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來到門前，就有兩個穿黑袍的人湊了上來。

他們穿得都是九封山的製式服裝，寬襟大褂，頭上戴一頂長長的黑尖帽，臉上塗著厚厚的。

其中一個人問羅有方「你怎麼自己回來了，其他人呢？」

羅有方現在是羅四叔的打扮，他回應道「他們在半路上接到了其他任務，打那以後就和我分開了。」

此時的羅有方，不管是說話的神態，還是一舉一，都和羅四叔沒有任何區別。

那個人又問他「他們接到什麼任務了？」

羅有方做出一副玩笑似地的表「這我哪知道啊？」

「你不是他們的領隊嗎，」守門人說「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接到了什麼任務？」

羅有方這才嚴肅了一些，說「我知道是知道，但不能說，這是大護法特意囑咐過的。」

說完羅有方就要進門，那兩個人又手將他攔住「你的令牌呢，大護法有命令，任何人出九封山，都必須出示令牌。」

一聽這話，我心想壞了，昨天晚上從羅四叔裡套話的時候，沒記得他說令牌的事啊。

羅有方反倒一點也不張，還對兩個守門人說「我的令牌半路上掉了，怎麼著，還真不能進去啊？」

那兩個守門人看來和羅四叔的關係並不好，從他們剛纔出現到現在，說話的口氣一直是居高臨下的，連人和人之間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我在羅有方後麵喊「還能不能進去了，我現在可忙得很。」

羅有方轉過頭來，裝模作樣地對我說「能能能，肯定能進去，左掌門再等等我，我跟他們說說，肯定能進去。」

一個守門人朝我這邊指了指，問羅有方「他就是左有道啊？」

「哎，對，」羅有方忙不迭地回應著「他就是。是大護法專程讓我請人家來的，你看看，我的令牌確實不知道掉在哪了，可大護法要見的人，你們總不能給堵在門外吧。」

守門人瞅我一眼，又搖頭「不行，沒令牌不能進。」

我當即沖羅有方抱了抱拳「既然不讓進，那我也沒必要在這耽擱了，咱麼就此別過。再見！」

羅有方趕湊上來，抓著我的胳膊說「左掌門，左掌門。那什麼，如果你不去，大護法肯定要責罰我的呀！」

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大護法？你們九封山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護法了，我記得，以前主掌九封山的，不是何老鬼嗎？」

羅有方訕訕一笑「這您就別管了。反正吧，如果我們大護法責難我的話，你可得替我做個證。你得告訴我們大護法，我確確實實是把你帶到九封山門口了，是他們兩個不讓你進。」

我抬起頭來，很仔細地看了看那兩個的長相，其實他們臉上的太厚，我也分辨不出他們真實的樣子，但還是仔細地打量著他們。

過了片刻，我才對羅有方點點頭「我記住他們了。」

話剛說完，羅有方就笑了笑，鬆開了我的胳膊，而我則招呼了其他人，轉朝山下麵走。

還沒等走出幾步，就聽其中一個守門人喊了聲「等等！」

我轉過頭，朝著那個守門人去，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從門前讓開，還朝著大門那邊指了指，悶悶地說「進去吧。」

羅有方二話沒說，立即衝進山門，在他之後，我們也一一跟了進去。

在我進門的時候，還聽到那兩個守門人在竊竊私語。

其中一個說「就這麼放他們進去，萬一出事，誰付得起這個責任？」

另一個說「就算出事也找不到咱們頭上。隻要咱們兩個不說，沒人知道姓羅的丟了令牌。可如果大護法見不到他想見的人，到時候追究下來，咱們倆有十條命也不夠啊。」

直到走遠了一些，羅有方見附近沒人，才湊到我跟前小聲說了句「戲不錯啊。」

「你也不錯。」我先是這麼應了一聲，接著又補充道「我這都是被葬教出來的。其實從原則上來說，守正一脈的弟子是不該騙人的。」

羅有方聳了聳肩膀，沒再說什麼。

進了九封山地界，我們幾個徹底不認路了，也不知道羅四叔他們口中的「大護法」在什麼地方。

山腰上的霧氣主要來自於一口從山頂延綿至山底的溫泉，泉水順著人工挖掘的石渠緩緩流淌，走在渠道旁邊，我就能依稀覺到泉水的溫熱。

我問李壬風「壬風，如果讓你來設計九封山，你會將大殿安排在什麼位置？」

李壬風說「這個問題我可沒法回答，要設計風水局，至也要弄清楚這裡的風水，可這破地方的水霧太濃，除非爬到山頂上，不然的話，本看不清……哎，如果是我的話，我就將正殿放在山頂上，那樣一來，我就能天天觀察這裡的風水了。」

他這番話說得……和沒說一樣。

羅有方問我「你找大殿幹什麼？」

我看了看周圍的霧氣，說「我想看看何老鬼在不在那裡。他這個人，喜歡大排場，我想，如果他在九封山的話，一定會待在整個九封山最顯眼，或者最能現份的那座建築裡。」

羅有方不太贊同我的想法「我倒是覺得，何老鬼一輩子深居淺出，應該是個很低調的人才對。」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個掌大的酒瓶，猛灌一大口。？

我看著他的舉，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你不會喝醉吧？」

「會，」羅有方收起酒瓶，著遠方的雪峰淡淡地說「可如果不喝這東西，我就覺得自己跟個死人沒區別。走吧，看能不能找到何老鬼。不過先說好，如果見到黑白兩丁，最好不要和他們正麵衝突，咱們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

每次羅有方開口說話，其他人就集噤聲，好像刻意要將他排斥在外似的。

我知道，對於梁厚載他們來說，羅有方終究是一個外人，他們也許到現在都無法相信羅有方吧。但對於我來說，羅有方算是我的同門師兄，在整個寄魂莊，他原本應該是和我關係最近的人之一，其實我對他也不能說百分百地信任，但我願意給他一個自贖的機會，也願意冒險去信任他。

就像我師父願意冒險去信任師伯一樣。

我們一路朝著山腰那邊走，期間沒有看到一個九封山門人，坐落在山腰上的那些竹木屋倒是越發清晰起來，我發現有些房子的邊緣看起來十分模糊，就像是被霧化了一樣，很不真實。

之前羅四叔說，九封山中有７２座大宅，山頂有九座府。

可放眼去，宅子遠遠超過了這個數量，在積雪覆蓋的山頂上，暫時也看不見他口中的「府」。

眼看從溫泉中蒸出來的水霧越來越濃了，劉尚昂湊到我跟前，小聲對我說「這地方不太對勁啊。」

我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從進這片地界開始，我就約覺到雪山腳下有一很雜的炁場，炁量很大，如果不是有人在那裡做法，要麼就是有一個大型的法陣。

早年我曾聽師父說，九封山雖說是十全道人創立的門派，但當年十全道人幾乎殺了宗門的所有室弟子，那一次，九封山被搖了基，大多數傳承也沒能流傳下來。如今的九封山門人，很多都沒有法傳承，就算九封山當代掌門何老鬼，其修為在整個行當裡也隻能算是三流水平。

所以，九封山的門人不太可能引來如此龐大的炁場。我推測，羅有方口中的黑白二丁，應該就在雪山腳下。

我刻意放慢的腳步，帶著大家在山腰上走，順便看看那些宅子裡還有沒有住人。

可很快我們就發現，這些看起來手可及的老宅子全部都是幻象，一旦我們走得太近，它們就會憑空消失，我們稍微離得遠一點，它們又會出現在剛才的位置。

李壬風停下腳步，朝著山頭那邊觀了一陣子，對我說「這裡的房子，都是蜃景啊。」

蜃景，也就是海市蜃樓。

李壬風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順著雪峰邊緣移，他皺著眉頭，似乎陷了沉思，我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壬風長出一口氣，對我說「實景應該在雪峰的背麵，也就是說，真正的九封山，其實在那裡。」

我看了看雪峰，要翻到那座山的背麵，最快也要一天多的時間，加上我們來的時候沒有準備寒的裝置，繞山而行，時間會更長。

「瘦猴，聯絡羅菲和仙兒，讓們先帶著俘虜離開雲嶺。」我拍了拍劉尚昂的肩膀，說道。

就聽羅有方在一旁說「在這種地方，應該無法和外界聯絡吧？」

劉尚昂沒理他，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個積很大的手機，拉直了手機頂端的天線，是那天線，展開以後就有將近半米的長度。

劉尚昂嘗試了幾次才撥通了羅菲的電話，他讓羅菲先將俘虜運出雲嶺，隨後又聯絡了莊師兄，讓莊師兄在收押俘虜的時候，順便給羅菲們安排住的地方。

還好劉尚昂聯絡的是羅菲，如果他聯絡的人是仙兒，仙兒肯定吵著鬧著要進山，弄不好我們還得出去接。

等劉尚昂收起電話，我就讓李壬風走在前麵，他通風水堪輿，這地方又到著詭異，讓他來帶路應該是目前最明智的選擇。

李壬風一到了隊伍前端，就開始到逛，他時不時會以很快的速度沖向山坡上的「房子」，到那裡觀一會，然後又回到大路上，朝著雪峰那邊觀一會。

他說，這地方的佈置十分妙，而從大路中央流淌的溫泉水，是整個風水大勢的關鍵。

我沒興趣聽他聊這些，就催著他趕走。

也不知道李壬風是察覺到了雪山腳下的那炁場，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他帶著我們避開了炁場的源頭，一直朝著山腰左側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