼,譏誚地道:“這還不簡單嗎?侯爺還沒有招我去書房的時候,我便知道夫人一定會人送茶水來的,並不是想要讓侯爺吃茶,只是讓人監視著侯爺……”
王氏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幾乎連頭都不願再擡起來。
柳乘風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了,想想看,王氏早已料到自己的丈夫與武私通,一個婦道人家,若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和男僕在書房裡待這麼長的時間,心裡定會東想西想,派人送茶只是個由頭,只是想讓鄧登進去,想知道侯爺在做什麼,想提醒侯爺,天已經不早,該回後院休息了。
柳乘風幾乎是用著同的目看了王氏一眼,這個人名爲夫人,在外人看來與自己的丈夫相敬如賓,可是這其中的苦楚只怕也只有自己知曉,武利用的就是這一點,他知道王氏會嫉恨,會輾轉難眠,會讓人藉著送茶水的名義來攪他和侯爺的‘好事’,所以他事先下了毒,也知道侯爺一定會召自己去書房,更知道鄧登會送來茶水,而這茶水便是夫人吩咐送來的,這樣的殺人計劃,看上去幾乎是天無。至絕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只要這件事過去,他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離開侯府,他跟著靖州侯這麼多年,想必也早已撈足了銀子,天高海闊,還不是任他馳騁?
更爲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讓王氏來做替罪羊,也一定是有計算的,這個人看上去魁梧,其實心思卻是細膩到極點的人,王氏是什麼出?那可是瀘州侯的脈,堂堂侯爺夫人毒殺了自己的丈夫,這對朝廷對不王公顯貴來說絕對是一件巨大的醜聞,朝廷所委派的員在查到王氏的時候必然會謹慎起來,案子能不能水落石出是一回事,鬧出了醜聞卻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只要這個案子牽涉到了王氏,到時候這個案子肯定是不了了之,朝廷至多以其他的罪名打發掉這個王氏,以維持這個臉面,免得被人笑話。
武眼見已經事發,倒也痛快得很,把他的所有作案手段全部和盤托出,言辭之中竟還帶著幾分得意,當他把所有的事都抖落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竟像是鬆了口氣一樣,道:“原本以爲我的計劃天無,可是誰知竟還是被人看破了。大人說的不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命,某人犯下的罪自然一力承擔,事到這個份上,我也絕不喊冤求救,只希大人能給個痛快便是。”
柳乘風默不作聲,又是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此時只是恨不得從地裡鑽進去,良久才勉強道:“帶下去吧,他雖是侯府的奴僕,可是犯得卻是國法,一切都由朝廷置,未亡人也不怨恨什麼,怪只怪……”幽幽嘆了口氣,道:“人死爲大,還大人能給靖州侯遮遮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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