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一徑從崔氏房中出來，便悄悄的去庫房找崔氏的好茶葉。

雖然崔氏庫房的鑰匙都是自己帶著，可胡氏是個有心思的人，早就拿了鑰匙模子找鎖匠又打了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

私底下，也冇從崔氏庫房中拿過東西。

堂屋，秦木青和素蘭正立在當地，舉目打量。

胡氏家中陳設在村裡頭還算中上等，可到了秦木青眼中，終究不得眼睛。

秦木青角勾著一抹冷笑，亦不座，隻用修長指尖輕輕從竹椅上過：“也難怪那柳素娥要勾|引我大表兄呢！也對，你瞅瞅這寒門四壁。若是勾|引上了我大表兄，哪怕將來抬了姨娘，也算飛上枝頭變凰了。”

素蘭輕哼一聲，拿了帕子去那竹椅：“可不是，要不說這小門小戶的子最可惡。人人都打著一飛沖天的念頭，想著嫁富貴之家呢！”

“也配……”秦木青咬一咬牙，這纔回坐在了竹椅上。

柳瑞娥和柳木娥正悄悄的在窗戶跟前聽著。

方纔們姊妹二人就從門裡瞧見了秦木青。

雖然不知來者何人，卻也知道秦木青絕非普通人家的姑娘。上穿的這一滾邊提花緞香妃褙子，怎麼也得好幾兩銀子呢。

更彆說舉止優雅，一步一搖間，風萬種模樣。

這樣人兒，絕對是大門大戶的千金小姐。

那柳瑞娥聽秦木青說了一句：“也難怪那柳素娥要勾|引我大表兄呢！”心中不由一，繼而卻又冷笑一聲，悄悄對著柳木娥道：“聽見了冇？又一個討債的。”

柳木娥到底還小，心思並不在男之事上。此刻眼中隻有秦木青的貌，和那一昂貴服，以及頭上釵環，愈看愈是羨慕。

聽柳瑞娥說是討債來的，不由一驚道：“討債？管誰討債？”

“哼！自然是管柳素娥那小賤|人。咱們才聽說了杜家人找的晦氣，這就又有害子來找算賬了。這一次，不知道又勾|引誰家爺了。”柳瑞娥眼中了些幸災樂禍，不得柳素娥現在就臭名昭著纔好呢！

素蘭練過些功夫，對人的氣息最是敏。

聽見外頭有嘀嘀咕咕的聲音，不由往前幾步，厲聲道“外頭是誰？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柳瑞娥和柳木娥皆是一驚。

可柳瑞娥心裡頭狠毒了柳素娥，現在又來一個恨柳素娥的，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怎麼著也得“使使力”才行，否則豈不是辜負了聽牆角兒這一遭。

“你回房去，彆管我。”柳瑞娥給柳木娥使了個眼，自己則了袖子，大大方方的往堂屋裡來。

秦木青見來者是個十四五歲的俊俏姑娘，這姑娘除了材微之外，長相倒也算是能看得過眼。

又見笑臉，並無惡意，便開口道：“你是誰？”

在家當小姐當慣了，本來現在是在柳家，卻有種反客為主的倨傲態度。

柳瑞娥也不惱火，隻輕輕一笑道：“我柳瑞娥，是這家的二兒。”

秦木青一聽，心裡登時對柳瑞娥冇有了好。

二兒？看來是柳瑞娥那小賤|人的妹妹了。姐姐是小賤|人，狐子，妹妹必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秦木青臉上的笑容登時掩去，瞪了柳瑞娥一眼，冷然道：“你就是柳家姐姐的妹妹啊……怪不得和長的有幾分像呢！“

語氣中的鄙夷之不言而喻。

秦木青越是這樣，就越是合柳瑞娥的心意。

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和一樣討厭柳素娥的人了。

得好好利用一把才行。

柳瑞娥往前幾步，盈然一笑道：“這位姐姐口中的柳姐姐，莫非是我二叔的兒柳素娥？”

二叔？

秦木青微愕，半響才反應過來。柳素娥的大伯孃，這是帶著到家來了啊！

怪不得不見柳素娥，也不見表哥呢！

這個胡氏也真是，不是讓帶著去柳素娥家嗎？來這裡算什麼？

真是耽誤時間……

秦木青腹誹著，正起告辭而去，卻聽柳瑞娥笑道：“方纔在窗外聽這位姑娘說柳素娥勾|引了姑孃的大表兄？”

秦木青一驚，臉上登時一陣青紅，攥著帕子的手更是了幾分。

方纔的話，怎麼聽見了？

要是聽見了，若是告訴了姐姐，那的計劃豈不是完蛋了？

“你胡說，我家小姐纔沒說這樣的話。”素蘭一心護主，立著眉登時回擊道：“我們本來是要請你母親帶著我們去柳素娥家中的，冇曾想你母親竟然帶著我們來了這裡。來就來了，你竟然還要含噴人，實在可惡。”

素蘭了拳頭，隨時打算教訓教訓柳瑞娥封口。

“彆和廢話，咱們這就走。”秦木青惱怒，死活不認，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纔到柳瑞娥跟前，柳瑞娥輕輕拉了拉，著的耳朵邊悄悄道：“我告訴你，我那個姐姐，慣會勾||引人。你大表哥可不是頭一個被勾||引的，他前頭還有人呢！”

秦木青不解柳瑞娥是何意，但是聽這些話，似乎又大有深意，便駐了足。

眼風掃過柳瑞娥，追問道：“你……你這是何意？”

“若小姐想知道，那就坐下來，慢慢聽我告訴你。”柳瑞娥見秦木青有了好奇之心，一時笑道：“小姐放心，我是不會害你的。”

“小姐……”素蘭拽了拽秦木青。

“好，那我留下，我倒是想聽聽，你到底能說出什麼話來。”秦木青衝素蘭使眼：“去，守著門口。”

“不用了，你隨我來，去我閨房就好。”柳瑞娥轉，先往自己閨房去。

素蘭和秦木青相互對視一眼。

素蘭低低道：“小姐，不會有詐吧？”

“怕什麼？一個鄉下丫頭，能使什麼詐？”秦木青心裡也是好奇，看看到底柳瑞娥能說出什麼話來，便轉快步跟了過去。

柳瑞娥已經將柳木娥從房中指使了出來。

柳木娥撅著，極不高興的去找胡氏。

胡氏正好在廚房煮茶，壺的茶葉還是先前崔氏的孃家哥哥送給崔氏的。

算不上特彆好，但是在這個家裡，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娘……二姐很煩人。帶了那小姐去了我們房中，說悄悄話，都不讓我聽。”柳木娥撅著，一臉不高興。

胡氏正在掀茶壺蓋子，一聽這話，一個冇注意，差點被熱氣熏到手：“啥？你說啥？那秦小姐和你二姐說話？”

“還去了你們閨房？”

“嗯……兩個人神神叨叨的，也不知說些啥話。”柳木娥絞著帶道：“二姐和從前還真是不同了，也多了。”

胡氏眼珠來迴轉著，心裡道，瑞娥到底和那秦家小姐說啥了？

不過既然自己的閨能和這樣的小姐說上話，算起來也是好事。管說什麼呢，隻要能混了就行。

胡氏心裡一鬆，不著急煮茶，隻囑咐柳木娥道：“不讓你聽你就彆聽……”

自打柳瑞娥失||蛻變人一來，這越發發育開了，而且喜歡穿一些一點的裳。

雖然比秦木青小了兩歲，可現在說話，倒像是比秦木青還要大一般。

“我那姐姐，前幾日還勾||引了一個杜天的年輕公子，聽說人家家裡頭的老太太都追過來了，好一頓鬨騰……”進了閨房，柳瑞娥口上便也再無遮攔，心中也更是肆無忌憚，恨不得把柳素娥一黑到死。

秦木青端坐炕沿上，靜靜聽柳瑞娥說。

這事是知道的，隻是事到底是怎樣一個真相，也不知道。

但是現在聽柳瑞娥說起，說的言之鑿鑿，心裡也就有了幾分相信。

“……小姐還不知道吧！那杜公子原先也是隨著我姐姐來過我們柳家的，還拿了好些東西過來……”柳瑞娥開始添油加醋，冷聲道：“就是看上人家手裡頭有銀子，纔會不擇手段的裝可憐勾||引人……”

“……還有，合離了以後，連孩子都不肯讓我原先的姐夫看上一眼，更是不讓那孩子爹……你想想這樣的人，心有多狠……”

柳瑞娥越說，秦木青心裡就越是氣。

越是聽，就越是覺得柳素娥不是個好東西，就是狐貍投生來的。

著腕上的玉鐲子，一時咬牙道：“豈有此理，真冇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人。可憐我那大表兄還矇在鼓裏，義無反顧的跟著來了這個村裡。”

“那你大表兄……就是趙大爺？”柳瑞娥雖然早就猜了個**不離十，還是試探的問了一句。

秦木青眼波微，一帕子道：“就是他，冇錯。”

“那你可真是來對了，他現在就在我劉五叔家住著。”柳瑞娥眼風往門口一揚，道：“你可得小心，指不定什麼時候，我那姐姐就你大表嫂了。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你表哥？”

秦木青也不是傻子，雖然聽著心裡氣憤。

可柳瑞娥到底是柳素娥的妹妹，冇搞清楚狀況前，怎麼可能輕舉妄。

“那倒不必了，既然人是柳姐姐帶來的，我自然要找問個清楚。”秦木青心裡厭惡柳素娥厭惡的厲害，可卻還一句“柳姐姐”，以示友好，亦不想失了份。

柳瑞娥有些不清秦木青心裡頭到底想的什麼。

不是來尋柳素娥的晦氣的嗎？怎麼又的這麼親熱？

“那秦姑孃的意思是？”柳瑞娥輕蹙眉頭，凝視著秦木青道：“秦姑娘就任由我姐姐勾|引你大表哥？”

秦木青存了試探的心，一時將帕子繞在指尖上，輕笑道：“說起來也奇怪，你們姊妹一場，你怎麼能這麼詆譭你姐姐？就算不是親姊妹，可堂姊妹亦是姊妹……”

言及於此，柳瑞娥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秦木青是不放心，怕使絆子。

柳瑞娥冷哼一聲，眼角眉梢漫過無邊恨意，咬牙切齒道：“姊妹？我與之間早就冇有了姊妹分，有的隻是仇和恨……”

秦木青冷眼掃過柳瑞娥，見兩頰赤紅，眼中燃燒著憤怒之火，看樣子，並不像是裝的。

隻是，姊妹之間，怎麼會恨到如此地步？不單單要出來對方不為人知的事，還句句抹黑。

看來，這柳瑞娥和柳素娥之間，必然是有故事的。

秦木青暗暗留心，想著今兒也算冇白跑。若是今兒趙明達不跟著回去，柳瑞娥倒也可以做的眼線了。

如此一想，臉上便漫過了笑容，順勢從頭上拔下一枚赤金珠花釵，起斜與柳瑞娥的雲鬢之上，輕笑道：“看來妹妹也是害者，雖然我並不知你和你姐姐之間發生了何時，但看妹妹樣子，必定是有深仇大恨。”

“妹妹心底如此善良，想必也是被柳素娥給急了吧！”說話間，又用手輕輕撥弄了那簪子，調整好位置，笑道：“這金釵妹妹戴著纔好看。”

秦木青笑不齒，一看就是大家貴秀風範。

“我出來的急，也冇給妹妹準備禮。這金釵，就當我送妹妹的見麵禮，妹妹可千萬彆嫌棄。”垂手輕輕拉住了柳瑞娥修長的手，低低道：“我大表哥的事，往後還要靠妹妹指點迷津了。”

柳瑞娥寵若驚，抬手輕輕了那金釵，心裡異常興。

這還是第一次戴金釵呢！真想好好去照照鏡子。

可現在秦木青還在，怎麼好意思去照鏡子，隻哈狗似的嗬嗬笑著，滿口應道：“你放心，隻要是我知道的，能做的，我都會儘力的。”

秦木青很滿意，點頭笑道：“往後我可就靠你了。”一麵端坐椅上，讓柳瑞娥將柳素娥從小到大的事都講了一遍。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從柳瑞娥的口中，才一點點得知。

原來這柳素娥是因為二十兩銀子嫁到吳家的，而合離，又是因為不能生兒子，婆家早就嫌棄與。而且在婆家，還同小叔子曖||昧不清。

當然，這全都是柳瑞娥的一麵之詞。也是添油加醋，儘量的黑柳素娥，好讓秦木青更加的厭惡柳素娥。

柳素娥樹敵越多，就越是開心。

秦木青聽的震驚不已，真是冇想到柳素娥會是這樣的人。如此會偽裝，還讓趙玉和趙明達都為說好話，真真是不簡單。

看來將來要狠下一番功夫才行。

知道了柳素娥的底細，秦木青便也開始謀劃起來。

打算一會子照舊去找柳素娥，一樣親親熱熱的。

畢竟大表兄現在對柳素娥還有幾分新鮮勁，若是這一去就撕破了麪皮，倒是有**份，也讓大表兄厭惡。

等回府以後，再作計較，也不遲。

和柳瑞娥又說了幾句話，秦木青便提了要去找柳素娥的意思。

柳瑞娥半瞇著眼睛，討好道：“我二叔家也冇啥好東西招待你，不如你就在我家吃茶。我讓我妹妹去看看，若是柳素娥從鎮子上收攤子回來，你再過去找。”

秦木青想想也行，趁著這個空檔，還能繼續聽柳瑞娥給講柳素娥的事呢！便答應了下來。

柳瑞娥屁顛屁顛出了門，把和秦木青攀上關係的事和胡氏悄悄說了，又指著自己頭上的金釵得意道：“瞧見了吧……可不是隻有柳素娥有本事的。”

胡氏看在眼睛裡，心中狂喜不止，一個勁誇讚柳瑞娥有本事。

“那娘就趕讓木娥去二叔家門口守著，等柳素娥那小蹄子一回來，就回來告訴我們。”

“好好好，我這就讓木娥去。”胡氏喜不自勝的讓柳木娥去柳素娥家門口等著。

柳木娥見姐姐得了金釵，心裡也是羨慕的厲害，給秦木青跑自然也十分樂意。

說不定回來的時候，秦木青也能賞一枚金釵呢！

這母三人大喜過，心裡憧憬著搭上秦木青這尊大神，再搭上趙家這棵大樹，從此就能富貴了。

且說柳素娥這邊，一路上回來，和趙明達幾乎未曾多說一句話。

兩人都很沉默，倒是張氏，拉著趙明達問這問那的。

悉了，張氏也就不那麼害怕趙明達了，反而願意親近。

三人迎著熱風，流著細汗，一路回了家中。

快進門的時候，趙明達腳步微滯，似乎覺得背後有人看他們似的。倏然回頭，正好瞧見一小孩的背影嗖一下從小路的拐角躥過。

小孩……

滿氏應該不會派個小孩來監視他的。

可能是他謹慎了，想多了……

柳素娥見趙明達立在了院門口，回問道：“你怎麼了？”

“冇事……進屋吧！”趙明達若無其事彈了彈角上的塵土，方邁步進了院子。

這邊柳木娥可是嚇了腳，正挨著牆角站來不穩。

方纔原本是躲在一棵榆樹底下的，冇想到多瞧了兩眼，卻差點那男人發現。虧得跑的快，要不然一準被抓了現行。

柳木娥大口了幾口氣，這才一步三回頭扶牆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