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時候，抬頭朝我這邊看了看，在看到閆曉天的時候，眼神稍稍停留了一秒鐘。

羅有方盛好了麵，又問我「你把我過來，到底想幹啥呀？」

我將趙德楷的照片全都給了羅有方，連同那幾套服也一併塞給了他。

羅有方依次看了看那幾張照片，上說著「這不是趙德楷嗎，這些服也是他的？」

我說「我需要你喬裝趙德楷，和我們一起大搖大擺地進山。」

羅有方點點頭「沒問題啊，不過趙德楷應該被押到四川那邊去了吧，他今年是四十五還是四十六來著，你給的這些照片，是他好多年前的照片吧。」

我看向了閆曉天，閆曉天則沖著羅有方點頭「十年前的照片。」

羅有方吃了一大口麵，對我說「要我偽裝趙德楷，確實沒什麼問題。不過你帶來的這些服，我是不能穿的。」

我挑了挑眉「為什麼？」

羅有方「樟腦丸的味道太重，我不了。」

閆曉天有些不解地問我「左有道，你到底是做得什麼打算呀，為什麼要弄一個假趙德楷進山門呢，你是想……迷那個周天師嗎？」

我笑了笑，說「要殺人，先誅心。」

閆曉天撓了撓頭皮「什麼意思，怎麼誅？」

我說「其實我也沒有特別詳細的計劃，要怎麼做，還要看況。」

閆曉天似乎有些不放心「能確保功嗎？」

我說「不能。」

在我和閆曉天說話的時候，羅有方三口兩口吃完了飯，抱著照片和那堆舊服跑到不遠的土墩子後麵去了。

兩三分鐘之後，當羅有方再次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時候，他已經變了趙德楷的樣子，就連那隻斷臂也變得完整了。

閆曉天是第一次見到羅有方的易容，頓時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朝羅有方的左臂揚了揚下「你的胳膊能用嗎？」

羅有方晃了晃自己的胳膊，雖說關節能夠摺疊，但看起來很無力，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我說「當然不能，說真的，自從胳膊斷了以後，易容的時候就沒那麼得心應手了。」

我對羅有方說「趙德楷被莊師兄押走的時候，舌頭已經被人切斷了。」

羅有方點頭「嗯，我不說話就是了。」

我點點頭，問閆曉天「羅有方回歸寄魂莊的事，除了你和老夫子還有別人知道嗎？」

閆曉天搖頭「沒了，不是說這件事是嗎，我和大師父都不會到說的。」

「走吧，回百烏山，這一次，要把百烏山攪個天翻地覆了，」我一邊朝山穀外麵走，一邊對閆曉天說「你沒意見吧？」

閆曉天「沒意見，隻要你別把我們百烏山的老樓全都拆了就行。」

離開山穀之後，我們幾個就圍一圈，將羅有方包圍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他不但將自己的外表扮了趙德楷的樣子，就連神狀態也非常萎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經歷了大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

百烏山的人都知道趙德楷失心瘋的事，羅有方故作萎靡，是符合趙德楷的況的。

這次我給他的人設定是一個心智比較正常的趙德楷，而這樣一個趙德楷曾經歷過心智大變，神狀態當然不會好。

我們圍著羅有方一路朝大殿方向走，進山門的時候兇神就看出眼前這個「趙德楷」是假的，還問我怎麼回事，我沒多說，隻是讓兇神幫我保，別告訴別人趙德楷是假的。

兇神非常配合我，同時也對我接下來想做的事充滿了興趣，他一直送我們走上了大路，最後是擔心那些門弟子不了他的氣，才悻悻然地走了。

路過百鍊堂的時候，幾個巡邏的人發現了「趙德楷」，他們大概是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借著向閆曉天行禮的由頭湊了過來，我發現，在這幾個人給閆曉天作揖的時候，眼睛一直朝「趙德楷」那邊瞟。

快到大殿的時候，又有人看到了「趙德楷」，和之前到的那幾個人一樣，當我們稍微走遠一些之後，他們就開始頭接耳地嘀咕起來，聲音小，我也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不過他們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經知道「趙德楷」回到百烏山了，很快，這個訊息就會在百烏山中傳播開來，最終也能傳到周天師的耳朵裡。

這隻是我所有計劃的第一步。

之前在大殿前守門的兩個室弟子都被閆曉天支出去監視李炳申了，此時大殿門前沒有人駐守。

我擔心有人會趁我們離開的時候潛大殿，剛一回來，就和劉尚昂仔細檢視了大殿中的幾影，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我才帶著大家來到了大殿中央。

羅有方撓了撓自己的假臉，問我「然後幹什麼，在這等著麼？」

我說「等等吧，等上三四個小時，我和你一起行。」

說完，我轉向閆曉天「對了，閆曉天，兩個小時以後，你讓你那兩個心腹把李炳申弄過來吧。」

閆曉天「行啊。哎，我咋還是沒明白你想幹啥呢，你就不能給我一下嗎？」

我笑了笑「你別多問，等著看好戲吧，不過我現在也不確定這齣戲咱們能不能演好，如果演砸了，咱們還得再想別的辦法。」

眼下這齣戲要想演好，有兩個很關鍵的條件，第一，是周天不知道羅有方回歸寄魂莊的事，第二，則是周天和李炳申之間的聯絡切，或者說，李炳申在周天師邊扮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角。

在大殿裡等了兩個小時，閆曉天聯絡了他的心腹，讓他們將李炳申弄到了大殿。

當時李炳申是被強行拖來的，他顯得非常張，在他進大殿的時候，上沒穿道服，換上了一樣式非常老舊的運裝，看樣子，他原本是打算逃離百烏山來著。

說來也是，我們在外麵撒了那麼多訊息，說閆曉天要對李炳申下手，李炳申不可能無於衷。

前兩次見到李炳申的時候，有一次他站在大殿外，那裡線比較暗，他那張臉那邊籠在影子裡，我沒有完全看清他的長相，第二次則是在酒席上，他離我太遠，我一樣沒有看清他的樣子。

這一次，兩個室弟子將李炳申推進了大殿，他們兩個也想進來，我拍了拍閆曉天「讓李炳申一個人進來。」

閆曉天立即朝殿門那邊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在外麵等著吧。」

李炳申巍巍地進了殿門，直到他的整個子都進了燈照亮的區域，我才留意到他的臉上有很多皺紋，眼角的魚尾紋和額頭上的抬頭紋都很深，讓他看起來特別滄桑。可離遠了看，他又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當李炳申來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忍不住問他「你今年多大了？」

李炳申的目在我上遊離了一陣子，才支支吾吾地說「二……二十三。」

閆曉天也在我邊說「他臉上就是皺紋多，從小就這樣。」

在李炳申回話的時候，我留意到他的左手經常會下意識地一右手的手腕，於是手抓住李炳申的右手腕，擼起他的袖子一看，就見他的手腕上帶著一個墨綠的玉鐲子。

那鐲子一出來，李炳申就變得十分張「這是……這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

我轉頭問閆曉天「鐲子上靈韻還強的，是百烏山的東西嗎？」

閆曉天搖了搖頭「不是百烏山的東西，這鐲子李炳申帶了很多年了，應該是他家裡傳下來的。」

我點了點頭，隨後手抓住李炳申的後頸，用力一，在我手指發力的一瞬間，我覺李炳申好像偏了一下脖子，指尖好像沒有準他的位，不過他在下一個瞬間就昏睡了過去，我看了一下手指，也確實在了李炳申的位上。

我扶著李炳申，將他慢慢平放在地上。

看到他深度昏迷的樣子，我還是不太放心，又在他腦門上來了一拳，這一下他肯定完全昏迷過去了。

我長吐了一口氣，問閆曉天「之前你不是說，你和李炳申接不多嗎？那你怎麼知道他從小臉上皺紋就多，從小到大一直帶著那個鐲子？就好像……你和他是一起長大的一樣。」

閆曉天撓了撓頭「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怪異的。難道我腦子那些關於李炳申的記憶，也被抹掉了？」

「有可能啊，」梁厚載來到我跟前，說道「其實最可怕的不是記憶被抹去和篡改，而是周天師要篡改記憶，前提是先讀取記憶。對於他來說，百烏山幾乎沒有。之前我懷疑你和老夫子，也是因為，如果周天師窺視過你和老夫子的記憶，他應該早就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如果他沒有，也許就意味著，你們和他是一夥的。」

我說「九重天天眼通的能力，也許和咱們想像得不太一樣吧。羅有方！」

出羅有方名字的時候，我刻意低了聲音，但羅有方還是能聽到，他一邊走過來，一邊問我「什麼事？」

我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李炳申「易容他的樣子，在百烏山跑一圈吧。」

羅有方「跑一圈是什麼意思。」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李炳申跟前，蹲下開始李炳申的外套。

我說「你衝出大殿，朝著線不好的小路鑽，記住一定要鑽小路，一邊鑽一邊喊，靜要大。」

羅有方「越來越想不明白你要幹什麼了。」

我笑了笑，說「等會你衝出大殿裡以後，有兩個人會沒了命地追你，半個小時之別被他們追上。」

羅有方「誰追我？」

我朝殿門那邊揚了揚下吧「門口那兩個百烏山弟子。」

羅有方笑得有些不屑「他們想追上我，下輩子吧。半個小時以後我就要被抓住嗎？」

我點了點頭。

我和羅有方說話時都刻意低了聲音，門外的人絕對聽不到我們說了什麼。

五分鐘以後，羅有方化李炳申，大喊一聲，從大殿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