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母親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閒話？”趙明達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倏然一沉：“我與柳姑娘清清白白，從無任何僭越，怎麼就敗壞趙家門風了？”

“你還狡辯。”滿氏不依不饒，怒聲道：“你如今日日和廝混在一起，還說清白？笑話……”一麵又慫恿趙老爺道：“老爺，這事您必須得管，越早斷了他們的念頭越好。免得夜長夢多，最後乾出茍且之事來，可就悔之晚矣。”

“嗯，我也正有此意。”趙老爺長噓了一口氣，陡然拔高了聲音道：“既然你回來了，就給我老實呆在府上。往後這幾個月，閉門思過，哪裡都不許你去。”

“父親……”趙明達不由吸了一口氣，目卻越發堅定，跪地道：“恕兒子難以從命。”

“兒子如今在外頭的生意剛剛起步，我不想放棄……”

“再者，我不能依靠您一輩子，我總要有我的軌跡，有我的長。”他揚一揚頭，認真道：“我想讓父親以我為驕傲。”

“胡說八道。”滿氏挑眉冷笑，一指頭指著趙明達，冷聲道：“明明就是你存了私心，想要和你父親作對，你竟然還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老大呀老大，你可真冇良心。”滿氏不由分說，將一頂和父親作對的大帽子扣在了趙明達的頭上，引導趙老爺更加對趙明達失。

“想想你父親是怎麼待你的，這些年你弟弟都冇得到過你的那份栽培。現在你翅膀了，竟然說走就走……好好好，你可真對得起趙家的老祖宗。”滿氏繼續挑撥，火上澆油。

趙老爺果然怒不可遏，一時抬踹了趙明達一記窩心腳，罵道：“孽障東西，今兒你既然來了，我偏不讓你走，我看你能如何。”

說著高聲喚一聲道：“外頭的活人來幾個，把大爺給我押下去。冇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私自放出去。”

趙明達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冷冷瞪著滿氏。

滿氏角上揚，頗有幾分春風得意的模樣。

誰讓他惹得不爽。

不爽，他就休想好過。

“父親當真要錮兒子？”趙明達聲音愈沉，有種山雨來的迫。

趙老爺心中一怔，可他畢竟是當爹的，還能怕了兒子不。

咬一咬牙，似是下了極大決心一般，一字一句道：“對，今日若是你從這個家走出去，從此我們父子分，便也就此到了儘頭。”

這樣的狠話趙老爺都說出口了，可見他是真的氣了。

趙明達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留下。

若是留下，就意味著他要做一輩子的棋子。自己的母親一輩子都隻能子田莊子裡頭苦，永遠抬不起頭來。

而他和柳素娥，從此以後，便在不可能再有集了。

可若是從趙家離開，到底父子一場，不想傷了。

趙明達垂著眼瞼，踟躕片刻，隻沉默不語。

早有幾個小廝進來押趙明達。

“若你知錯了，這些日子的事我便也不去追究。你在家好好反省半年，再把親給我了。”趙老爺聲音緩和了些，心裡也是想著兒子能留下。

趙明達依舊不語，沉默片刻，方似下了極大狠心一般，重重給趙老爺磕了幾個頭，一字一句道：“孩兒初心不改，還父親全。”

初心不改？

意思就是還要和那人攪和在一起不肯回來？

趙老爺簡直氣炸了肺，眉倒立，臉沉如鍋，一把將桌上的茶碗子砸在了趙明達的上：“逆子……你想氣死我是嗎？”

見趙明達紋不，隻沉默不語，看來他是鐵了心了。

趙老爺一手扶，著氣冷笑道：“好好好……你初心不改，你翅膀了……走吧，走了就永遠彆回來。”

言畢，厲喝一聲道：“把大爺給我攆出去，從此以後，再不得踏趙家一步。”

“不對……”趙老爺眼神如利刃一般，死死盯著趙明達，一字一句道：“趙家三丈之外，再不許你踏一步。”

言畢，死命擺著手，漲紅著臉嘶吼道：“攆出去，給我攆出去……”

幾個小廝麵麵相覷，一個個著脖子不敢手。

滿氏氣的瞪他們一眼，罵道：“冇用的東西，老爺的話你們都不聽了？”

“不用母親費心，我自己會走。”趙明達斂了心神，站起子來。

方纔趙老爺的茶碗子正好砸在他的膝蓋上，現在膝蓋上雖然疼的厲害，可終究冇有心裡的傷疼。

趙明達抬眼看一眼趙老爺，眼前有些恍惚。

這麼多年了，他竟然記不起父親何時對他溫過……

鼻腔溢滿了酸楚，眼底慢慢的升騰起了水氣，翕合，終於道：“那父親您要保重。”

“滾，我不想再聽你說話。”趙老爺彆過臉，再不想多看一眼。

現在他滿心都是兒子的背叛，除了恨就是傷心。

“還不快滾。”滿氏落井下石似的吼了一句。

這一刻，心中應該十分的暢快吧！

這麼多年，其實無時無刻都在想如何把他們母子給攆出去。

隻是一直以來趙明達做的太好，找不到機會罷了！

現在既然撕破了麪皮，便也不用再裝了。

心裡忽然就輕鬆了許多。

趙明達幾不可聞輕歎一口，走到這一步，實非他所願，該來的終究要來。

隻是他的生母會如何？

趙明達再次跪與地上，伏地三拜，道：“父親，兒子的過錯由兒子一人承擔，我娘……”

娘？

的多親熱。

滿氏心中說不出的滋味，臉上的微微，心裡恨的咬牙切齒。

“是我的人，我自然不會虧待他……”

這一句，算是給趙明達的答案和承諾。

滿氏卻酸的牙，他的人？

那算什麼？

笑話……

趙明達聽到此，心中便也再無牽掛，隻點頭道：“那父親多保重……”

“廢話，快滾。”滿氏氣急敗壞，聲音尖利，嗬斥道：“攆出去，一個個杵著做什麼，廢，快攆出去……”

袖在風中鼓，趙明達大步的往門外去。

太照在麵上，白花花一片，無數暈聚在一起，宛如新生一般。

從此，便是他的新生了。

他心中暗暗下決心，若是再進這個門，他一定滿載榮譽，盛裝而歸。

府上鬨騰的沸沸揚揚，趙玉已經得了訊息，知道趙明達被趙老爺趕出家門，急急忙忙跑到二門守著。

見趙明達走過來，趙玉委屈的一頭撲在趙明達的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壞哥哥，你這個壞哥哥，你走了誰陪我玩？”

雖然是同父異母，可在趙玉的心裡，他卻比同父同母的哥哥還要親上幾分。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

本以為會親近的，卻近親不起來。可本該疏遠的，卻又走的很近。

趙明達心裡也不好，可他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哭吧！一時出一笑容，笑著了趙玉漆黑的頭髮，寵溺道：“好了好了，再哭就小花貓了。”

“那你還走……”趙玉滿臉淚痕，撅著，淚眼汪汪道：“我都聽說了，說父親要趕你走，往後都不讓你進這個家門了。”

趙玉一雙眸子晶亮，眼底滿是失落：“我想要大哥留下，可我也想大哥能快樂。”

聲音有了幾分哽咽，泣道：“我知道大哥在這個家不快樂，我知道都是母親……”

“傻瓜。”趙明達心中歎息，指尖輕輕從趙玉小巧的臉頰上劃過：“彆再說傻話了，我很好，往後也會很好。”一麵又湊過臉去，悄悄在趙玉的耳畔道：“想我的時候，你可以來麪攤子找我啊！還有我上次答應要帶你出去玩，大哥也記得的呢！隻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趙玉聽了，這才破涕為笑，眼睛一轉，也悄悄問道：“那你是不是要和那柳姑娘親？”

這個問題……

趙明達臉上閃過一尷尬，輕輕颳了刮趙玉的鼻尖：“小孩子，不許說話。”

“好了，我先走了。若是家中有事，你派人悄悄和我說一聲就行。”趙明達不想讓後麵跟的幾個小廝為難。

他不走，他們就無法回去覆命。

趙玉依依不捨，的拉了趙明達的袖不肯讓他走。

“聽話，記住我方纔的話。”趙明達輕輕掰開了趙玉的手，轉，義無反顧往院門口走去。

他不知道暗還有兩個人在看著他。

一個是秦木青，而另外一個則是趙明千。

秦木青死死著帕子，眼底滿是傷。

本想上前說兩句話，可一想到那日去柳家找他時候說過的話，這臉麵又拉不下來。

一想到趙明達這一去，他們的婚事就有可能就此黃了，這心裡就冇來由的慌。

若是婚事黃了，的將來又要依靠給誰？

而且現在一片癡心，都在趙明達一個人的上，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對彆的男人心。

再想一想柳素娥，往後日日陪在趙明達的邊，心裡一時嫉妒得要命，又難的厲害，更茫然不知所措。

而趙明千則是帶著快意去看待這件事的。

大哥走了，家中生意上的事，理所當然要歸他管。

終於，他的一切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