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已定，接下來便是各自行起來。

趙明達人脈廣闊，從前香滿樓的經營幾乎都是他一手打理。

如今他另起爐灶，自然要將從前人脈累積起來，收複失地。

雖然這樣做就是和自己的父母親對著乾，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所做作為。

從棋子的角退出，他總要就自己的事業的。

“咱們先去雲霓染坊，他們染坊的夥計最多，上上下下有百十來口人。若是能談了他們的生意，必定穩賺。”趙明達一道說，一道著柳素娥：“你可有信心？”

“有，隻要你對我有信心，我就有信心。”柳素娥輕輕一笑，道：“染坊的夥計，隻要味道合口，能填飽肚子，我想應該就冇問題了。”

“哼！你想的太簡單了。”趙明達嚴肅的道：“你可彆忘了，這銀子是誰出的……”

“……雲霓染坊的東家邱老爺，那可是出了名的刁鑽之人。尤其是飲食方麵，更是吹求疵。”

趙明達目一沉，似乎也是覺得自己的話有可能嚇壞柳素娥，語氣不覺和了幾分：“從前我們香滿樓為了拉他這筆生意，當時可是我嫡母親自去邱府下的廚，做了幾樣小菜，最後才說服了邱老爺。”

柳素娥見他說話這麼嚴肅，方明白這其中的厲害。

看來這個邱老爺應該就是傳說中那種極其挑食的吃貨。

連香滿樓大廚都搞不定的人，必定也不是簡單人。

柳素娥額上汗津津的，雖說天不怕地不怕，可事關將來的生機，還是要態度謹慎一些的好。

“那……我儘全力，好好表現。”柳素娥握一握拳，暗自想著等會子給邱老爺做什麼吃的。

大好機會，不想錯過。

“既然你有信心，那咱們就走吧！”趙明達輕噓一口，往前踱去。

雲霓染坊是永鎮上所有作坊規模最大的一個。

若是拿下了雲霓作坊的夥食，那其他作坊的生意，自然是手到擒來。

一路上趙明達又對柳素娥說了許多邱老爺吃飯的喜好。

這邱老爺吃，吃包子，還吃甜食。

柳素娥暗暗琢磨，該做那幾道菜。

吃，可以做一道拿手的蒸碗，而不膩，口即化，與之搭配的豆腐更是好吃。

麻辣、京味餅、茄子蒸、栗子、燒麥、五彩包子、酪盒子、棗糕、糯米卷……

這些都是首選。

這些菜在現代都有學過，而且還是跟著五星級大廚學的，做出來應該不會太差。

雲霓染坊離這一片不遠，不過盞茶功夫，二人就到了作坊門口。

這作坊確實有些規模，幾乎占據了整條衚衕。漆紅的大門紅漆斑駁，可見有些年歲。

尤其是牌匾上金燦燦的四個大字，蒼勁有力，看落款，似乎還是個書法名流的作品。

“他家染出來的布料，幾乎供給周邊十幾個縣。”趙明達立在門口低聲對柳素娥說了一句，嚴肅道：“所以，你一定要用心做，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柳素娥用力點了點頭，努力平複略微激的心。

這個時候，可是不能有一點點的馬虎的。

絕對不能張，要是一張，把鹽錯當做糖，那可就完蛋了。

二人正往裡觀，見有兩個布褐的獷男人迎了出來。

這二人見是趙明達，目俱是一亮，忙拱手殷勤問好道：“原來是香滿樓的東家呀！您可是稀客。”

趙明達神采飛揚，登時臉上掛了一笑容：“邱老爺在嗎？我是專門來拜訪邱老爺的。”

果然是生意人，模式轉的夠快的……

柳素娥攥了攥拳頭，手心裡已經汗津津的。

“在在在，您往裡麵請。”那二人雖然看著鬍子拉碴一臉兇相，倒是對趙明達十分的恭敬有禮。

趙明達點了點頭，道了句謝，方隨著那二人往作坊裡去。柳素娥不敢耽誤，隨其後也跟了進去。

這作坊放滿了各染缸，上麵竹竿上掛滿了五彩布料，行一道，全是燃料的味道。

做工的也有認識趙明達的，走幾步就有人問好。

趙明達倒是不擺架子，一一點頭回禮。

看不出，他還真是人緣好的……

繞過前院的作坊，到了後院。

原來還真是彆有天，後院一整排都是廂房。

院子種滿了各果樹和鮮花，還引了一池水，裡麵養了些荷花，還有幾尾紅鯉暢遊其中。

“東家這邊請。”那大漢引著趙明達和柳素娥到了一廂房門口，方駐足道：“我這就去稟過老爺，您稍等。”

“有勞了。”趙明達客氣的回了一句，待那人去稟，方小聲問柳素娥道：“如何？現在還有底氣說你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柳素娥一眼趙明達，揚一揚眉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難道我還要退不？我可不當頭烏。”

趙明達不語，隻默默笑了一聲。

柳素娥弄不懂他這一聲笑是什麼意思，是覺得不行，還是對的肯定。

管他呢！先試一試再說。

“東家，我們老爺在裡頭等著了，您請。”方纔那人從廂房走了出來，抬臂做了個請的姿勢。

趙明達彈一彈襟，道了聲：“有勞了”方邁步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柳素娥也疾步跟了進去。

廂房陳設極古樸，都是暗紫的係。玫瑰纏枝的案幾上放著古樸的青銅熏香的鼎爐。香菸繚繞，似乎是幽蘭的香味。

這房間，怎麼看都似是書香門第的老儒住的，真是冇想到竟然住著一個滿銅臭味的生意人。

可見生意人也有儒雅之人，並不全是眼裡隻認銀子的大俗之人。

“原來是趙大爺，今兒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正坐太師椅上坐著一四十開外的男子。

這男子一乾淨爽利的褐直裰，材略略有些發福，坐在椅上，將軍肚迫不及待的微微凸起。

不過他眼眸清亮，看人時著三分親切七分明。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這種明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趙明達早就笑著迎上去施禮：“邱伯伯近來可好？最近生意一定很好吧！都不見您來我們酒樓喝酒。”

“哈哈哈……馬馬虎虎，馬馬虎虎。”邱老爺笑著讓趙明達坐在右手邊的椅子上，眼風掃過柳素娥，臉上帶著遲疑道：“這位是……”

“哦，是我給您新找的廚娘，特意讓您嚐嚐的手藝的。”趙明達軒一軒眉，衝著柳素娥使眼。

廚娘？

什麼時候了廚娘了?

真是的，不是朋友嗎？

柳素娥心裡腹誹著，為了生意，麵上還得堆滿笑容：“素娥見過邱老爺。”

邱老爺是何其聰明絕頂的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趙明達和嫡母鬨翻，離家出走的事他早就聽說了。現在又冒出個廚娘來，十之**是來和他做生意的。

這小子，還和他神神叨叨的，以為他老了不中用了？

“給我找的廚娘？”邱老爺端起桌上茶碗輕啜一口，賊笑道：“你這小子，你當我真是眼瞎耳聾了……”

趙明達一聽當即哈哈笑了起來，臉上漾著幾分佩服：“老爺子就是老爺子，說話總是這麼爽利。”

“……不錯，我如今自立門戶了。這次來，我是想從您這裡拉一筆生意，賺倆銀子花花。”

他倆說話毫不拐彎抹角，輕鬆愉快，倒似多年老友一般默契。

“你呀你，你可是趙家堂堂大爺，還用從我這裡賺銀子花。”邱老爺笑開了懷，搖頭道：“我就知道，遲早你是要自立門戶的。”

“既然您知道，那您的態度是……”趙明達目一閃，臉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邱老爺微微頷首，嘶的一聲沉道：“我們這裡夥計的飯食,可一直都是由你們香滿樓和吳家酒樓兩家酒樓流送的，你確定，你真的要和他們搶生意？”

再怎麼說，趙明達也是趙家人的。

就算自立門戶，怎麼好意思和自己爹孃搶生意？

不過讓柳素娥震驚的是，原來吳家酒樓做雲霓染坊的生意。

從前的原主，從來都不管吳家的生意，對這些事一竅不通。

若是現在搶走了吳家的生意，吳家人還不恨死。

可是吳家人那麼可惡，留餘地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念的好。

搶就搶，生意本來就是需要競爭的。

柳素娥很快說服了自己，目一瞬不瞬的看著趙明達和邱老爺。

邱老爺的問題很犀利，不知道趙明達會怎麼決定，

不過趙明達心裡早就打算好的，憑本事吃飯，這生意，他做定了。

“既然是混口飯吃，自然要八仙過海各憑本事。這生意能不能做，也是要看實力的，怎麼能說是搶生意……”趙明達麵不改，一字一句道：“生意人人做，我也一樣。如今我做路邊攤的生意，再也不代表趙家。”

邱老爺就喜歡趙明達的坦，不扭扭。

他點一點頭，歎道：“家務事我管不著，生意……我和你做了。”

柳素娥聽了，方長長鬆了一口氣，角多了幾分寬。

“不過……我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口味你更是知道。若是你們的菜不合口味，過不了我這一關，這生意……我也是不能給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