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竹簡上明明說他是因為父親重病才鋌而走險去盜,老道人也說了,古往今來能夠長生人隻有兩個,一個是周烈,另一個就是羅中行,在漢朝時期,羅中行的父親不可能在世。
這支書簡上的羅中行,真的是我要找的那個羅中行嗎?
我抱起雙手,盯著地上的竹簡,一時間思緒有些混。
這時我又想起,當初十全道人曾在寄魂莊放了一把火,險些將寄魂莊千年基業付之一炬。
記得師父說過,羅中行在寄魂莊放火之前,還幹了一件大事——洗九封山。
閣中的書簡最晚也隻是東漢時期的,隋唐時期的書簡都在外閣,不過外閣中的那些書簡我大多都看過了,裡麵並沒有和羅中行有關的容。
寄魂莊沒有,那九封山呢,九封山會不會有其他的線索?
我剛想到這裡,仙兒就拎著幾個塑料袋進來了,一邊朝我這邊走一邊嘟囔著「在這種地方吃飯真的好嗎?」
「無所謂了,吃完打掃乾淨就行。」我一邊說著,一邊朝閣最深的幾個書架那邊走。
既然羅中行曾在東漢末年出現過,也許在那個時代的書簡上,能找到關於他的一些資訊。
我一手端著碗喝粥,另一隻手就不斷地出一支支竹簡,仙兒拿著我的剛纔看過的那支竹簡,正很認真地看著。
我的目標主要是和黃巾起義有關文獻,對於這次險些將漢庭顛覆的,閣有有著大量文獻記載,其中的大部分主要涉及到五鬥米道在其中發揮的作用,我看了一堆竹簡,都沒有找到和十全道人有關的線索。
就在我心裡發愁的時候,仙兒在旁邊自言自語地說了句「這個老修士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轉過頭看著,正端著竹簡沉思。
「什麼老修士?」我問了一句。
抬起頭來對我說「就是將十全道傳給羅中行的人啊,說起來,在聽說到十全道人這個稱號之前,我都不知道有十全道,也不知道這個道法是屬於道家還是別的什麼教派。」
的話提醒了我,對啊,這個老修士是誰?
仙兒頓了頓,又對我說「有道,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
「什麼事?」
仙兒說「羅中行這個名字,好像是個不外傳的來著,我記得當初柴爺囑咐過你,讓你別把這個名字告訴其他人。可我怎麼覺得,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他了呢,也知道他就是十全道人。除了咱們幾個以外,你莊師兄、耿師兄、包師兄還有夏老頭和趙老頭,他們應該全都知道了吧。對了,還有李壬風。」
我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可我從來沒有對他們說過羅中行的事啊,他們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的呢?」
仙兒當場就樂了「哈,我也有比你聰明的時候呢。」
我敷衍地笑了笑,將話題牽引回來「仙兒,那依你看,將十全道傳給羅中行的老修士,應該是什麼份?」
仙兒想了想,說「其實我總覺得吧,十全道就是羅中行自己創出來的。嗯……也許那個老修士纔是十全道人,至於竹簡上的羅雲,可能就是一個和他重名的人。反正我就是這麼想的,你要是覺得不靠譜,可以無視我的話。」
我笑了笑,這次是發自心的笑,我有預,仙兒的這番話,很可能是查清羅中行份的關鍵。
將手裡的幾支書簡塞回書架,我又跑到了存放商周時代書簡的幾個架子前。
在過去,閣中的書簡全都是以無序的方式隨便堆積起來的,而在寄魂莊給師父守墓的一年裡,我略地翻看了每一支書簡,將它們以大年代為依據做了重新分類和整理。
雖說閣中的書簡非常多,可好在每支書簡的末尾都標註著年號,整理起來也算是比較輕鬆。
我讓仙兒幫我一起找,著重和薑太公有關的書簡,如果裡麵提到了十全道,或者大篇幅記載了史書上沒有的人事蹟,就拿給我看。
仙兒對歷史好像沒什麼瞭解,一邊幫我找,一邊不停問我姬發是誰、姬昌是誰、帝辛和紂王是不是同一個人,諸如此類的問題讓我不勝其煩,可我還是一個一個地為解答,反正解答這些問題就是而已,不影響我找書。
記得以前師父常對我說,有時間的話要多看看史書,現在我越發覺得,守正一脈的門人之所以有研究歷史的習慣,很可能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破解十全道人的世之謎。
守正一脈,似乎就是因十全道人而存在的。
在厚厚的簡堆裡,我和仙兒最終還是發現了一些線索,我也忘了那本書簡是我找到的,還是仙兒找到的了,隻記得它寫於牧野之戰前夕,而寫下這些容的人無無當,是商軍中的一個無名小卒。
這篇文章不似其他古籍的行文,更像是一封寫給自己的信,主要容就是一群人打算在牧野之戰的時候倒戈周軍,無當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他生於朝歌城中的沒落大族,是想要忠於帝辛的,可又不想和薑太公敵對,在一個無眠的晚上,無當將自己心掙紮的過程寫在了皮上,最後他也沒想好該怎麼辦,隻能趁夜離開軍營,做了一名逃兵。
對,他當初就是將這些文字寫在了皮上,在文章的末尾,他說到自己是將過去寫下來的東西重新整理到了這支竹簡上。並說自己在出逃的時候了周軍俘虜,薑太公見他聰明伶俐,加上能寫字,就留在邊做了一個奴僕。
我看了竹簡的結尾,上麵的年號是中元三年。
在漢朝之前是沒有年號的,基本可能確定,這支竹簡出現在漢景帝劉啟時期,從牧野之戰到漢景帝,其間至有八百多年的間隔。
而在竹簡上,還有一個十分清晰的落款十全無當。
現在我手裡有三條關於羅中行的線索,他有一個「十全道人」的稱號,三千年前曾跟隨薑太公鎮過夜魔,長生。
將三條線索聯絡起來,我可以確定,寫下這些東西的十全無當,就是那個十全道人。
我將這支書簡收起來,朝仙兒招了招手「走,咱們去找梁厚載他們,剛才給你的那支竹簡也帶上。」
仙兒很驚愕地看著我「你要把閣裡的古籍拿出去?可柴爺不是說……」
我打斷「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將地上的飯菜收拾起來,跟著我一起出了三生石門。
我關門的時候,仙兒又問我「你說,既然是羅中行建起了這樣一個閣,他為什麼又要弄出這樣一道石門呢,不是說隻有能催番天印的人才能開啟這扇門嗎?」
我說「羅中行未必就不能催番天印,沒有番天印,他也未必就打不開這扇門啊。不過我想,他大概確實沒辦法開啟這扇門。」
仙兒瞪大眼睛看著我「你是不是被那個老道人給傳染了,怎麼說起話來也變得雲裡霧裡的呢?」
我笑了笑「我是想說,當初建造閣的時候,羅中行應該就已經想到了自己有一天會丟掉本心,他將自己的世藏在這裡,就是為了讓後人發現。做出這樣一道石門,也許,是為了防著他自己,他擔心有朝一日自己會回到這裡,將所有全都毀掉。」
仙兒想了想,說「那也就是說,羅中行知道寄魂莊的位置,而且也能像寄魂莊的門人一樣自由進出?」
我搖頭「不知道,也許是吧。不過我倒是覺得,以他的修為,就算衝進寄魂莊把所有人都殺個乾淨,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可他沒這麼乾,這裡頭肯定是有原因的。」
「修為?」仙兒疑道「你又沒見過,怎麼知道他的修為是高是低?」
我朝仙兒擺了擺手,示意先出去再說,我們閉上眼睛,對著靈泉默拜七次,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枯井外麵。
隨後我就帶著仙兒朝外閣那邊走,邊走邊說「你還記得前段時間,有一個墓被葬教的人給倒了吧?」
仙兒點頭「記得呀,聽小耿說,你不是還下去看了嗎?」
我「之前沒跟你說,在那個墓裡我發現了一隻被斬首的諸懷,那隻諸懷似乎是被人在一瞬間鎮住了戾氣,又在一瞬間被斬殺。諸懷有多厲害你是有親會的。看到諸懷的時候,我曾想,將它斬首的人,一定是個修為超過我師父的高人。可這些天我反覆回想當時的況,越發覺得,那個人的修為絕不是高於我師父這麼簡單,確切點說吧,他的修為太高,師父和他本不在一個層麵上。尋常人的壽命充其量也就是百餘年,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有天分,再怎麼刻苦,也不可能擁有那樣的修為。他一定是個長生者。」
仙兒「你是說,羅中行親自下墓?」
「應該錯不了了,」我回應著「老道人說過,羅中行原本是無法進九大墓的,可他的迴已經斷了,也許九大墓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震懾力。到了,拿著這兩支書簡去找梁厚載,讓他分析一下,我去找夏師伯。」
說話間,我將竹簡塞給仙兒,隨後就奔向了外閣對麵的大堂,夏師伯如果在寄魂莊的話,一般都會在那裡待著。
如今,連我都能預到不久之後寄魂莊會有一場大劫,夏師伯是筮卜算命的高手,他一定也察覺到了一些風吹草,早早來寄魂莊觀星象了。
一進大堂,果然看到夏師伯和趙師伯都在,兩個人正湊在一起,很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趙師伯看到我,顯得很驚奇「有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