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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師》 二百章 借人心一用

上部 江湖遊子 二百章、借人心一用

吳玉翀看著那塊地眉頭鎖。謝小丁則拽著沈四空的胳膊道:

“小四,你一向最有辦法了,我們怎麼才能把東西挖出來?”

沈四寶搖頭道:“誰家的地能讓你土?別看這裡已經拋荒了,但是田壟還在,不是荒地是村民的責任田。我們幾個外地人只要一鋤頭下去,肯定會驚全村的人,哪有機會挖那麼深的坑?”

吳玉翀轉頭問道:“找個藉口,給他們錢不行嗎?”

沈四寶:“無論你用什麼藉口,都不可能不引人起疑,再說了,給多錢合適呀?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圍觀的閒人,我們很難在衆目睽睽下把東西挖出來取走。……假如半夜手的話,就等於告訴村民這底下有名營,你就等著人來找麻煩吧。”

謝小丁失的說:“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沈四寶沉道:“很多事倒不是沒有辦法,但關鍵就看花多大的代價,用多力,耗多長時間,這一切值不值?最穩妥的辦法是把這塊地買下來蓋房子或搞開發,四面牆一砌,自己在裡面挖就是了。”

一直沒說話的遊方終於開口了:“雖然拋荒了也是耕地,你這個點子代價可太大了,首先要搞批文,然後還要跟村民商量徵地補償,完事了才能讓你工。且不說得花多錢、用多力,玉翀,你能耗得起嗎?”

吳玉翀撅著道:“聽說,我們在宜賓還會再待一個多星期。

就算長住在這裡,徵地搞開發就是爲了挖那兩樣東西,好像也不值得呀,能不能挖到東西還兩說呢!”

遊方又說了一句:“這地方也沒什麼開發價值,外地人在這裡無論找什麼藉口土,都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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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丁突然道:“我們來郊遊,搭帳篷野炊……”

沈四寶差點讓給逗樂了:“搭多大的帳蓬啊?沙灘帳蓬本幹不了活,除非你建個蒙古包。誰郊遊跑到那裡營啊,村子裡就有招待所,以爲是大草原啊?…”,再說了,山腳下就有這麼多平坡空地,你幹什麼也不能跑到人家農田裡啊,那地方有有隴的,旁邊還種著辣椒。”

幾人又都沉默了,這時華有閒從山坡下繞了上來,遊方問道:“打聽清楚了嗎?”

華有閒點了點頭:“打聽清楚了,四寶哥指的那個地方,正好在四戶人家田地的邊緣。其中有兩家人就在對面開店。”

遊方又問:“村子裡還有什麼事,比如最近有沒有人鬧矛盾打架之類的新聞?”

華有閒一指他們背後的小山坡:“這後面有一座火電廠,規模不小,是往附近郊區和這一代供電的主要電站。”然後又往左前方一指道:“看見那邊的高線了嗎?就是從電廠出來的。”

遊方:“來的時候就看見電廠了,難道與這個村子有故事嗎?”

華有閒:“當然有了,前兩年村民堵著電廠大門鬧事,說是電廠煙筒飄過來的煙,污染了村裡的地,搞得他們沒法種莊稼。

謝小了好奇的話道:“哪塊地啊?”

華有閒向前一指:“就是這塊地。”

沈四寶看了看邊又看了看前方:“山上的樹和草長的都好啊,那塊地拋荒好幾年了,哪種過什麼莊稼?”

遊方又問:“鬧出什麼結果來了嗎?”

華有閒:“還沒有什麼結果,但政府出面調解,聽說電廠要花一筆巨資,重新引進除塵硫設備,其實原先就有這樣的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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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方笑了,問吳玉翀道:“玉翀,你能等上三、四天嗎?”

“等一個星期沒問題,但也只能等這麼久了。遊方哥哥,你想到辦法了?我就說嘛,你一定有辦法的,我昨天還誇你善用心。”吳玉翀湊了過來,雙手挽住遊方的胳膊,滴滴的說道。

謝小丁看見這個樣子又有點不樂意,有心想把遊方拉過來,但已經拉著四寶了,實在忙不過來呀。

遊方笑著出了手,拍了拍的肩頭道:“你已經把藏寶圖給我們看了,小四也點了一個地方,說就在那下面。假如不想個辦法當著你的面把東西挖出來,回頭你一走,這地方被人挖開,東西不見了,我們幾個可擺不了做賊的嫌疑。爲證清白,也得幫你試試!”

吳玉翀又攥住他的胳膊左右晃,人也在他面前扭來扭去的:“你到底想出什麼妙計了?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出來吧!”

遊方招了招手:“你們都過來,我說一件事,待會兒一起去村子裡走走,然後找家飯店吃午飯。”

接近中午的時候,有一輛麪包停在了公路旁,五個年輕人走了下來,有兩個人還揹著畫夾。他們進了村子閒逛,嘻嘻哈哈一路說笑,偶爾還打開畫夾畫兩筆。

吳玉翀那火辣人的打扮、妖嬈的容,走到哪裡回頭率幾乎都是百分之百。他們從東頭走到西頭,已經引發了三起“通事故”。有兩個騎自行車的小夥路過,只顧瞄吳玉翀的臉蛋、脯、肚臍和大,結果一頭撞樹了。還有一位打醬油的大叔,從小賣部出來在臺階上一腳踩空,不僅醬油灑了人也揮的夠嗆,好半天才爬起來。

然後他們在村子裡找了一家看上去最大的飯店吃飯,點了一桌的菜邊吃邊聊天,說話聲音很大,還夾雜著如銀鈴般迷人的咯咯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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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吳玉翀沒吃幾口東西,嫌這裡的菜不乾淨,而遊方的也刁的很,同樣也沒幾筷子。倒是華有閒吃的香,而沈四寶顯得又累又,吃了好幾碗米飯。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聊天,提到了一件事——薛奇男這次回鄉,據說慷慨解囊,要贊助家鄉的鄉村電網改造和電廠擴容,這也是哪吃工程的搭車項目之一。附近那座火電廠要擴建一個變電所,做爲附近鄉村電網的供電樞紐,地址已經選好了,就是村子對面那塊拋荒的空地。

這些當然都是瞎扯淡了,遊方臨時編的,但幾人在飯桌上說的是有鼻子有眼。吳玉翀還一個勁的慨,本就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在這個項目上投資贊助,反正不給錢政府也會撥錢的,也就是最近的事。這些話,飯店裡其他的食客以及服務員和老闆都聽見了。

他們昨天剛去過鄉政府所在的鎮上,場面很熱鬧,這裡離鄉政府不遠,村裡當時也有人去看熱鬧或者喝喜酒,能認出他們來。尤其是吳玉翀這種人,見了一面幾乎就忘不掉,的形像在附近已經傳開了,都知道薛家姑國帶回來這麼一位外孫,簡直就是位洋狐貍

吃完飯幾人上牟走了,在路上吳玉翀小聲的問道:“遊方哥哥,這樣就行了?”

遊方點了點頭:“應該可以了,十足的把握當然沒有,八九的可能還是有的,不用你花一分錢,也不用你自己手,那個地方自會有人佈置。等三天後再來看吧,就三天,我們不是出來旅遊的嗎?這三天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玩吧。”

遊方提議去南廣河考察“哪吃蹟”,大家欣然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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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四寶確實很能辦事,不用別人張羅,第二天他租了一條船,幾人相約沿南廣河泛舟行遊。

二零——年仲夏時節,遊方等五人沿南廣河泛舟而下,途徑古陳塘關崖刻字,還系舟登岸,考察了附近的古廟宇蹟。

上午下過小雨,南廣河泛著清波,這一段河道有九曲十八彎之稱,在山地、丘陵、平原間曲折穿行。兩岸翠竹環繞、山林碧,宛如放大的、安置在天地之間的緻盆景,又如小了、可以收於袖中攜走的風景畫卷。

天地間所有的意境,誰人能不喜

吳玉翀今天換了裝束,白綢衫,難得把掩住,黑,也僅僅出了小肚子,素面不施黛,長髮如雲披散,竟收起了平日裡那張揚的妖嬈,憑添了幾分似斂的,如融這清山秀水間的詩畫意。

遊方昨天回酒店後,曾找了一個機會私下裡與聊了半天。白天在村子裡發生的幾起“通事故”,那幾個人摔的可都不輕啊,一律鼻青臉腫的。雖然這不能完全怪吳玉翀,但這種行止確實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遊方的勸誡也都是好意。吳玉翀只是撅著、眨著大眼睛不說話,但看今天的樣子,還是聽勸了。

遊方當然很高興,但同時又在心中暗道,即使吳玉翀這個樣子走到村子裡,恐怕同樣會引發“通事故”。此刻不顯張揚的似乎更有魅力,白坐在船頭穿行於山水中,似乎山水也染上了難言的含蓄,恍然竟似夢幻一般,盯著看很容易走神。

這個樣子,是否就是遊方心目中的秦漁呢?或者遊方也希秦漁能夠化如同這樣的、有實形之的形像?

吳玉翀今天還帶著一隻琵琶,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的行李中可沒有,要不就是買的,要不就是在當地和藝團借的。在清流舒緩,風景舒粹之,吳玉翀撥響四弦,彈起了一曲《流水》。

遊方的父親遊祖銘研究過古琴音律,遊方雖然沒有專門學過古琴,但也懂欣賞。古琴曲《流水》,在琵琶弦上彈出來,原本那清泠的絃音顯得脆潤,更兼船舷外溪流水聲塗塗不絕,別有一番韻味,遊方聽的很迷。

一曲《流水》彈完,餘韻未歇仍然南廣河上盪漾,未聞斷絃之音,卻聽見水聲陡然變急。河灘在這裡拐了個彎,河道變的狹窄,兩岸峭壁對出,水流的落差夾的很大,船顛簸著加速向下遊漂行。謝小丁聽琵琶曲也一時神,此時趕抓住了沈四寶的胳膊。

有風吹來,吳玉翀坐在船頭上裾飄起,一調琴絃竟約帶著錚錚殺伐之音,又彈了一曲《十面埋伏》。山間激流中水勢蜿蜒不定,琴聲也忽急忽緩,兩岸高崖傳來回音呼應,竟呈合鳴之妙。

等這一曲《十面埋伏》奏罷,南廣河流出兩山之間,前方是平緩開闊的水道,烏篷船穩了下來,隨水漂流,只聽曰船伕的遙櫓生。 吳玉翀一甩長髮,回頭嫣然一笑道:“遊方哥哥,你喜歡聽嗎?”

遊方聽的都有些醉了,此刻仍在回味之中,聽見問話纔回過神來答道:“神妙如天籟之音,我做夢也沒想到,你還有今天這一面。”

吳玉翀語氣微嗔:“哦,那在你的心目中,我原先只有哪一面?”

遊方沒有回答,語氣一轉道:“歇一歇,別再彈了,你今天沒戴弦撥,小心琴絃把手指磨破了。”

玉、吳玉翀抱著琵琶,低頭看了一眼白的素手,指尖都已經發紅了,笑了笑道:“下船之前,再彈最後一曲,既然遊方哥哥喜歡聽,我就彈給你聽。”

中烏蓬船繼續前行,水中漸有暗流涌,船伕在後面喊了一聲:“幾位老闆,坐穩了,前面快到河口了。我這船進不了長江,也不能把你們送到龍脊石,要在龍脊石前面上岸。”

這時吳玉翀又撥響了琴絃,正如古人所形容“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

彈的竟是一曲《將軍令》,雄渾的曲調飄在涌的暗流之間,卻由一雙的素手所發出,融合了雄渾與和鳴之,碧波與暗流衝擊之韻。等這一曲彈完,恰好舟船停靠在臨近江口登岸。

船伕搭好跳板,坐在船頭上的吳玉翀抱著琵琶起,宛如從樂章中飄來的飛天,形容不出

立遊方怕站立不穩,輕巧的一個箭步跳到船頭去扶。華有閒主手把琵琶接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捧在懷裡,看著前面挽臂下船的遊方與吳玉翀,眨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謝小丁也皺著眉頭在眨眼睛,神很有些擔憂。

在站在南廣河長江口的岸邊,著那彩斑讕的龍脊石,神話傳說中哪吃鬧海斬殺龍宮三太子之,遊方很有。宜賓之行主要是爲了參養煉劍靈之法,他已經恍然有所悟,而且收穫比自己期的更多,心境已有味,只待將來破關修證,悄然間真有胎換骨之嘆。

這一路以不練爲煉,堪稱修行圓滿。

同時他也在心中嘆道:“吳老啊,您的外孫可真是個寶啊!是您老的在天之靈故意把送到我眼前來的嗎?世間玉尚須琢磨,而似乎……唉,要是在您邊長大的就好了!”

三天後的上午,幾人又悄悄溜回到“藏寶地”旁邊的那個山坡上,吳玉翀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瞪著一雙大眼睛、張著半天沒說話。

只見那片農田中,滿了杯口細、一人多高的樹苗,種的還很,每株相隔幾乎不到一米。僅僅三天啊,簡直跟變戲法一樣!

“遊方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吳玉翀抱著遊方的胳膊,就像看著鬧海的哪吃一般看著他。

已經恍然大悟的華有閒解釋道:“遊大哥這辦法可真絕啊,一般人想都想不到!村民們聽說電廠要徵用這塊地,徵地補償款自然是越多越好了。這一塊地種莊稼是來不及了,也騙不到太多的錢,最好的辦法就是栽樹苗。

到時候管它是死樹活樹,哪怕只是枯苗,也能死纏泡要樹苗長後的價錢。堵電廠大門的事都幹過,這種事還幹不出來嗎?他們可真不笨啊!玉翀姐姐,其實你很聰明,但畢竟是從國外剛回來,不瞭解這裡的況,所以沒想通。”

已經想明白的沈四寶略帶嘲諷的說道:“這塊地拋荒了好幾年沒人種,真想下手的時候,他們還是蠻勤快的嘛!”隨即又眉頭微皺道:

“這些樹雖然模糊了遠的視線,但倉促間種下的,枝葉都不多,只要有人一走,就算是夜間,稍微有點亮,馬路對面仍然能看得見影子。”

遊方笑了笑:“無妨無妨,和我預料的差不多,這些已經足夠了,哪能什麼活都讓鄉親們幹呢?我們自己也應該做點事,待會兒就去商店裡買布,那種最普通的灰黃布料就行,再買點青灰料,回家畫畫去。……四寶,你會畫樹吧?玉翀,你也會。”

吳玉翀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對呀,線不好的時候,展開畫著樹林的幕布走過去,把那裡四面一圍,幾十米外本就看不清是怎麼回事,正好能在裡面挖東西,這點子太絕了!”

謝小丁瞇著眼睛道:“如果挖地的聲音太大,還是會引人注意的。”

遊方:“沒看天氣預報嗎?今天夜裡有風!過去夜闖空門的有句俗話,風不月,雨不雪”這片小村林風一刮,很多聲音都聽不清。下鋤頭挖地注意寸勁控制腕力,可以不發出太大的聲音,公路那邊是聽不到的。

你當然不行,我和小閒應該可以。……天黑工之後手,要在天放亮前完活,把那個地方大致恢復原樣,坑填好,樹苗再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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