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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一百九十五章 無字碑銘

一百九十五章、無字碑銘

吳老如果想把筆記留給外孫。自己就給了,何必給遊方呢,顯然是另有想法。遊方有些爲難的答道:“玉翀妹妹,這些本就是你外公的東西,他卻特意留給我,可能有他的用意吧?跟你說實話,我不是小氣人,但還真捨不得。假如你喜歡的話,我可以複製全套的影印本,或者就是一模一樣的仿製件給你,幾乎和原沒什麼區別。”

吳玉翀立刻截住話頭道:“哦?你會仿製手工書冊!那我就要仿製的,要一模一樣哦,這五本筆記想要仿製,可不是一般的功夫。”

遊方苦笑著點了點頭:“是啊,但是玉翀妹妹想要,我又捨不得給,只能這麼做了,你給我半年時間好嗎?半年後我給你寄到國去。”

原樣仿製這五本手繪書冊,普通人本做不了,對於江湖冊門高手來說也是個耐心活、細緻活,只有珍貴的歷史文獻與善本孤藏纔會進行這種仿製。人工本是相當高的。遊方這種高手仿製書冊,斷斷續續空花半年時間,算工錢的話得是多

一般文獻,做個影印本也就完了,遊方如此,一方面是爲給吳玉翀面子,自己確實捨不得給原件,所以說了一種一般人本想不到的替代方案。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就算吳玉翀不要,他自己也決定這麼做。

他的學識與閱歷遠不及吳老,至在相當長時間,他不可能完全追隨吳老的足跡行遍這筆錄上的山水與風景緻。按家傳冊門之法,仿製這五本筆記,在這個過程中應吳老的每一,就似伴隨他老人家落筆時的悟神遊,將風山水與吳老的見知印於心中、攜於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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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雖不如實地行遊那麼全面直觀,卻另有一番凝鍊的妙意。

吳玉翀俏皮的一笑:“不用寄給我,到時候放暑假,我還會再來,這裡的覺真好,比國好玩多了!”

遊方點頭:“那就這樣說定了,真不好意思。”

吳玉翀側過臉,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該拒絕就拒絕,如果要求確實很過分的話,幹嘛讓自己爲難?我也不會介意的!……遊方哥哥,你好大的本事。仿製書冊可不是一般人會做的,除非是博館專家,你是跟誰學的?”

遊方沒有直接問答,而是說道:“你別忘了,我是你外公的學生,出的考古工作者都要學習修復與展品仿製。”

……

經過大半天的奔波,當天下午到達目的地,區委書記親自攜一衆員接待了他們,並且設宴洗塵。酒桌上的話題除了向薛奇男表示景仰之外,主要是詢問當地籌劃的哪吒工程應該怎麼做,要注意哪些問題,怎樣才能功“申”等等。

區裡早有想法,整合神話蹟、民間傳說、地方民俗藝,包裝出一個“哪吒文化”來,或者籌辦一個“國際哪吒文化藝節”,進行“申”,如果功的話,將以此爲龍頭,帶地方的旅遊產業、文化產業等全面發展。這是一件造福後代的好事,市裡也很支持。

薛奇男回答的很仔細、很專業,但都是側面的。介紹了“世界產”的質、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產委員會的工作範圍,文化產、自然產、文化和自然雙重產、記憶產、非質文化產、文化景觀產的區別,申報的條件與過程,評選的程序與標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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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產的評定標準主要依據《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產公約》,必須經過嚴格的考覈和審批程序,需要簽署這個條約的締約國列出預備名單並篩選申報,然後才能談到文化產候選委員會(ICOMOS)的現場調查。——這個過程很複雜,要看以什麼目的去運作這樣的事,值不值得?

從地方上一個區到聯合國,這中間的“級別”差的太遠了,地方政府雖然知道大概的程序,卻更想得到薛奇男這種專業人士的指點,畢竟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產委員會的顧問,這種人平時請都請不來。

到時候真能把方案報上去,說不定還能走個後門啥的。聽說現在申項目很多呀,各地都在絞盡腦找祖宗留下的產,試圖往這一方面努力,隊伍排的很長。——這只是開玩笑的話,但未必不是某些人的真實心態。

薛奇男的態度很有禮貌也很明確,沒有在意對方一些想當然的過頭話,只是從自己的專業角度介紹這方面事務的程序、要求,通過什麼途徑提,應該備什麼條件,然後纔可能有最後的評審。

委婉的提醒,世界產通過認證之前,在國如今背景下,申請被正式提之前就需要很大的投。對方的想法很好,但是條件還不備,單純在這一方面投過大可能得不償失。

聯合國本是一個非盈利機構。經費來自各會員國繳納的會費。而教科文組織的所屬的世界產委員會重要的經費來源是其設立的“世界產基金”,其款項除了締約國繳納的費用,募捐所得之外,就是教科文組織的各種活

薛奇男本人還給這個基金捐獻過一筆巨資,後來才爲世界產委員會的顧問,當然了,這個份與在古文化考證界的學地位相得益彰,也給的藝收藏品生意帶來很大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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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立世界產委員會的目的是保護世界產,但是聯合國也變不出一分錢來保護誰家的產,羊到底還是出在羊上。

如果以申爲標準運作這樣的旅遊項目,目的只是爲了一張廣告名片,那就要計算投是否值得?不論功或者失敗,對此民俗文化的開發、保護、發揚是否有真正的有益

令遊方到些許驚訝的是,薛奇男竟然一字不改的引用了吳老的一段話——

產之所以有魅力,是因爲文明積澱留下的華,它的價值,就在於能給我們帶來怎樣的與收穫、怎樣的思考與啓發。它是有生命力的,也是需要保護的。通過某種形式去肯定它是一種引起重視的手段,但不論有沒有這種手段,其本質還在於我們自己是否重視。

對方最興趣的一個問題是——依薛先生看,哪吒工程真要進行“申”的話,有幾把握?

薛奇男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著反問:“封神榜加西遊記,有多位神仙?”

對方卻一定要追問到底,薛奇男只能說自己也回答不了,打了個岔又談起了起另一個話題。哪吒這個神話人,目前其影響恐怕只再在華人圈中,而其民俗文化是宜賓人的神財富,首先自己要知道該怎麼去其價值。

如果想要它有更廣泛的影響力,實際上需要的是它真正備強勢文化吸引力,這是一個很複雜的背景,不僅僅在於“哪吒”,更在於宜賓自。引申到更大的國家範圍也是一樣的。就“哪吒文化”自而言,首先是如何發掘其真正的價值,然後再談推廣的手段。

車軲轆話說了半天,對方還要追問,薛奇男實在沒轍了,於是半開玩笑的說道:“河南省周口市鹿邑縣,也就是古地‘真源’所在,老子李耳的家鄉,有太清宮、老君臺蹟,這些年搞了‘老子故里’項目,也曾有過‘申’的想法,但目前申請正式上報的可能不大,國這樣的項目也比較多,諸位認爲哪吒比太上老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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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的人都笑了,沒有再繼續追問,對方已經問了想問的問題,有自己想做的事,酒桌上的氣氛還是要注意的,薛奇男先生也是要結的。

還有一個小曲很有意思,衆人聽了遊方稱呼薛奇男爲先生,有人不太明白,又有楊誠彬這種明白人小聲解釋,於是大家都稱呼爲薛先生。

說完哪吒工程,酒桌上又聊起了家鄉的建設來,有人委婉的問起薛奇男這位國際文化產業經營者,是否有在家鄉投資的意向?藉著哪吒工程的東風,這裡有很多投資的機會。

薛奇男只是很有禮貌的微笑,不置可否。

酒桌上說話當然免不了勸酒,一開始還很客氣,喝了幾杯之後對方就端起杯子勸開了。宜賓也是中國著名的酒城,自古盛產酒,號稱酒文化的發源地之一,白酒是這裡的支柱產業。客人來了,假如沒有喝好五糧,那就是沒招待好也顯得不夠給面子。

遊方怕薛奇男喝多了對不好,擋了很多圈酒。吳玉翀仗著年紀小又是薛奇男的外孫,說什麼話大家都不能跟計較。撅著滴滴的喊那個一聲姐姐,這個一聲叔叔,竟然在酒桌上起鬨,煽對方拼起酒來。

這丫頭純粹是故意的,也許是第一次經歷國的這種“酒桌文化”,很好奇,看見遊方已經擋下了的酒,而誰也不能灌,於是想看看這些人究竟能喝到什麼程度?還帶著冷眼旁觀的笑容。

這一喝就有點剎不住閘了,在酒桌上游方也不好說什麼,無奈之下只得放開酒量,差點把對方接待員全部放倒。事後當地員因爲這件小事,居然還對薛奇男更添了一份“敬意”,這位國際知名專家懂國的,來到宜賓帶著酒量如此高超的一位隨從,顯然是早有準備。

吃完飯從酒店出來,就連沈四寶等人都喝的有點暈乎,吳玉翀悄悄拉著遊方的袖子說了一句:“你酒量真好,我沒想到!”

遊方輕聲的指責道:“你在酒桌上純粹是想把人都灌倒,何必呢?你沒有那個喝酒的,心中也沒染到那種氣氛,就不要那樣!”

吳玉翀做了一個鬼臉:“遊方哥哥既然不喜歡,我下次就不這樣,害你喝了很多酒是麼?其實我就想看看他們究竟能喝多,酒都是他們自己喝的,這你可不能怪我。”

區委書記與一位副區長還有陪同的楊科長,顯然都去廁所裡吐過,勉強還能撐住場面沒有失態,只有艾小聰酒量很好,開始有保留最後還能堅持住。晚飯後還有安排,招待客人們觀看大型雜技劇《哪吒》。

演出相當彩,不論是現場的民樂演奏,還是舞臺上的演員表演,都有非常深厚的功底與藝表現力。遊方也是學過飄門雜耍的,當然能看出門道,演出結束時不由自主的起鼓掌,薛奇男與吳玉翀也站起來了,然後劇場中其他人都起鼓掌,驚醒了酒喝多了正在打瞌睡的楊科長,他也一臉歉意的站起來趕鼓掌。

看完演出回酒店的路上,薛奇男問遊方:“你認爲這種演出,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遊方笑道:“懂欣賞就不要太挑剔,表演已經相當出了!”

薛奇男搖了搖頭:“我不是挑剔的意思,結合今天酒桌上談的話題,再看這場演出,你認爲怎樣的表現形式更好?”

遊方想了想道:“劇本編排上可能有問題,這本來就是一個充滿宏大想象力的神話,不必在表演中生的穿太多的現實宜賓元素,顯得過於牽強附會,沖淡了神話的染力。……可以發給觀衆一份劇介紹,印上幾種文字,附上宜賓的哪吒蹟傳說,觀衆看了演出之後如果很染,再讀介紹上的宜賓故事,可能會更興趣,這樣推廣的效果會更好,印象也會更深。”

薛奇男點了點:“嗯,這就是真正的建議,老吳說的沒錯,你很有見解。”

……

第二天,按照早就定好的行程,薛奇男要去參觀李莊古鎮,仍然是楊彬與艾小聰陪同,出發之前,薛奇男還特意買了一束鮮花。

全國李莊的地方很多,以宜賓城外的李莊古鎮最爲著名。此地在春秋時是古老而神的僰人聚居地,屬古僰侯國境,生活在宜賓的僰民族早已銷聲匿跡,只留下神的僰人懸棺蹟。

而這座古鎮已有一千多年曆史,文古蹟衆多、人文景觀薈萃,古時號稱有九宮十八廟,宏偉緻的古建築羣大完好的保存了下來,如今還能見到明代的慧寺、東嶽廟、旋螺殿,清代的禹王宮、文昌宮、南華宮、天上宮、張家祠等。

除了這些宮觀祠廟,鎮中還有保存完好的街巷,錯落有致的木閣樓、青石板鋪就的小巷、高高的老式門檻、深深的天井庭院、細生的木雕石刻裝飾,似乎在無聲的訴說著從古至今的故事。

幽靜的古鎮與浩的長江,人工與天然之間、靜之間竟有一種無跡可尋的和諧意境。

遊方在朝天門悟到紛繁中尋浩之靜,在寶會到靜謐中奔流轉之,一直在思索此二者相合之境究竟如何?而李莊古鎮的山川風水意境,令遊方有一種似頓悟的覺,對,就是這種神識見知!

見知攜襟,便是今後移轉靈樞的修行印證之途,古人云讀萬卷書、行千里路,道理莫過如此。

……

薛奇男並沒有直接去李莊古鎮,第一站去了李莊外幾公里的板栗坳,據說那裡有一塊立於1946年的石碑,碑額是甲骨文“山高水長”四個字,刻有“留別李莊慄峰碑銘”,下面是很多人名,包括當時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的員傅斯年、樑思永、樑思、李濟、夏鼐等。

1937年,日寇侵華,北平淪陷,中國營造學社幾次遷,先後輾轉於武漢、長沙、昆明等地,於1940年遷李莊,隨同遷的還有中央研究院、中央博院和同濟大學,師生多達一萬餘人。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他們在這裡繼續科學文化研究、培養人才,新中國的中科院院士中,就有數十人曾在這個古鎮教學或求學。

樑思就是在李莊完了他的學鉅著《中國建築史》,這裡還保留了他與林徽因當年的故居。而李莊的山水風貌以及人文古蹟,也是這位大師諸多的學資料以及靈來源,樑思將旋螺殿、奎星閣、九龍石碑、百鶴窗譽爲李莊四絕,尤其是旋螺殿被他贊爲“樑柱結構之優、頗足傲於當世之作”。

板栗坳中的石碑便是那一段歲月的見證,然而遊方等人並沒有見到那塊碑,它於1966年下落不明,他們只看見了一座保存還算完好的龍虎雕欄牌坊。據薛奇男介紹,碑就立在牌坊後不遠,年輕的時候見過,第一次是吳老帶來的,後來又來過不止一次。

薛奇男在原先立碑的地方獻上鮮花,然後對著空空如也之鞠躬致敬,背誦了早已消失的石碑上所刻的“留別李莊慄峰碑銘”——

“江山毓靈,人文舒粹。舊家高門,芳風地,滄海驚濤,九州蔚灼,懷我好音,爰來爰託。朝堂振滯,燈火鉤沉。安居求志,五年至今。皇皇中興,泱泱雄武。鬱郁名京,峨峨學府。我東曰歸,我依遲。英辭未擬,惜此離思。”

出來遊覽帶著鮮花本就很見,“參觀”的居然是早已不存在的東西,兩名陪同人員有點目瞪口呆,楊彬作爲接待科長曾迎來送往那麼多客人,這一幕還是第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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