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書遞進了宮裡，反響巨大，朝中的爭議也是不小，不過牆倒衆人推本來就是這朝廷的歷史流之一，柳乘風這些年順風順水，平步青雲，早已讓人眼紅了。

更不必說對大家來說，柳乘風始終不是自己人，在這種況之下，自然是恨不得人人上去踩一腳不可。

更何況現在柳乘風權勢日大，已經了不人展現自己無懼權威的挑釁對象，所謂以直取名，這個直字是很值得琢磨的，所謂直便是剛直，即是風骨，也就是說，想要表現自己的風骨那麼就必須選擇一個強大的對象，這個對象首先要有權有勢，再之後便去挑釁，若是這個人對你不聞不問，自己反正也沒什麼損失，而且還能人稱道，可要是這個人過來煽你一掌，那就有意思了，至可以肯定，你已經出名了，而且絕對是名滿天下。

柳乘風如今了取名的一個好對象，這個傢伙現在有錢有勢，朝野上下的這些蒼蠅怎麼能不挑釁一番，於是他們發表言論，上奏書，又或者是在報紙中刊文，其中心思想不只是好好罵一罵柳乘風，也不是去挑逗這個龐然大，其實說穿了，就是噁心人，越噁心越好，一副不得人家收拾你才罷休。

當然，想要以直取名卻也是一門技活，想要表現出自己的風骨，就必須得有表現風骨的環境，如果表現風骨的對象是元朝的主子，又或者是後世滿清‘聖君’。那可就不太好玩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對這些聖君和主子是絕不敢說一個不字的，你敢惹到他們頭上，他們也絕對不會一掌下來了事，多半直接給你個了斷，甚至殺你全家。

這就是大明朝表現風骨爲風尚的原因。因爲當今的天下遵循著一個道理，刑不上大夫。太祖皇帝的時候不見有人有風骨，文皇帝的時候這些有風骨的人平時也不多見。就算偶爾有個方孝孺那也已經全家死了。而在這弘治朝，風骨就出現了，這是因爲蒼蠅們知道。弘治皇帝似乎蠻好欺負，至人家罵不還手，於是大家爭相去罵，唯恐落後於人，他們的口號是：只柿子。

這種人實在噁心，可偏偏爲了主流，說起來也是好笑，越是開明的時代，反而是罵聲一片，若是你不罵幾句朝廷都不好意思出門。可要是真正到了世亦或是手持屠刀的‘聖君’時代，只怕這些人人人都閉了，這些傢伙只怕要手拉著手熱淚盈眶的高呼康麻子萬歲的。

因此所謂的風骨本就是個笑話，那些口裡嚷的分貝最高的，那些口口聲聲說不計自己家命也要仗義執言的。十有八九都是一羣男盜娼之輩，這種人到了弘治朝罵不絕，到了太祖皇帝的時代保準是最阿諛奉承的那個。

可是話又說回來，太祖皇帝最恨的就是這羣小人，所以專門發明了不對付這種人的辦法，譬如剝皮充草之類。

柳乘風如今也算是倒了黴。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原本大家還關注著江西的戰事，現在江西那邊仗還不知道打的怎麼樣如今就已經有人落井下石了。

次日清早的時候，如雪片般的奏書便呼嘯到了閣，閣這邊也不含糊，立即遞宮中。

據說這些奏書不是用一份份來計算，而是用一箱箱來計算，可見這事兒鬧得有多大。

其實這還只是開頭，現在風聲還沒有傳出去，假若南京那邊的六部員們聽到這個風聲，保準這彈劾的奏書還要翻一番，在京師裡頭，畢竟還有埋頭苦幹的人，部堂裡的事離不開他們，他們也沒這閒工夫去管這種狗屁倒竈的事，可是南京那邊不一樣，南京的員都是混吃等死的，這輩子到了天花板，基本上也不指能回京了，平時也就是靠湊熱鬧來維持生計，絕對屬於專業型的彈劾專業戶，屁大的事他們能寫的聲淚俱下，誰家房子了雨他們能聲並茂的得出這是朝廷倒行逆施的原因所致。

宮裡對這件事一如既往的表現的很是剋制，如往常一樣，所有的奏書全部留中，似乎這件事本就沒有發生過。

這其實早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宮裡是向著那柳乘風的嘛，這樣的表現再正常不過，大家也都習慣了。

至許多人反正過了癮，也表現出了自己的風骨，按照以往的規矩，現在大家也該消停了。

可有人不太正常了，不太正常的乃是戶部郎中王令，王令也上了一道奏書，一封不太正常的奏138看書網中聲淚俱下，字字悽切，大意是說，藩國與天朝的臣屬關係是祖宗的法，而朝廷恩澤四海，番邦們才能仰慕大明之德，於是四海歸於一心，人人稱道。

可是現在柳乘風爲大明的臣子，卻佔據了不是大明的土地，那麼敢問，這柳乘風還是大明的臣子嗎？既然柳乘風不是大明朝的臣子，那麼微臣又要問，柳乘風何德何能，擔任大明錦衛都指揮使？

所以請求皇上要嘛裁撤柳乘風的職，廢其爲庶人，永不敘用。要嘛立即勒令柳乘風退還廉州侵佔的土地，否則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社稷不安。

可要是皇上不肯，那麼微臣寧願請辭告老，掛冠而去。

這封奏書一石激起了千層浪，這傢伙夠有種的，簡直就是直臣之中的戰鬥機，瞧瞧人家這風骨都已經超凡俗了。

於是一時之間，這位王大人了京師裡的風雲人，但凡是讀書人說起這位王大人都不免豎起大拇指。

而這位王大人也出名了，了各家宴請的對象，莫說是尋常的名士，又或者是什麼高，便是他的上司都再三從名帖來請去吃酒，誰家若是在酒宴上能請到這位王大人來坐一坐，那真是面上有，人人稱羨了。

有了王令打頭，大家也跟其後，接著又是奏書如雪片紛飛，基本上套路都是差不多，皇上不答應，大家就不幹了。

這也算是有大明特的罷工了，在這大明朝，若是有商人敢罷市，有工匠敢罷工，有佃戶敢罷農，保準兵、鄉紳、工頭毫不猶豫的跳出來，該抓的抓該殺的殺，絕不含糊，還反了你了。可是在大明朝，員們罷工若是遇到太祖或者是文皇帝，這些人比佃戶、工匠似乎運氣也好不了太多，因爲太祖和文皇帝是會殺人的。

可這是弘治朝，在這種迫之下，宮裡雖然仍然如往常一樣，可是明顯的有了張的氣氛。

若只是一兩個人，你願意滾蛋自然讓你滾，可現在顯然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很多個，你若是讓他們當真滾蛋，接下來就會有幾十幾百個跳出來，所以若是置不當，就絕對是非同小可的問題了。

宮裡雖然還沒有靜，可是似乎也開始爲難了，據宮裡傳出的消息，在病榻上的皇上似乎還真有意讓柳乘風退讓出一些封地，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據說皇上已經親自書寫了一封信前去了江西。

似乎已經勝利在了，幾乎所有人都不歡欣鼓舞起來。

可是在閣，面對這個消息，李東只是淡淡一笑，對穩坐在案牘之後的劉健道：“柳乘風的子，絕不會肯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更何況老夫對廉州多知曉一些，廉州現在寸土寸金，柳乘風就算想做出讓步也絕無可能，劉公等著瞧吧，再過不了多久，柳乘風就要上奏書請皇上打消這個念頭了。”

劉健瞇著眼，微微頜首點頭，語氣平淡的道：“只要他拒絕，宮裡就必定六神無主，而接下來，也定然請你我宮商議，賓之，似乎這一步步，都和你從前預想的一樣。”

李東謙虛的笑了笑，道：“不過雕蟲小技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過不了多久，就該見分曉了。”

他靠在椅上，捋著自己的鬍鬚，似乎在爲自己下一步的行斟酌好細節。

外頭，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書吏嘶啞著嗓子道：“江西來了奏報，最新的奏報。”

“奏報？這麼快？”劉健和李東陡然聽到這消息，都不子微微前傾，顯出駭然之。

事明顯太快了一些，皇上昨個兒夜裡才送去的旨呢，怎麼可能今兒清早柳乘風就有迴音。

“是什麼奏報？”

劉健咳嗽一聲，勉強鎮定下來，朗聲問道。

書吏拿著一份大紅的奏書：“是報捷的奏書，一路過來，傳報的人都說大捷，上頭是欽差行轅的大印，朝廷又有大捷了。”

“大捷……”

劉健和李東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是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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