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一出現在我腦子裡，我立即對何老鬼說「我是柴宗遠！」

何老鬼揮在半空的手突然僵住，他瞪大眼睛看了我一會，突然又抓住我的肩膀，用他所剩無幾的力量晃著，口齒有些不太清晰地說「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回來了！」

他似乎是想將這句話喊出來，可剛才的那聲慘已經讓他的嚨嘶啞，現在用儘力氣也隻能發出很小的聲音。

我問他「誰，誰回來了？」

他瞪大眼睛盯著我「羅中行！」

這三個字原本就是從他自己裡說出來的，可他自己聽到這個名字以後卻像是到了很大的刺激，又開始瘋癲起來，他扭著子，想從我手裡掙，好像我就是羅中行似的。

眼看他無法安靜下來，我出於無奈，隻能手抓住他的後頸，用力一，何老鬼當場昏迷過去。

何紅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在我邊不停地問「掌門他是怎麼了，為什麼變這個樣子？」

我將何老鬼放在地上，長吐一口濁氣「他了刺激，又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裡待了太久，神智已經失常了。你放心吧，何老鬼的魂魄完整，隻要將他帶出去，出不了一個月他就會恢復正常的。」

說話的時候，我的視線已經停留在了隧道的更深。

何紅很焦急地對我說「那還等什麼，快帶掌門出去吧！」

我搖了搖頭「我去裡麵看看，你和壬風留下來，照顧好何老鬼。他一時半會應該醒不過來，如果在我回來之前他就醒了，你們設法安他一下，給他喝點水。」

說完，我拍了拍何紅的肩膀，然後避開何老鬼，繼續向前爬。

在我剛爬出幾步的時候，何紅拉住我的胳膊，我回頭看，也看著我，言又止。過了一會，終究還是將我鬆開，又湊到何老鬼邊，靠著石壁坐下了。

我沒再耽擱，繼續前進。

之前聽黑白雙丁說，有人曾在古道裡留下了一些東西，羅中行想盡辦法讓他們進九封山，就是為了尋找那件東西。

雖說我也不知道千年前的人在這裡留下了什麼，但我知道，那樣東西對於羅中行來說，應該非常重要。現在我既然來到了古道，就有必要找到它。

離開何老鬼之後，我獨自爬行了很長時間，越向裡走，空氣就變得越發渾濁，我也越發想不明白，當初村子裡人為什麼要將送葬隊帶到這裡來，難道說，在千年前，古道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也許在那個時候，這條古道隻是一條很窄的山路，後來九封山門人為了保護古道上的，才將它改建了現在的樣子。

不知道爬行了多久，我終於來到了隧道的盡頭，就見隧道末端立著一塊泛著金屬澤的石碑，上麵刻了一些文字。

我湊近一些，才發現碑文不是甲骨文，而是小篆的漢子，雖說歷經歲月侵蝕，但我依然能大分辨出上麵的字跡。

前些年在閣整理書簡的時候，我養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在看到古文的時候，會習慣地先看看落款和年份，這個石碑上沒有標註時間，但在碑文的底部，確實有一個很清晰的落款，一樣是四個小篆的文字十全無當。

我記不清石碑上古文是怎麼寫的了，但還記得大意思。

之前我曾在村子裡見證了村民們和送葬隊表演的一齣戲，在千年前，那齣戲是真實發生過的，當地的山民確實將一個很厲害的兇神當的山神，經常供奉年輕的子讓它吸食氣，無當帶著幾個弟子路徑此地的時候正好遇到兵過路，那個兇神當時也在場。

那時候的無當已經被心魔所困，他很施法，因為每次施法，心魔都會吸收他上的念力，變得更強大，一般來說，負責鎮鬼除妖的都是他邊的幾個弟子，可在千年前的那一天，即便是最得意的大弟子在兇神前麵也顯得脆弱不堪，僅一個照麵就被兇神打退。

無當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子和村民，隻能出手。

那時候的無當已經有兩千年的道行，兇神不是他的對手，三下兩下就被他打散了魂魄，可在兇神消散的瞬間，卻想和無當同歸於盡，它用盡最後一力量，化作一道風朝無當捲了過去。

無當以為，他在這兩千年中已經修了小金，萬邪不侵，也沒把這道風放在眼裡。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那氣還是侵了他的，雖然很快就被他用念力化解，可這件事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氣是從他肋下三寸左右的一塊浸的，那時候他回憶起來，當初鎮夜魔的時候，油鍋翻倒，滾油幾乎澆遍他的全，隻有左肋下的這塊完全沒有沾到油。

無當意識到，這塊，有可能就是他的弱點所在，他擔心有朝一日自己的意識完全被心魔佔據，才將這些文字寫在了石碑上。後來他為了守護這塊石碑，纔在這裡開山立派，而石碑的存在，也了九封山的不傳之。

石碑上說，那時候心魔已經自稱羅中行，並經常佔據無當的，用羅中行的份在外麵活。

而且一旦羅中行這個人格出現，無當的人格至要沉睡百年，他擔心羅中行找到石碑，於是打算將和石碑有關的這一部分記憶轉嫁到何老鬼上。

從碑文的容上來看，何老鬼就是無當在千年前收門下的大弟子。

無當為了讓何老鬼一直活下去，將何老鬼的修為強行轉為壽，以至於現在的何老鬼道行淺薄。

如今的何老鬼，修為在行當裡隻能算三流，雖說他擁有上千年的壽命，可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他有心想要重振九封山的威名，卻無法像正常人那樣修行。

這一切，全都是拜無當所賜。

我突然有些佩服何老鬼了，在這千多年裡，他一直守著這塊石碑，就算是整個九封山到了威脅，他也能捨下整個門派，將自己藏在這條黑暗幽閉的隧道裡，在急缺食和水的條件下，他很可能因此喪命。

在這千年的歲月裡，他一直苦苦支撐著整個宗門，道行被剝奪，常年嗜睡讓他如同一個活死人，可他依然能夠不辱使命。

我想，這也許就是師父常說的「本心不滅」吧。

看完石碑上的文字，我的心變得很複雜，好像忽然之間想通了什麼，可又好像什麼都沒想通。

手電筒最後打在了無當的落款上，我不由地嘆了口氣，隨後將手電筒放在地上，拿出工兵鏟，將石碑的表麵一點點鏟碎，看著那些小篆的文字一個個破碎，我心裡也漸漸輕鬆起來，為何老鬼到輕鬆。

當所有碑文全部被鏟碎以後，我才收拾東西，朝著口那邊爬。

回到隧道中段的時候，何紅和李壬風正給何老鬼喂水，現在何老鬼已經醒了，經歷過剛才的瘋癲之後，他現在的神變得非常獃滯，何紅給他喂水的時候，他那雙毫無彩的眼睛直愣愣地著前往，也不知道吞嚥，水就順著他的角淌了下來。

何紅看著何老鬼的樣子，一臉焦急，這會見我回來，又急躁地問我「掌門怎麼會變這個樣子？」

我拍了拍的肩膀，安道「隻要一段時間的靜養，他就能恢復過來的。」

李壬風問我「隧道這麼窄，咱們怎麼把他弄出去啊？」

我用手指蹭了蹭地麵，因為氣比較重，隧道裡的地麵很，可以拖著何老鬼出去。

我轉向何紅「隻能拖著他出去了。」

何紅看了看一臉木訥的何老鬼，最終點了點頭。

我擔心隧道外麵有人埋伏，就爬到了前麵，讓李壬風和何紅拖著何老鬼走在後麵。

回到最初何老鬼棲的地方我纔看清楚，在地上還放著幾個塑料袋，裡麵有一些真空裝的食和空水瓶，其中有一包食是開啟的，裡麵已經開始散發出黴味。

看樣子，何老鬼至在小半月前就瘋癲了，在那以後，他沒再正經吃過東西。

回到口，我先探出頭去觀了一下，確定石室沒有其他人，我纔出了口，又幫著何紅和李壬風將何老鬼抱出來。

何老鬼看到金鵬的，一雙眼睛瞪得很大，但沒說話，就是這麼一臉驚愕地看著。

我怕他又瘋起來，就沒敢多待，立刻催促李壬風和何紅離開府。

爬出地的時候，我依然小心翼翼地朝附近觀，還好，黑白雙丁沒有出現。

李壬風跟在我後出來，他看了眼山頂下的霧氣，問我「師叔，咱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護送何老鬼離開九封山？」

我搖頭「臉山那邊的九封山門人應該都已經投靠葬教了，咱們一旦出山，肯定會被發現。別廢話了，先把何紅和何老鬼弄上來。」

這時候何紅已經將鋼索捆在了何老鬼腰上，自己也抓住鋼索，由我和李壬風拉扯鋼索，將他們兩個拉了上來。

何紅來到地麵上以後，也說了和李壬風相同的話「當務之急是先把掌門送出九封山。」

我依然搖頭「我昨天是從臉山那邊過來的，包括守門人在，所有九封山門人應該都投靠了葬教。之前將我們引到九封山的，也是你們宗門的人。」

聽到我的話，何紅頓時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刻意製自己心的憤怒，但在的眼神裡，我還是看出了一火氣。

我背起何老鬼朝著山下走，邊走邊對何紅說「現在，山裡的大霧反而是很好的掩護，咱們先帶著何老鬼進山。」

李壬風追上來問「可咱們總不能一直待在山裡吧？」

我說「當然不能，現在咱們得想辦法和梁厚載他們匯合，隻要劉尚昂在，咱們肯定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