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是司馬圖到了漠蒙這二十年來,吃過最好的一頓,可謂暢快淋漓,有,更有酒。
酒足飯飽之後,李勳剛好走了進來。
司馬圖躬一拜,激萬分的說道:“多謝將軍飽飯之恩。”
李勳笑了笑:“我在這裡會待幾天,你可以按著飯點到這裡來,我會安排人給你吃的。”
“將軍如此厚恩,小人不知如何報答。”
司馬圖在漠蒙待了二十年,盡折磨與苦難,見過太過的殘酷與悲涼,他著實搞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爲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友好。
那是他不瞭解李勳的格,在他看來,給人一頓飽飯,太過簡單,李勳也是經歷過那段艱苦的歲月,所以對司馬圖這種社會最低賤的人,並不會產生輕蔑與鄙視。
“你我相見就是有緣,有緣就是朋友,請朋友吃頓飯,算不得什麼。”
李勳哈哈大笑著走到位子上坐下,這時,一名士兵端著兩杯熱茶走了進來,李勳指著旁案幾上的熱茶,笑道:“吃多了,太過油膩,喝杯苦茶調和調和。”
“多謝將軍。”
司馬圖告了一聲謝,走到李勳邊坐下,端起熱茶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李勳是個喜灑的人,並沒有因爲司馬圖的落魄而看不起他,現在也是無事,於是開口跟他攀談起來,一番談話,李勳卻是有了一些驚訝。
司馬圖出廊州,今年整整四十歲,祖上也是出過朝廷大,只是到了曾祖那一輩,開始落敗,但家境依舊不錯,頗有錢財。
司馬圖,而聰慧,有奇度,闊落高亮,與衆不羣,讀書志於廣覽,不思章句。
二十歲那年,科舉高中,只待吏部面試通過,便能進士爲,可惜,就在此時,其母病逝,司馬圖不得不匆忙返回廊州,爲母治喪,其時,平宗征伐河北六鎮大敗,當時爲隴右、安北節度使的劉桀,率軍勤王,隴右、安北空虛,漠北胡族大舉南下,一舉攻破安北防線,廊州淪陷,胡族屠城三日,司馬圖全家被殺,本人也是被掠奪到了漠蒙,整整二十年,過著非人的生活,直至五年前,胡族大臺吉呼和日,開始重用漢人,釋放自己地盤的漢人奴隸,司馬圖這才離苦海。
聽了司馬圖的經歷,李勳臉上有了同之,輕聲詢問道:“既已自由,爲何不回返中原?你又是進士,朝廷應該會給你個做做。”
司馬圖仰天長嘆,一臉悲涼的說道:“我以殘疾,朝廷怎麼會看的上我?做這種事,我司馬圖做夢都是不敢去想,五年前,被釋放之後,我懷著萬分激,返回了廊州,可惜家人不再,別人知道了我在漠蒙待了二十年,都是以異樣的目看待於我,疏遠防備,府更是三番五次傳我前去問話,嚴刑拷打,簡直把我當作了漠蒙的細,我這條瘸,就是那個時候給打折的,沒有辦法,我只得在次回了漠蒙,近幾年,隨著這塊區域被分封給了大臺吉呼和日,漢人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不再是奴隸,不會再被隨意殺害,雖然生活苦了一點,但至能活命。”
李勳沉默不語,這個世界,悲慘的人,悲慘的事,太多太多。
司馬圖神落寞,起告辭,臨走前,問道:“還不知道恩人大名。”
李勳說道:“我李勳,此次護送劉桀出使漠蒙。”
“劉桀?可是當朝左相劉桀劉相國?”
司馬圖愣了愣,隨即臉上有了震驚之。
“正是劉桀劉相國。”
司馬圖目閃,盯著李勳看了一會兒,既是隨劉桀出使漠蒙,這個做李勳的人,看起來年輕,其地位恐怕不低。
司馬圖離開之時,李勳很大方的讓人把未吃完的飯菜打包,並送給他幾套新與十兩銀子,相見就是有緣,有緣就是朋友,李勳並不是上說說,而就是這麼個人,這麼個格。
走出大門,司馬圖回頭了一眼,搖了搖頭,喃喃自語了一聲:“這樣的人,不多了。”
黃昏時分,劉桀派人通知李勳,天雄可汗阿日斯蘭外出狩獵,半個月之後纔會返回,既然如此,也就不用趕著去爾克城,這裡的環境不錯,有許多漢人,也很熱鬧,比爾克城好多了,呼和日熱的讓劉桀多住幾日,劉桀沒有堅持,欣然同意,就住在臺吉府。
晚飯的時候,司馬圖準時到來,穿著李勳送的新,整個人梳洗了一番,倒是神了許多。
看著司馬圖那消瘦中,帶著儒雅的氣質,李勳暗暗點了點頭,人要裝,果然如此。
“司馬圖,你來的倒是準時。”
司馬圖一瘸一拐的走到李勳跟前,呵呵笑道:“李將軍,是你說的,你在這裡的期間,我都可以過來蹭飯,大丈夫一諾千金,可不能食言。”
李勳開著玩笑:“我那只是客套話,你倒是一點都客氣。”
司馬圖嘿嘿笑道:“我都落魄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今晚可有好酒?”
“無酒不歡。”
李勳淡笑一聲:“進去吧,我們初次到訪,呼和日派人送來許多食酒,你今晚有口福了。”
李勳帶了一百人進城,有十個人跟著劉桀去了臺吉府,剩餘的則是跟李勳住在這裡。
“將軍,跟兄弟們一起吃?”
一名士兵走進房間,見到有外人在,應該是李勳的客人,於是出聲請示。
“把飯菜端到這裡來。”李勳搖了搖頭,司馬圖在怎麼說也是個讀書人,跟一羣大老在一起吃飯,恐怕不會習慣。
“是,將軍。”
士兵應了一聲,轉離開。
司馬圖苦笑道:“李將軍,你不用如此,我在漠蒙生活了這麼多年,斯文早已經掃地,還有什麼好講究的。”
“無妨,跟你一起吃飯,至不用與人拼酒,也是輕鬆。”
李勳擺了擺手,讓司馬圖坐下。
不一會兒,士兵端來酒菜,李勳與司馬圖兩人邊吃邊聊。
白天的時候,兩人第一次見面,都有戒備,也沒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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