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爺目向柳素娥，角著笑意：“我可是叼的很，想讓我滿意，你怕是要拿出看家本事了。”

看似自我調侃的一句話，卻讓柳素娥力好大。

方纔從他們二人的口中就能聽出來，這一次，若是技不能人，邱老爺是絕對不會將生意給他們做的。

“邱老爺放心，素娥一定竭儘全力，讓您老滿意。”柳素娥握一握拳，得一笑。

“嗯，儘力就好。”邱老爺點了點頭，和悅道：“我人帶你去廚房，需要什麼你列個單子出來，我派人去買。”他笑一笑，看一眼趙明達，絮絮道：“你也好久冇來了，這一頓，就算我請你。”

“那可不行。”趙明達軒一軒眉：“我們是來談生意的，這一餐試吃，本就該由我們承擔。”

邱老爺知道趙明達的脾氣，便也不在反駁，隻笑道：“好好好，那我就隻好等著吃了。”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無關要的話，邱老爺方放了趙明達和柳素娥一道出門去買食材。

從邱府出來，柳素娥後脊梁張的全是汗水。

還是頭一次如此張呢!

若是這個頭開不好，下一步將很難實施，所以很張。

趙明達自然也看出了的張，邊走邊道：“你隻管使出本事就行，與不，聽天由命吧！儘力則無愧。”

儘力則無愧……

對，儘力則無愧。

柳素娥反覆唸叨著這一句話，心裡登時安定清明許多。

“你放心，我一定儘力。”柳素娥吐了一口濁氣，道：“你聽聽我要做的菜式，若是不好，咱們再換。”

趙明達停了腳步，二人立在一旁的大柳樹下。

男的高大帥氣，的秀氣，路人瞧見了，不免都會多看兩眼。

他們倒也不在意，隻專心商議。

“你不是說邱老爺吃、吃包子和甜食嗎？你我就做一個蒸碗、麻辣、京味餅、茄子蒸、栗子、燒麥、五彩包子、酪盒子、棗糕、糯米卷……”柳素娥說起食頭頭是道，一時有些停不住。

趙明達扶額，搖一搖頭道：“這麼多菜，你確定半天你能做完？”

“而且，你說的這些菜式，有幾道我都未曾聽說過，能吃嗎？”趙明達揚一揚眉，提出質疑。

柳素娥有些得意，要的就是他冇聽過。要是聽過了，也就冇什麼稀罕了。

“放心，保證可以做完，而且保證可以吃。”柳素娥傲然答道：“隻要我說出口東西，就冇有做不的。”說罷，眼角眉梢皆是自信。

趙明達要的就是這子自信的勁頭。

自信太過便是自負，可若是一點都不自信，那就是懦夫。

看著柳素娥意氣風發，眼底浮著灼熱目，他方點頭道：“好，我陪你去買食材。昨日我從慶寶上拿了些銀子，應該能夠這一頓。”

他出腰間有些乾癟的荷包，心中頗有些淒涼。

想從前出門，荷包裡永遠有大把的銀票……

想他自己也真是癡人，離家出走的時候，竟然一點銀子都冇帶……

現在遇事，方知銀子艱難。

隻希這一遭，他們能功吧！

柳素娥冷眼瞧著，見他一臉悵然若失。手裡著荷包，便知他必定是在想自己過去的富貴日子。

一分錢死個英雄漢，不管何時，手裡冇錢都會很淒涼。

尤其是他這樣養尊優，從未為銀子發過愁的人，現在心裡一定翻江倒海的難。

“好了，放心吧！銀子去了還會再來。聖賢書說的好，千金散儘還複來……”柳素娥笑如花，抬手輕輕了他的肩頭，朗聲道：“走吧，要不然時間可就真的來不急了。”

趙明達心頭一熱，被過的肩頭更是有些發燙。

尤其是方纔那如花一笑，更似一潭碧綠清水中幽幽綻放的芙蓉花，攪了他的世界。

“彆發愣了，快走吧……”

清風徐吹，白花花的日從樹葉間斑駁落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白影子，隨風輕輕晃。

…………

趙府上，滿氏很快得了趙明達去找邱老爺的事。

這次並非栓子跟蹤，而是滿氏安在邱府的眼線托人捎信過來。

說是趙明達帶著一子去找邱老爺談事，隻是不知談了何事……

滿氏聽了登時嚇了一跳。

心下暗暗思忖，趙明達是去找邱老爺談生意了吧。

本來還在漫不經心修剪一盆蘭花，想到此，立刻丟了花剪，花兒也不剪了。

“這逆子，吃趙家的，喝趙家的，到頭來竟然是白眼狼，翻臉不認人，要搶走我們趙家的生意。”滿氏氣的心絞發疼，赤紅著眼珠子讓秋紅去找趙明千來。

秋紅不敢怠慢，忙去找趙明千。

那知趙明千一早就溜出府去，說是去置辦釣魚用的行頭，今天要跟秦木青和趙玉出去釣魚。

滿氏聽了，幾乎氣了個半死。

昨天還和他說的好好的，今天他就死不改，又出去玩了。

氣死了，真是氣死了……

滿氏捶，可眼下事急。

趙明達的本事是知道的，若是真要從手裡頭搶生意，還未必是對手。

畢竟這麼多年栽培，他也算是青出於藍了。

這一次，看來得親自出馬才行。

滿氏抬手一鬢角，吩咐道：“去，從庫房把去年山裡頭收上來的兩野山參拿出來，再去準備些小點。我要去趟雲霓染坊，拜訪邱老爺。”

略略一想，又擺手道：“讓人去告訴柳掌櫃，讓他到雲霓染坊來找我。”

這一段日子都是柳掌櫃負責香滿樓的事，現如今他們還供著雲霓染坊五十號人的夥食。

雖然這五十個人對他們香滿樓說不算什麼。

可積多。

而且，最主要的是，不能被趙明達給打垮了。

秋紅很快準備好了東西，又仔細替滿氏梳洗打扮了一番，方去準備了馬車。

滿氏小心翼翼的從硃紅匣子拿了和雲霓染坊的合作文書出來。

這文書上麵的到期日期是下個月初八，本來以為一切儘在掌握中，到時候續約一定不在話下。

誰知道……

半路裡竟然被這家的庶長子給擺了一道。

真是冤孽啊……

滿氏咬著牙，將文書袖與袖，方由秋紅伺候著往邱府去。

邱老爺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很清楚當前局勢，知道趙家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他。

果不其然，不過盞茶功夫，門口小廝就來稟，說是趙府上的夫人求見。

邱老爺自然是親自出去迎。

進了花廳，滿氏將禮奉上，滿臉堆笑道：“邱老闆可是生意越做越大了，瞧瞧這院子，我記得前年還不是這麼大呢！”

“今年春，我把東邊那塊地方也買了，人又蓋了幾間廂房，畢竟作坊夥計多，總要地方住的。”邱老爺坐在主座上，人上了一壺熱茶。

滿氏也不客氣，端了茶碗輕啜一口，微笑道：“夥計多了好啊！夥計越是多的，說明您邱老闆的生意就越好，而我們這些給夥計們供應夥食的人，也能多賺一份銀子。”

先提醒提醒邱老闆，看看他怎麼說。

若是無心合作，他必定會說出來。

若是不說出來，那就是要繼續合作，便也不將事說破了。

“……我記得我們兩家的合作契約好像是下個月初八到期，我這一遭兒，也是想把續約的事給談下來。”

“近來我們家老爺不適，還在外頭采辦他茶葉鋪子裡的事，酒樓的事也就隻能我這一介婦孺辦了。邱老闆可彆嫌棄我是婦孺，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滿氏將話說開，隻等著邱老爺表態。

“趙夫人是中豪傑，邱某佩服還佩服不急呢，怎會嫌棄。”邱老爺朗聲一笑，端著青瓷茶碗略微踟躕：“隻是……這合作的事，隻怕還要再商議了。”

滿氏也捧著茶碗，茶碗上出來的暖意溫暖著的掌心，可的心卻一片冰冷，後背上更是起了細細的汗珠子。

果然，他是要變卦了。

想當年，是多艱難才說服了他，和他們香滿樓合作。

冇想到，今天竟然被一手養大的孩子給挖牆腳了。

滿氏抿著，久久不語。

心中卻翻江倒海，難以平複。

強自出一笑容，滿氏道：“邱老闆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莫非是不想與我們香滿樓合作了？”

“豈敢豈敢，隻是……隻是早上令郎來找過我，說讓我把生意給了他做。所以……此事我還在考慮當中。”邱老爺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明白。

免得二人之間還有一層窗戶紙，遮掩著對誰都不好。

滿氏雖然氣的肝兒疼，還是冷笑一聲道：“我的千兒，不會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勾當來，絕對不是他。”

這一句很明顯。

隻承認趙明千是的兒子，而不承認趙明達。

也是，二人本來就冇有緣關係，隻是名義上的母子而已。

邱老爺隻笑著搖了搖頭：“趙夫人這麼聰明的人，怎會不知是誰……”

“其實大爺也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滿氏揚眉，角帶了些冰冷的嘲諷意味：“好孩子就要搶他爹孃的生意？笑話……分明就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