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我聽到隧道盡頭傳來一陣悠長的吐氣聲,乍一聽,那聲音像是從人類的裡發出來的,但我還沒來得及仔細辨認,頭頂上的氣就變得躁起來,它們要出來了!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有東西順著一起從口落了下來,它下落的速度很快,我隻看出那好像是一塊,落地的時候,還傳來啪嗒一聲悶響。
我盯著地上的水,水汽上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隻能看到霧氣後麵有一個影子正不停地蠕,漸漸,影子在蠕中長出了短小的手臂、腳,還出一個碩大的腦袋。
是看影子我就能辨別出來,此刻站在霧氣後麵的,是一個外形和嬰兒相似的東西,它上帶著不算濃鬱的氣。
我沒敢遲疑,一個箭步上前,揮青鋼劍就斬了過去。
在穿破水霧的那一剎那,我終於看清了霧氣中的東西,那就是一個沒有皮的嬰兒,一細長的就這麼在外麵,它的子瘦弱,隻有腦袋和小腹出奇得大。
朱栓柱曾說,嬰是沒有眼睛的,他當時大概是因為太過張,沒有看清嬰的全貌。在我眼前的嬰長著一對銅鈴般的大眼,可眼中無白,也看不到瞳孔,就是一顆黑溜溜的珠子,我衝過去的時候,那雙眼睛還在不停地轉。
我來到它跟前的時候,它突然發力,霍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直撲我的麵門。我也沒廢話,一劍斬出,讓它在半空中首分離。
也就是在將它斬首的時候,我留意到它的腳掌有些像蛙掌,兩條雖然纖細,可大和小上的一卻是圓鼓鼓的。
這嬰看上去,就像是快要進化人的青蛙。
嬰被斬首之後,子竟然還能,頭顱落在地上,可那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朝我這邊看。
我從防水袋裡出三張鎖魂符在青鋼劍上,用劍在嬰的天靈蓋上猛拍一下,頭顱上的氣散了,頓時開始快速腐朽,可那子依然在,我看到它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接著就朝墓道深跑去了。
它這是要幹什麼?去找鐵龍王嗎?
我沒敢猶豫,立即衝上前,一劍拍在了嬰的子上,它的上半截子猛地晃了一下,接著就歪倒在地。
剛才嬰的頭顱被青鋼劍擊中以後,氣散得很快,可它上的氣卻散得慢一些,尤其是心口位置的那一小團氣,過了好半天才一一縷地散盡了。
我回頭看了眼隧道頂端,裂隙已經越來越多,另一個石包眼看著馬上就要破裂,第二個嬰快出現了。
「嬰的命門是心口。」我一邊說著,一邊快速朝快要破開的石包那邊走。
劉尚昂端出了狙擊槍,我走到他旁的時候,拍了拍他的後背「你肩膀上的傷還沒好利索,用手槍。」
劉尚昂點了點頭,將狙擊槍裝回防水袋裡,又拿出了手槍,並將大把大把的子彈塞進了浮力背心的口袋裡,整個人看上去都變得鼓鼓囊囊的。
他的浮力背心應該是特製的,我們這麼多人,每個人都有一個背心,可就他上那個口袋多。
我將視線挪回了石包那邊,可等了好半天,它就是不破。剛纔有一隻嬰被殺,其他的嬰似乎又開始猶豫起來,遲遲沒了靜。
在這時候,隧道深又傳來一陣綿長的吐氣聲,比上次還要清晰,那個聲音很長、很輕,卻在整個隧道中回起來,就如同洪鐘大呂的餘音一樣。
接著,我們頭頂上就傳來哢嚓哢嚓一連串細響,在我正對麵的石包終於完全破開了,大量從中傾瀉,落地之後,又像沸水一樣翻湧起來。
我的兩隻腳掌都浸在水中,手握青鋼劍,盯著從破口倒灌進來的水柱,卻沒看見有別的東西順著水跌落。
在這一個石包破開之後,又有大量石包一一被頂破,碎石在水中四竄,落地的在氣衝撞下不停湧,我們就像是站在了一口燒沸的大鍋裡,水汽蒸騰,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時我發現,不遠的水柱中有幾個影子落了下來,這個水柱就在劉尚昂邊,當時劉尚昂的目投向其他地方,並沒有留意到旁的況。
我趕沖他喊「瘦猴,躲開!」
劉尚昂的五比常人靈敏得多,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在喊出聲的一剎那,他已經和水柱錯開了一個位,同時端起54式,連續扣扳機,子彈穿水層,將地麵打碎,崩飛的石粒頓時激起了大量水泡和浪花。
可我能覺到,劉尚昂這幾槍沒有傷到嬰,水柱中的氣變得越來越濃了。
「等嬰形了再開槍!」我喊了一嗓子,這時我側的水柱中也落下了東西。
我立即一個閃,同時一劍拍過去,就聽見啪的一聲,一塊爛泥似的從水柱中飛了出來。
單論理殺傷力,青鋼劍這一下肯定比不上劉尚昂的子彈,可在青鋼劍上的鎖魂符卻能極快地化解氣。
那塊一樣的東西落地之後,上麵就長出了胳膊和,可還沒等左完全長好,上麵的氣就已散盡,它又開始快速地腐爛。
之前落在劉尚昂腳邊的兩塊爛已經變了嬰,其中一隻衝破水層,直撲劉尚昂,另一隻撲向了仙兒,仙兒甩長鞭,鞭頭打在嬰的口上,噠的一聲,那隻嬰竟然被當場破了膛,飛落到水中之後就再也沒起來。
可在嬰出現的時候,劉尚昂的子微微頓了一下,大概是因為嬰的樣子讓人產生了片刻的驚慌。
但也就是這一晃神的功夫,嬰已經竄上了劉尚昂頭頂,出一對尖銳的小爪子抓向了劉尚昂的頭皮。
我也是這才發現,嬰的指尖竟然還能在瞬間生出利爪來。
劉尚昂離我兩米遠,水已沒過膝蓋,我想過去幫他,卻很難邁開步子。
好在劉尚昂的反應還算快,嬰剛一爬上他的頭頂,他就猛地甩了一下子,嬰被甩下來了,可在跌落之前,它卻一把抓住了劉尚昂的頭髮,我離得這麼遠,都能聽到嗤啦啦一陣響,劉尚昂有大一簇頭髮被生生扯了下來,當場「啊——」一聲慘。
這一下劉尚昂也怒了,一把抓住快速跌落的嬰,拿槍口頂住嬰的左,嘡的一聲槍響,那隻嬰的子猛一下搐,接著就開始腐爛了。
劉尚昂扔了手裡的嬰,沖我喊「它想我的皮!」
回想剛才嬰騎在劉尚昂頭頂上的樣子,似乎是想在劉尚昂的天靈蓋上開一個,然後將劉尚昂的一皮從頭到尾整個下來。
想到這,我心裡也忍不住搐了一下。
可在表麵上我還是要保持鎮定,沖劉尚昂那邊喊「你保護好耿師兄,盡量別參與戰鬥,能躲就躲!」
說話間,一黑影順著水柱進了隧道,我用青鋼劍拍中了兩塊爛,可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我隻能朝大家招手,讓他們朝我這邊靠攏。
粱厚載現在也不敢直接向水中扔辟邪符,就怕耗了水裡的氣,他又拿出了那個包金皮的大骨,不斷擊打著水中的爛。
他護著劉尚昂和耿師兄朝我這邊走,口中說著「這些嬰,都是鐵龍王的貢品啊。」
貢品?什麼意思?
這時仙兒和羅菲已經退到了我旁,就聽仙兒對我說「在這兩千年裡,當地的百姓將鐵龍王當了河神,兩百年前,每到秋分時節,當地人就會供上一對男,獻給所謂的河神。他們可能想不到,這些孩子沉水底之後,全都變了這個樣子。哼,拿惡妖當神仙,愚昧!」
仙兒今天說話的口氣,怎麼和平時不太一樣呢?不對,不隻是口氣變得沉穩了,連音都有些不一樣。就像是變了另外一個人。
我拍飛了迎麵撲來的嬰,問仙兒「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仙兒說「一本老《黃河誌》上寫的。」
我「黃河誌,什麼黃河誌?」
粱厚載也徹了過來,說「中午吃飯的時候,羅菲用你手機查到的一本老書,百年前就作廢了,現在當地的黃河誌上沒有這些東西……」
沒等他說完,劉尚昂就在喊「你們仨別聊了,我滴個娘嘞,嬰太多了!」
他一般喊著,一邊拉著耿師兄朝我這邊跑,霧氣間,大量嬰正在他後猛追,有些跳了起來,直撲劉尚昂和耿師兄的頭頂,劉尚昂扯著耿師兄的胳膊,毫無章法地到躲。
我和粱厚載趕衝過去,將那些嬰驅散,護著劉尚昂和耿師兄後退。
我留意到,當我正對著嬰的時候,那些嬰就不敢上前,可當我背對著它們的時候,它們就會撲上來。
至於羅菲那邊,本就沒有嬰敢靠近。
這些沒了皮的邪確實有忌憚的東西,但不是我背上的黑水棺。
想到這,我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了瘋和尚留下的小盒子,嬰一見到這個盒子,頓時停止了追逐,遠遠朝著我們這邊看。
我們幾個人圍了一個圈,和隧道中越來越多的嬰對峙。
兩千年,每年秋分時節都有一對男水,如果所有嬰一齊出現,數量至在四千左右,那樣的數量,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瘋和尚說,開啟了盒子,裡麵的東西就會失效。可隻是將這樣一個盒子拿在手中,也隻是能讓嬰停在那裡,完全沒有實質的效果。
就在這時候,隧道深傳來一陣悲慼戚的嗚咽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有個人在哭,可又像是某種在輕聲鳴。
我能覺到,隧道深的那個東西在呼喚這些嬰。
就見那些嬰像是打了一樣,一個個腦門上管暴脹,一對黑漆漆的眼珠瘋狂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