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江湖遊子 一百六十章、天意弄人

譏書狂與向雨華在說悄悄話的時候。張熒家中二樓的書滄燈巒派的二位長老也在說悄悄話。他們老哥倆這些年雖然經常見面，但私車裡談還是第一次，聯手引出唐朝和再召集尋巒派衆門人集會公開亮相。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通契機，有合作纔有通。

包顯面帶慚愧的說道：“且不說烈金石有多名貴，想必以蘭德先生的手筆也不會太在意，但那是劉黎前輩所贈之，以見證誅殺唐朝和之義舉，在場的只有我們三人。唉。陸長林怎會那樣不識趣呢？他只要好好想一想就該明白的！人貴有自知之明啊。

幸虧蘭德先生大度，應變巧妙化解尷尬，在場衆人沒有看出破綻，否則的話，非得將我尋巒派長臉的場面變丟臉的笑話。但你我面子上實在掛不住啊，欠了蘭德先生好大的人，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讓人家吃虧，師兄，您看該怎麼辦？要不。我手裡這枚烈金石，”

張打斷他的話：“包師弟。這不是東西的事，蘭德先生當場贈送四名小輩晶石，就是爲了襯托劉黎前輩的意，給足我尋巒派面子，我們這次幫他涉險，他當然有所念，在乎的不是烈金石。

請你放心，我自然會有安排，必不能讓蘭德先生吃虧也不能讓他心中有所芥。但是師弟啊，你好好想一想，這次是蘭德前輩大度且擅機變，假如換一個人呢？假如再有這樣的事，下次再換一種場合呢？”

包曼沉道：“關上門只有你我。有些話不妨直說吧，我們應該找郝師叔談一談，尋巒玉葳多年未尋回，我看多十是找不到了，但尋巒宗門不能永遠如此，遲早得解決這個問題，陸長林實非領袖人才

張壘順勢道：“我也有這個想法，但一直不知該怎麼和師弟說，領袖宗門名正言順十分必要，但更重要的是，尋巒派不能繼續離心渙散。你若要找郝師叔談這件事，我一定全力支持你，下一次門聚會最好由郝師叔發話，重提確立掌門之事，只要把這件事定下來就好辦了。

包顯看著他：“師兄，恕我直言，這些年我見你一心只做生意，沒有半點法高人的樣子，心中也頗有微詞，但此番廣州之行，我才發現師兄與陸長林大不一樣，假如是我，還真不能短短時間籌劃的如此周全。方方面面前能有所準備。你既有正式確立掌門之意，那麼你的想法。如今尋巒派中何人合適呢？”

張皇：“論資歷，當然郝師叔最老。論修爲，當然包師弟最高，但如今事要一步步去辦，先把重新確立正式掌門的事定下來，招集衆同門商議共推，總之不論結果如何。只要能重振我尋巒宗門，張奎一定盡全力促。”

包顯點了點頭：“那好，也只能這樣了。回到香港我就找郝師叔私下談談，力爭在下一次門聚會中商定此事。尋巒派不必分崩離析最好。但傳承也不能在陸長林手中衰落，這是包某最不願看見的。，蘭德先生那裡，就託師兄你好生安排了。”

張皇：“這我自然會理，也許自有天意，尋巒整合宗門之後，尋巒玉葳纔會重現。

這兩人有意思，商量好了正式確立掌門的事，卻誰都不願意自己出面，而是讓八十歲了一向不手門中事務的老師叔郝俊出頭，反正這位老人家開口說話有足夠的權威。而且也不怕得罪人，只要二位長老在暗中支持就行。

他們沒有商定究竟推誰爲尋巒派六十多年來第一位正式的掌門，這事就這麼含糊著，準備到時候再定。這也是個聰明的選擇，啥都沒幹呢，假如就想著事之後誰佔便宜，註定什麼都做不，先有第一步才能談其餘。反正兩人有一個共同的出發點，就是陸長林不能再做爲宗門領袖代表尋巒派。

遊方收劍，於原地昂首而立。頭頂上蒸騰的霧氣已散，臉上見不到一滴汗，月下如明玉一般。真稱得上有幾分風神俊朗。

向影華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似笑非笑，語氣微含責怨道：“蘭德，你想累死自己嗎？”

遊方笑了：“不要太小看我，我沒事，而且怎忍打斷影華小姐如此妙曼的月舞？”

向影華輕輕嘆了口氣：“明天影華就要回去了，臨別之前，只是想讓蘭德先生領略與世間真正高手纏鬥的兇險。從你今日的劍意可以看出綿綿深致之功，留在此地繼續練劍。必能有所進，影華也就放心了

兇險？回想起剛纔鬥法的境確實夠兇險的，若真是生死相搏幾乎等於陷了絕境，就算是合練，也快把他累趴下了，但遊方心中卻寧願更多的欣賞那神韻風流的月舞。他拱手道：“多謝影華小姐指點。激的話就不多說了”。

向影華看著他竟忘了還禮，目明澈如月，幽幽說道：“劉黎前輩曾留言，唐朝和是已傳承的無衝派掌門之一，他們在海外經營，唐朝尚修爲雖高未必能親涉險而來。你應可以自保，但廣州這件事，齊小姐未必沒有牽累的可能

遊方有些心虛的點：”我會注意的江湖險燕戶事必不會讓捲。此間事譁，有雪將不再與之有關。”

向影華言又止：“你送四枚晶石結尋巒派門人，尤其是結張。出手不可謂不豪爽。在廣州若有張墊稍加關照，也不必太擔憂，在他人看來”齊小姐也不過是位

向影華的話只說了一半，遊方倒也聽明白的意思了，此話非褒非貶。只是直說，反正含義複雜的，三言兩語說不清還不如不說。

遊方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乾脆就不說了，兩人面對面站在那裡不知爲何尷尬起來，月靜靜的灑下，他的影子投在的上，尷尬中卻有一奇妙的覺在瀰漫。片玄之後，向影華突然問了一句：“蘭德，你送給陸掌門那枚烈金石，應該是你自己的吧？”

遊方苦著臉點頭承認了：“確實是劉黎前輩送給我的。

向影華撲哧一笑，遊方是第一次見這般俏皮可的表，這笑容如此明，簡直讓人意識不到深山寂夜，只聽笑道：“我果然猜中了。”

遊方：“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自以爲應變從容，沒有什麼破綻呢。”

向影華輕笑著答道：“當時只有你們三位在場，劉黎前輩贈送三枚晶石，怎會是別人的？影華不笨。當然能想到，而你在晚宴上說的話我也聽的清楚，看似沒破綻，只是你的反應沒破綻再已，事本是有痕跡的。”他還是第一次聽一直在笑著說話。

遊方也呵呵一笑：“我也沒辦法，總不能把好好的場面搞砸了，他想接，就送給他唄。”

向影華收起笑容：“你今天的人。對張墜來說足夠重了，在廣州若有事，讓他留意關照應無問題。”兜了一圈又把話說回來了。

遊方不想再多說，岔開話題道：“夜已深了，你明日還要遠行，早點休息吧。”

向影華在月下擡起頭：“你不回去休息嗎？”

遊方正道：“我還想獨自待一會兒，好好領悟今晚練劍的妙之。”

向影華撲哧一聲又笑了，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你是走不了吧？”說著話突然手推了遊方一下。

用一個字形容現在的遊方，就！

定住神氣長而立，談笑自若看似很瀟灑一點破綻都沒有，但剛纔一番劍舞下來，他全的力量幾乎都被空了，比普通人跑了個馬拉松都要累，還不是一般的疲勞，而是全發不了力，稍一邁步就得發。

向影華站的有些近，手就能推到他的前，換別的時候，遊方可能早就悄悄往後退步了，哪還會站在這裡不？方纔萬書狂與向雨華講悄悄話，說蘭德先生與向影華的月舞對劍，竟然堅持了一個時辰，他在考慮是不是得過來把他給蔣回去，並不算很不誇張。

除了上次抓住的手，給戴上手鍊之外，這是兩人之間第二次有肢上的接。這種作換別人倒很平常，可向影華做出來，那真是意想不到的襲。遊方子一仰往後退了半步，不由自主腳下一差點沒摔倒，接著又被向影華扶住了。

“蘭德，實話實說不丟人，不必這麼撐著。我要是把你一人丟在這裡自己回去，來一隻野貓都能把你抓傷了。”向影華雙手挽住遊方的右臂，將他的扶穩，帶著笑意與嗔意小聲說道。

遊方鬧了個大紅臉，說話氣都不勻了，咳嗽了好幾聲答道：“影華小姐月舞之威，實在妙難言，蘭德領教了！想裝作沒事，卻被你穿了，還是底氣不足啊！”

向影華在他的肩側微低著頭。垂拂的髮擋住了發紅的臉頰：“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如此呢？我扶你回去吧，還能走得嗎？”

遊方趕點頭：“能走，能走！”向影華扶著他還真能走，但只要一撒手他就得東到西歪。

這景讓遊方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但又不好拒絕，朋友之間攙扶一下而已，你要是想歪了那是自己心念不純，向影華可是大大方方。他真沒想到向影華會這樣做，就算沒有向左狐這回事，向影華的形容氣質也是令他萬分欣賞甚至到驚豔，卻又不敢輕易接近與。

想必向影華自己也清楚，今天的舉似乎是一種無言的表述：我並不在千里之外。

蘭心慧質，將遊方的很多破綻都能看，有的說破有的不說破。但正因爲如此，另外的一些事，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

向影華的形容天然無雕飾，素面不施黛，至於香水之類肯定也從來不用。但遊方被攙扶著，卻聞到了淡淡的、幾乎無法形容的人清香，似月下神的芳蹤如影隨行。晚宴上的酒意早已散去，但此刻的他彷彿真的要醉了。

“影華，你以前也扶過別人走路嗎？。這話的語氣就有點像喝多了。

“嗯，我曾就這麼挽著父親的手臂散步，覺真好。”向影華挽著遊方，微微低著頭答道。

就這一句話，遊方差點沒栽倒啊，那迷離的醉意頃刻間全醒了！然後他再也沒有說舊，七紋樣路默默的老下山繞過山莊來到大門前。毒刨賀糊拋著邁步運行舒活，遊方漸漸已經緩過來了。完全可以自己走了，向影華很自然的鬆開了手臂。

兩人在二層樓梯口互道晚安，各回各的房間睡覺。

這一夜小遊子卻失眠了，仰著窗外的星空喃喃自語：“老天爺。你不要這麼捉弄我！向左狐，你不是個好東西，卻有一個好兒。你若是泉下有知，就好好保結。也別讓老天爺的捉弄！

吳老，你若在天有靈，還在看著我嗎？可惜我在你邊的時間太短。有很多道理都來不及請教，你也從來沒教過我這些。我那個師父老不正經，這種事該怎麼辦，你教教我好嗎？

月影仙子，就算不提男之，我也非常希你是我此生紅至。與你有隔閡，太憾了！但有一種覺想要，卻永遠難得，真正的難以得到，你一定想不明白是爲什麼。

也許有一天，我會將我所欠的都還給你，你認爲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但是現在不行，我不完全屬於我自己。

對了，吳老，你曾說過道路都是自己選的，但只要在人世間。一切選擇的後果並不只屬於自己。先是清楚的人，然後纔是能擔當的人

他默語良久，此刻在窗前看不見天上的月牙，遠只有月下的止。影。還有更遠的地方，星星在無言的眨著眼睛。

遊方最後低下頭道：“吳老。你不說話嗎？那好，我明白了，您老是讓我自己想清楚。老頭子師父給我那樣一副擔子，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得把自己栽進去，也沒什麼好後悔的。還是善待眼前值得珍惜的一切吧。明天好好送就走了。

這段日子，我肯定離不開這裡。那就好好陪著籌雪，至給此刻想要的，回想起來也值得念。有空也該回去看看了，屠蘇那丫頭在學校不知怎麼樣了，應該會照顧自己了。看一眼也好放心。”

第二天一早，麓湖岸邊的霞剛剛升起，向影華等三人向遊方以及前來送別的同道拱手告辭。向影華與遊方打招呼的時候，遊方正拱手。卻將手了出來，很自然的一個姿勢，握手而已。衆目睽睽之下。遊方也不能把晾著啊，也很自然的手相握。

將另一隻手也過來了，放在他的手背上雙手合握，遊方只得又出左手，將的手握在掌心。只聽向影華道：“蘭德先生，也許你我之間不必再說謝字，但是自從相識以來，你陪我的這一路，影華真的很激。”

遊方：“既然不必說，你還說什麼，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你一定要保重

向影華：“你也要保重，凡事小心！有機會的話，別忘了來松鶴谷做客，我不會在別的地方說完話輕輕鬆開了手，眼神彷彿還在說一蘭德，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講嗎？一安有，我能覺到。

可惜遊方真的什麼都沒再說。旁邊的張流冰見月影仙子與蘭德前輩握手，他也趁勢把手了過去。

但走向影華卻只衝他微微點頭一抱拳，就這麼把他的手晾在那裡，張流冰倒也見機很快，隨即擡手還禮，沒讓自己尷尬。

松鶴谷三人走後，尋巒派衆人也向遊方告辭，經過昨天一場晚宴，他們對這位年輕的小前輩覺已經是相當的親近而且很敬仰，紛紛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與落腳地點，希蘭德先生有空去做客。

至於遊方，此刻是剛從海外歸來的風水奇人，要雲遊天下山川，尚且居無定所，當然不太好留聯繫方式。只有一個現在使用的神州行手機號而已，只集一切隨緣了。

先前在松鶴谷中的經歷，是遊方第一次在各派同道面前亮相，是一個很好的鋪墊，而在廣州發生的這件事，經過尋巒派衆弟子之口，漸漸傳遍江湖，而且越傳越顯高深，正式奠定了“梅蘭德前輩”的聲。

假如等到有一天，衆人突然獲悉他就是繼續劉黎鉢的下一代地師。估計都會恍然大呼，說一聲原來如此！意料之外卻在理之中，劉黎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老頭的第一步打算已經功了。

江湖風門各派是千年之前楊公留下的風水法傳承，開枝散葉至今。與通常人們所理解的風水界還是不一樣的，與莫家原江湖八大門中的“風門”概念也有所不同。它們特指修煉風水法，凝鍊天地靈樞的各派流傳，衆弟子可能混跡於公開的風水界，也可能完全是另外一種份。

有趣的是，梅蘭德的名聲，隨著安琪妮年初那份報告以及公開的發言，在風水界也漸漸傳揚開來。明裡暗裡，他都爲了傳說中的風水奇人。

後話暫且不提，張先送陸長林、郝俊、包顯等人去機場，同時也安排幾名門人流住在白雲山腳下值守，到不是爲了監視遊方，而是注意那座山莊周圍的靜，畢竟剛剛發生了唐朝和的事，一切還是小心爲妙。

剛送走陸長林等人，白雲山那邊就傳來了消息，張壘聞訊不暗暗皺眉，卻只能苦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