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達斜睨一眼柳素娥，淡淡道：“怎麼？銀子多了燙手？你還怕用不完？”一麵背過手道：“先用我的吧！回頭等用到銀子的時候，我再朝你要。”

柳素娥一愣，想想自己也冇多銀子，他願意出就出吧，等以後賺了銀子，反正是要五五分的。

“那行，這次你出，等下回我出。”

趙明達隻揚著鼻子“嗯”了一聲，略略思忖道：“攤子的事你先打理，我先去找空宅院。”一麵又不放心的囑咐一句道：“若是遇事，不得蠻乾。你隻拖延時間，等我回來。”

這幾句話說的，頗有些丈夫出門，叮囑娘子的意思。

柳素娥臉上竟閃過一酡紅，默默點了點頭。

趙明達這才拂袖大搖大擺而去。

單三元雖然在擺桌椅，可目卻總往柳素娥上瞟。方纔見竟然紅了臉，心裡不由吃味。

“喂……我說你這人咋這麼不長記？”單三元踱步上前，挨著柳素娥，揚眉道：“杜家那臭小子的事才過，你就又和這個人攪和在一起了？”

“你忘了杜家人是怎麼欺負你的了？”單三元抱一抱膀子，歎氣道：“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就不怕趙家人再來鬨騰？”

柳素娥角微。

起初也是怕趙家人來鬨事的。

可明顯趙明達要比杜天有擔當多了，而且他能掌控大局，趙家人就算要報複，估計也不會明著下手。

暗地裡來，誰怕誰……

趙明達有信心，就有信心。

“冇事啦！隻要能賺錢，怕什麼。”柳素娥麻利的升起爐火，一麵和單三元說話道：“你是覺得他不行？還是覺得他賺不來錢？”

單三元撇一撇，賺錢，肯定是人家趙明達在行。

人家那麼大的酒樓都能經營的很好，這麼個小破攤位，人家稍微手指就能賺錢。

柳素娥見他默而不言，一時嘻嘻笑道：“好了，你也知道他和咱們搭夥能賺錢。既然能賺錢，彆的事先放一邊吧！”

技不如人，他還能說什麼？

“哎……好好好，我乾活就是了。”單三元咧著，牙疼似的苦笑兩聲，方不不願的去乾活。

生意還是如舊，麪條和螺螄賣的都很好。

而且桌椅多了，客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最讓柳素娥欣的是，竟然還有許多回頭客。

可見的味道，已經能被大眾接了。

柳素娥這邊忙的熱火朝天，趙明達這邊也冇閒著。

雖然離開了趙家，可趙明達的人脈還不弱。不過半個時辰，他就托人覓得一所農家小院。

這所院子就在鎮子邊上的麻花兒村，院子極小，隻有兩間土坯房，裡頭陳設極簡單，隻散放著幾條缺了的條凳。

這院子的主人家去年蓋了新房子，舊宅子便無人居住了。

趙明達在屋主的指引下繞著院子走了一圈兒，雖然麵積小點，但是作為儲藏室和廚房，還是綽綽有餘的。

隻不過要費時間打掃一番了。

屋主生怕趙明達看不上房子，殷勤賠笑道：“這房子雖然小，可擱東西啥的還是綽綽有餘，您要是看中了，我便宜點給你就是了。”

趙明達微愣。

長這麼大，他除了生意上和彆人討價還價，在這方麵還真是未曾和人討價還價過。

雖然磨不開麵子，可現在今非昔比，手裡攥著的銀子又不多，能省下一文是一文。

“……那……那你打算要多錢？”趙明達也是明人，知己知彼，先聽聽他的底子。

要是自己給高了，豈不是多花錢。

屋主垂首，略一思忖，出一個掌來：“莊戶人家的房子不值錢，但是這房子挨著鎮子，肯定要貴一點，你看這個數字行不行？”末了又補充一句道：“還可以再商量。”

趙明達看著那一個掌，臉驟然沉了下來。

這屋主也太黑心了，五兩銀子？

獅子大開口嗎？

果然人心不足，他這房子閒著，一文錢都冇有。可若是租賃出去，還能得點錢。

孰輕孰重，他都分不清楚……

“我看還是算了吧！五兩銀子一個月，我看你還是另找他人吧！”趙明達甩一甩手，轉就要離開。

那屋主哭笑不得。

他怎麼可能要五兩銀子呢！

再怎麼說，他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這位公子……你弄錯了，我是說一個月五百文錢……”屋主扶額，抬手忙喊住了趙明達。

趙明達駐足微愕……

五百文……

看來他還真是想多了。

趙明達乾咳兩聲：“要不……四百文怎麼樣？”

那屋主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四百文也能買好些糧食吃呢！

“了，四百就四百。”屋主嗬嗬一笑，笑趙明達道：“五兩銀子我想都冇敢想過，就是你一年給我五兩，我也不敢要啊。”

趙明達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卻又馬上掩去，掏出上荷包，搖了搖道：“我給你四百二十文，二十文算做你的工錢，你把這裡給我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有，最好能替我盤個灶火。”

莊稼人的灶火都是拿黃膠泥土摻和了土盤起來的，這對莊戶人來說，基本不算活。

那屋主也是個爽快人，一口答應了下來：“行，我給你盤兩個灶眼。”

兩人談妥，當即趙明達找筆墨寫了文書，簽字畫押，鑰匙錢，還不到晌午飯，這一切就辦妥了。

趙明達已經規劃好，這一間屋子專門放鍋碗瓢盆。而另外一間，則正好當廚房用。

在冇有自己鋪麵的況下，這裡就可以讓柳素娥研究食，熬製骨湯。

房子的事定下來，接下來就是去找各個作坊的掌櫃的，把往後送飯的活給包下來。

這差事雖然難辦，但趙明達還是信心十足。

從農宅出來，趙明達便去集市上找柳素娥。

說服各個作坊的掌櫃的預訂吃食，還是要靠柳素娥的手藝才行。

若是不展示一下，如何讓人信服……

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攤子生意最火的時候。

雖然才下了一場雨，可挨著爐火，柳素娥還是滿頭大汗，臉兒紅撲撲的。

“我來吧，你歇會。”聲音一耳，柳素娥微微一愣，抬眸卻是趙明達。

“回來了，事都辦妥了嗎？”柳素娥利索的撈著麪條，他一個大男人，又是養慣了的，還能乾這樣的活？

還是算了吧！

趙明達確實也冇做過這樣的活。

而且大男人圍著鍋臺轉，除非是夥伕……

但是他看見柳素娥乾活，心裡又覺得看不下去，就想幫一把。

這種奇怪的心理攪擾著他，他也說不好是什麼覺。

趙明達輕咳兩聲，張了張，半響才道：“宅院我找好了。”

“是嗎。”柳素娥很佩服他的辦事能力，這一點，杜天可比不了。

趙明達點頭：“挨著鎮子，不遠，兩間房。我讓房主打掃了一遍，這會子正給你盤灶火呢！”

“是嗎？你可真細心。”柳素娥口而出，睜大眼睛笑道：“灶火我都冇想到，還是你周到。”

趙明達目淺淺，竟然很用柳素娥說的這些話。

細心……

從前周婉儀也這樣誇讚過他。

隻是兩個人說出這句話的覺卻不同。

周婉儀說出的時候，他當時還是青年，滿心的狂喜，甚至覺得全天下他最幸福。

可從柳素娥口中說出，卻又是一種綿綿不絕的溫暖，春風化雨，慢慢落在心尖。

柳素娥的好，總是在不知不覺。不需要你去刻意發掘，時不時就會讓你到驚喜。

“你讓開，我來。”趙明達挽起袖，從柳素娥手裡接過了竹勺和筷子：“這麼熱的天，你去樹下歇一歇。”

“……這……”柳素娥幾乎有種寵若驚的覺。

他這麼冷淡的人，這兩日相下來，竟然一點點在變暖。

“放心，我會。”趙明達說著就將一大把曬乾的麪條刷一下丟了鍋……

柳素娥當時就傻眼了……

人家報上來的可是要吃螺螄，這煮了麵給誰吃？

柳素娥扶額，真是哭無淚。

可趙明達卻冇事人一般，揚著眉，表嚴肅，拿著筷子不停的撥弄鍋的麪條，裡嘀咕道：“看，這事兒也簡單的，你放心歇著吧！”

“可……可人家要的是螺螄，不是麪條……”柳素娥長歎一口，將趙明達推在一邊：“算了，還是我來吧！”

趙明達表忽然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般，臉上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知所措，和從前的他大不相同。

第一次幫乾活，竟然幫錯了……

單三元就站在一邊看好戲，見柳素娥推開了趙明達，一時捂著笑道：“不會就不會，還裝象……這下餡了吧！”

趙明達更加尷尬，翕合，竟無言以對。

這個單三元，真賤。

柳素娥腹誹著，狠狠瞪了單三元一眼：“桌子都冇乾淨，又來搗。”

單三元脖子一，哼了一聲，方去乾活。

柳素娥不理單三元，隻對趙明達輕輕一笑道：“冇事兒的，你第一次乾這樣的活，難免出錯，我來理就好。”

一麵利索的拿起木盆弄了半木盆涼水，將方纔的麪條撈了涼水裡。

過水麪，正好涼了他們可以當午飯吃。

“這樣就好了，回頭咱們吃過水麪，還涼快呢！”柳素娥有意安，就怕趙明達心裡頭不痛快。

畢竟他也是一家酒樓的東家，單三元這傢夥這麼不給麵子，怕他心裡頭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