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菲的敲門聲把我吵醒的，當時梁厚載和劉尚昂正在看電視，梁厚載給開了門，我就聽在門外問「有道呢？」

我覺的聲音著急的，就爬下床，迷迷糊糊地來到了門口，問出什麼事了。

羅菲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很無奈地笑「仙兒訂好了吃飯的地方，你們出去吃飯。哎呀，你現在臟死了，快去洗個澡，我們在樓下等你們。」

其實我現在最想乾的事就是坐在床上看個電視，至於吃飯嘛，兩碗泡麵就打發了。可既然飯店是仙兒訂的，我如果說不去，後果可能很恐怖。

梁厚載關了門，我就快速衝進衛生間沖了個澡，又颳了刮鬍子，將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才帶著劉尚昂和梁厚載出門。

來到一樓前臺的時候，仙兒和羅菲正站在吧檯那邊聊天，我看了看門外，已經是晚上了。

我問羅菲「何老鬼現在怎麼樣了？」

羅菲「睡著了，估計一時半會不會醒。我覺得，何老鬼的魂魄特別虛弱，好像油盡燈枯了一樣，他這一次不會不過去吧？」

我搖頭「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沒事。我們這累得都不想了，你們怎麼想起來出去下館子了？」

羅菲說「你還記得盧家嗎？」

我想了想「盧家？你是說，湖北的那個盧家？」

盧家，湖北盜門，我之所以還記得這個家族，全靠了當初在陝西吃的那頓烤。我還記得當時的店老闆盧雲波，他烤出來的，味道相當不錯。

羅菲看了仙兒一眼，笑著說「我們也是聽說盧家在當地也開了一個烤店，就想去嘗嘗。這家店的店主盧雲霄，他是盧家的首房長老，手藝應該不比盧雲波差。」

一聽說能吃到老盧家的烤，我頓時有了力氣「那還等什麼，走吧。」

羅菲已經將車停在了旅店門口，我們出門就上車，開著車子拐上了比較寬的一條馬路，說盧雲霄的店麵就在這條路的盡頭，離旅店非常近。

我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看著道路兩側閃過的一朵朵路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問羅菲「我沒記錯的話，現在的湖北盧家，是靠買賣訊息過活的吧？」

羅菲一邊開著車一邊回應我「他們和九封山還是有區別的，盧家是線人，九封山纔是訊息販子。」

說到這，羅菲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咱們今天晚上這頓飯，是免費的。」

我疑「怎麼呢？」

羅菲說「上次莊大哥來的時候已經聯絡過盧雲霄了，讓盧家幫忙調查葬教最近的行蹤，還為此支付了一大筆錢。盧雲霄前些天就一直吆喝著要請客，可你們一直沒回來，我和仙兒也沒心到他店裡去。今天你們一回來，仙兒就給盧雲霄打了電話，說晚上過去吃飯，我聽盧雲霄在電話裡說，他們的調查好像已經有結果了。」

看樣子今天晚上這頓飯吃起來也不會太輕鬆了，本來九封山的事告一段落，我還想好好休息一兩天來著，但我也知道，葬教下一步的行對我們來說尤為重要。

羅菲最終將車子開到了道路盡頭的一家自助燒烤店，和盧雲波在陝西開的那個小店麵不同，這個燒烤店的門頭很大，裝修也非常考究，和盧雲波那個烏黑髮亮的臟破小店形了很鮮明的對比。

我朝著外麵觀了一下，除了這家燒烤店，周圍也沒有其他做餐飲的店麵。

下車以後，羅菲也不著急進去，先打電話聯絡了盧雲霄，盧雲霄很快到店門外來迎接我們。他是一個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寬胖，頭髮禿了一半，出一個鋥瓦亮的前額，脖子上帶著一條很的金鏈子，讓他渾上下都散發出一土豪金般的闊氣。唯獨那一雙手，又細又長，而且麵板白，顯然被嗬護得非常好。

盧雲霄是訊息生意的，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朝我出一隻手來「是左掌門吧，我是湖北盜家的盧雲霄。」

我也出手來和他握手，可他和盧雲波當初一個德行，在我準備鬆手的那一剎那，他的手指卻突然發力，死死鉗住了我的手掌。

我知道湖北盜家以指上功力見長，可他們的手指原本是用來竊的，我們守正一脈的指力，卻是用來對付邪的。

他們的手指細長，但圍繞指骨的都非常堅，其中還帶著一韌勁，我們守正門人的手都是又又厚，堅如磐石。

盧雲霄的手上功夫比當初的盧雲波強了不止一籌，可跟守正一脈的天罡鎖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我稍稍翻了一下手腕，用食指住他腕上的筋絡，讓他的手指發不出力氣來，然後抓住他的手，猛地一攥，盧雲霄頓時咧開，沒等他喊疼，我就將手收回來了。

他著自己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也不得不試探一下左掌門的指力。聽說葬教裡的人都有易容的本事，所以……」

這邊盧雲霄正說著話，羅有方朝這邊湊了兩步，盧雲霄的視線落在羅有方的臉上，頓時瞪大了眼睛「他不是羅……」

我揮手將他打斷「這是我師兄。」

盧雲霄盯著羅有方看了一會，又看了看我，以及我後的師伯，似乎想通了什麼，點了點頭，隨後招呼我們進門。

店裡的客人不，我看到有很多模樣的人，還有一些湊在一起吹天侃地的酒徒，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是行當裡的人。

盧雲霄引著我們進了後廚，又經由後廚左側的一道小門，將我們引進了一個積非常大的地下室。

這裡纔是燒烤店的正店，整個地下室的裝修比外麵的大廳更為考究，十幾張餐桌也都是用價格不菲的黃花梨打造的。在地下室的四麵牆上都有換氣扇，讓這裡的空氣一直保持著很好的流通。

盧雲霄將我們帶到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前，一邊請我們落座，一邊說著「我先讓人準備烤，諸位有什麼忌口嗎？」

我看了看羅有方、師伯和李壬風，見他們都沒有說話，就對盧雲霄說「沒有忌口。先不著急吃飯，我聽羅菲說，你們對葬教的調查取得一些果了？」

盧雲霄點頭「確實有一些果，我們查到，葬教最近派了一批人進印度境，後來又潛了阿富汗，我們推測，他們可能是打算借道阿富汗進新疆。」

羅中行是打算去羅布泊開啟鬼門了麼？

我不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盧雲霄「是半年前的事了，不過葬教的人自潛阿富汗以後就沒了靜，他們好像在等待時機。」

梁厚載對我說「最近半年，羅中行不是還下過墓嗎，他們也許是在等羅中行。」

這時盧雲霄問我「羅中行到底是什麼人？是葬教的教主嗎？」

我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問「葬教那邊還有其他靜嗎？」

盧雲霄搖頭「沒有了，葬教的人行蹤過於詭，我們傾盡全力，也隻能查到這麼多。」

隻查到這麼多嗎？

我環抱起了雙手，盯著黃花梨桌麵上的紋路出起了神。

盧雲霄又問羅菲能不能吃辣，羅有方是很想多弄些辣椒的，可他現在有傷在，辣椒刺激太強，羅菲也不敢任著他來，特意囑咐盧雲霄放辣。

等盧雲霄離開了地下室，仙兒纔有些不滿地說「什麼嘛，小莊給了他那麼一大筆錢，他就查到這麼點東西呀。」

羅菲無奈地笑了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想啊，連有道他們那個組織都查不到葬教的行蹤，盧雲霄卻能查出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回了回神，也開口道「現在組織部還有事沒理乾淨，也是施展不開手腳。」

羅菲點了點頭「也是，你現在什麼打算，要去阿富汗嗎？」

我搖頭「羅中行現在應該還在國，不然的話葬教早就行了。我倒是覺得，羅中行大概不會離開國境，他極可能直接去羅布泊。」

梁厚載疑道「為什麼？」

我簡單地回了兩個字「直覺。」

常年練習小推算形的這份直覺不經常出現，但每次出現都非常準，我基本可以確定，羅中行一定不會離開國境。

梁厚載了自己的下，沉思片刻，說道「那就是說，這些潛伏在阿富汗的人其實是羅中行佈下的疑兵，目的就是為了將咱們引出國境。阿富汗的形勢比較混，他們的人在那裡能施展開拳腳，咱們的人過去以後，反而束手束腳的，羅中行是想將咱們困在那裡。」

我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梁厚載繼續分析道「如果咱們離開國境……羅中行應該會立刻行，直接進羅布泊開啟鬼門。可如果咱們不離開，他在一段時間應該都會潛伏不吧。可以他的修為，行當裡應該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他到底在忌憚什麼呢？」

羅有方開口「羅中行平生最忌憚的就是守正一脈的人。柴爺活著的時候，他最忌憚的是柴爺，現在左有道繼任守正一脈掌門的位子，他最忌憚的人，應該就變左有道了吧。至於他為什麼忌憚，我也說不清楚。」

我說「羅中行的事先放一放吧，現在還不是他進羅布泊的最好時機，這些年一直和葬教鬥來鬥去，我雖然沒見過他，但多能覺到，他應該是個做事非常謹慎的人，時機不到，他不會貿然行。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組織部的事。」

羅菲問我「你打算去找梁子嗎？」

「嗯，」我點頭「雖說之前我也懷疑過他，可到了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他是鬼。所以我覺得，關於他的事，還是再好好查一查比較妥當。」

對於我的提議，梁厚載也表示贊同。

等了二十多分鐘，盧雲霄端著烤盤過來了，麵對這些難得的味，我們都暫時放下了心裡的力，甩開膀子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