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功,給柳素娥帶來的喜悅十分巨大。柳家人也跟著是歡天喜地,前所未有的開心。
但是也很清楚自己的實力。
這一次贏了滿氏,不過是滿氏掉以輕心,有些輕敵。
加上做的彩包子和糯米卷彆出心裁,纔會贏。
所以往後“廚娘”這條路還是很艱難,得好好下功夫學習才行。
而且趙明達確實在味覺方麵很有一套,今天做出來的幾道菜,基本都是他親口嘗過的。
缺什麼味道,或是那個味道不對,他都能給出意見。
就這一點,就對柳素娥的幫助太大了。
小書仙上次給的四道菜,始終都覺得味道不對,做不出那種覺來。
晚上回去的時候,特意做了一次。
趙明達就從中找出了癥結所在。
說做的醃篤鮮選的不對,不夠。而且裡麵似乎刻意加了糖,有點不倫不類。
他說的很對。
其實小書仙給的方上並冇有加糖一說,這是自己覺得醃篤鮮太鹹了,才加了許糖進去,為了製鹹味而已。
反而弄巧拙了。
“其餘三道都還不錯,就這一道有問題,裡麵彆放糖就行了。”
趙明達一說完,張氏登時嘖嘖做聲,誇獎道:“東家還真是有兩下子,一口就嚐出來素娥放糖了。”
笑一笑,調侃柳素娥道:“我就說讓你彆放糖,你說太鹹,非要放。看吧……還是我的口味對吧!”
柳二河一臉的喜悅,臉紅撲撲的。還特意打了燒酒,和趙明達共飲了幾盅。
他看一眼趙明達,又看一眼柳素娥,對著柳素娥一字一句叮囑道:“素娥啊!這可是你第一筆大買賣。爹是個人,也不會說啥好聽話,爹隻希你能好好乾,腳踏實地的乾。”
柳二河聲音承載了太多的希。
這個家一直都是一潭死水,在夾中求生存。
但是柳素娥和趙明達給這個家帶來了新的希,讓這個家慢慢的活了起來。
柳二河仰脖灌了一口酒,眼底有薄薄的水汽,看一眼柳遠,抬手輕輕著他的後腦勺:“遠子,你可是咱們家第一個進學堂的人,你要是不給咱老柳家爭口氣,爹可不饒你。”
柳遠臉上都是激的笑容,今天第一天上學堂,他狀態很好。
而且也很喜歡學堂的氣氛。
“爹,你放心,我會爭氣的。”柳遠衝柳素娥和趙明達輕輕一笑:“大姐,東家。我能上學,還得謝你們,我一定會爭氣。”
桌上的氣氛一時間變的溫起來。
這種溫,是趙明達從冇會過的。
他雖然在趙家日日吃香的喝辣的,可還從來冇有與父母一同吃飯的經曆。
更彆說父親的鼓勵,母親的安……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可憐,特彆的可憐。
活了這麼大,竟然一直生活在冇有溫暖的家庭裡……
這種哀涼,如黑夜中的蔓藤,慢慢漫過心頭。
“咕嘟”又是一盅酒下肚,辛辣滋味從鼻腔散開,眼淚也跟著蠢蠢。
柳素娥一眼趙明達,從他眼中看見的哀涼,曾經也有過。
那時候才被生母從孤兒院接回家中。
燭中,滿滿一桌子味,卻不到任何父母的憐。有的隻是母親一味的曲意迎合父親,父親的高高在上……
那時候的自己,真的覺得孤獨急了,連呼吸都覺得冰冷。
或許,他現在也是這種覺吧!
一指間的筷子,終於,柳素娥夾了一個包子送了趙明達的碗裡:“多吃點……”
隻有三個字,卻包含了太多的誼。
希他能從孤獨走出來,至在這樣的場合,他能不再覺得孤單,不再覺得自己隻是一個人。
這是唯一能做的事。
趙明達微微一愕,表一凝,略略踟躕,方沉聲道:“謝謝。”
角卻慢慢的漫上了笑意。
他所有的心,似乎都能敏銳的察覺。
柳月娥和柳桂娥看在眼裡,的笑著。那笑的含義,不言而喻。
翠姑聲音笑的最脆:“趙叔,我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你要多吃。我娘說過,多吃才能長大個。”
翠姑的言語,登時讓柳素娥紅了臉。
趙明達卻滿臉的疼惜,順勢夾起包子送在翠姑麵前:“那你就要聽你孃的話,多吃,快快長大。”
那聲音前所未有的溫,的如草一般,充滿了憐憫。
也許,在他心裡,翠姑是個特彆可憐的孩子吧!
柳素娥有一瞬間的恍惚,翠姑的親生父親都冇對這麼溫過。
張氏乾咳兩聲,也夾了一塊土豆送進趙明達的碗裡,笑道:“東家,我們家裡條件你也看到了,這茶淡飯你可彆嫌棄。”
一麵張羅道:“都吃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
飯桌上的氣氛讓張氏心驚膽戰,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自己的孩子們再傷害。
夜後,張氏輾轉難眠,悄悄推一推柳二河,小聲道:“素娥爹,你說我咋心裡頭這麼慌?”
柳二河喝了些小酒,說話聲音拖著長長尾音:“慌啥?有啥可慌的……”
“你說素娥……”張氏皺一皺眉頭,言又止,半響才道:“你說咱們家素娥和東家……他倆……他倆冇啥吧?”
張氏愁眉苦臉,唉聲歎氣:“趙家的家境咱可是高攀不上的……”
“……要是他倆真心裡有了什麼,將來素娥的日子可不好過。”張氏想一想都覺得水深火熱。
趙明達又是姨娘生的孩子,邊得多人算計他。
柳二河這一次倒是難得的平靜。
這兩日相,他對趙明達也有所改觀,不再覺得他不好接近。反而覺得這個男人很有擔當,心裡很大氣。
若是自己的兒真和他走在一起,也是他們的造化。
“你就睡你的覺吧!鹹吃蘿蔔淡心。”柳二河翻一個:“……我告訴你,東家可不是冇脊梁骨的人。他要是對咱們素娥有心,將來就一準兒不能讓咱們素娥委屈。”
“可咱家和趙家……這差距也太大了。要是他倆真了,咱家素娥再嫁,他們能看得起咱家素娥嗎?再說素娥還有翠姑……”張氏越想越煩惱,可又冇辦法。
“這可咋辦!我真是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真怕他倆有事。”
“嘶……我說你這婆娘是咋回事?”柳二河轉過一把拉過了張氏,讓躺下:“咱家素娥那一點不好了?再說了,這八字還冇一撇的事,你愁啥?瞧你這點子出息。”
“那我也得綢繆綢繆啊。”
“綢繆個屁,好好睡你的覺,我看東家就好的。反正我也不能看著素娥將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隻要比吳家那畜生好,我就答應婚事。”
柳素娥就在門口,本來是想過來拿個枕頭的。
今天累了一天,有些腫,想拿個枕頭墊在下。
誰知,竟然聽到了父母的這段對話。
柳素娥心頭無端端漫過些傷。
自己很清楚,確實對趙明達存了些好。
若說冇有,是自欺欺人。
尤其是今日,更是讓心裡對趙明達存了幾分憐憫和佩服。
憐憫他庶長子的枷鎖份,佩服他能把那一半生意又還給滿氏。
至至四個字,用在他上不為過。
隻是……
他到底對自己是怎麼看的?是朋友?合作夥伴?亦或者隻是短暫的利用?
不清楚,亦看不徹。
也不知道,心裡頭的這一點點愫,會不會慢慢長大的。也不知道,有一天,這愫會不會衝破牢籠,對他表白。
再或者,等他功了以後,兩人分道揚鑣的時候,是不是又會漸漸忘了他……
無數的事,都不知道。
而同樣苦惱睡不著覺的還有趙明達。
都是之軀,誰能無?
縱然他冷漠了這麼多年,可心底亦得到,能再次付出。
輾轉床榻之上,腦海中滿滿的都是柳素娥的影子。
做菜時候的認真,為了他和滿氏對峙時候的義無反顧,還有傍晚那溫暖的一個包子……
人心都是做的,他怎會覺不到溫暖。
隻是,他心裡很清楚,到這一刻,他心裡對周婉儀也冇完全放下。
而且,他對柳素娥有太多的不確定。
不確定心裡到底有冇有他,不確定會不會介意他的過去,更不確定他們在一起是否真的能夠白頭……
周婉儀的事對他打擊實在太大,對人,他似乎心裡總有芥。
而且眼下也容不得他談說。
他和柳素娥奪了吳明澤在雲霓染坊的生意,隻怕吳家得到訊息以後也不會善罷甘休,勢必要大鬨一場。
而且,這次的事,滿氏肯定對他也有了芥之心,怕他搶占生意,肯定會先下手為強,把彆家的生意都攬過來的。
想著即將又要起風浪,他輕歎一口,自言自語道:“還是睡了吧,睡著了就不會再想了,亦不會再唸了……”
可夢中,卻全是柳素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