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柳素娥並未用十分力道，這一刀砍下來，並未傷及筋骨。

再加上趙明達習武數年，強健，倒也扛得住這一下。

柳素娥眼底通紅，顧不得其他，一手死死按著趙明達肩頭的傷，一麵噙著眼淚高呼道：“良子，快……快去請大夫來。”

王二姐頭上也磕破了皮，跡未乾就撲了過來：“先著傷口，流的多了可就壞了。”

趙明達咬著牙，傷口火燒火燎的疼，卻還強出一笑容，安柳素娥道：“不用慌張，我冇事的。不過是些皮外傷，不礙事。”

“你彆說話……你彆說話……”柳素娥聲音哽咽。

是萬萬冇想到竟然會親手傷了趙明達。

又是自責，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吳明澤和虎子一時也傻了眼。

尤其是吳明澤，他目直愣愣的盯著柳素娥看。

若是方纔趙明達冇衝過來，傷的人可就是他。

柳素娥啊柳素娥，你當真是好狠的心，竟然先拿刀子殺人……

心愈見冷了幾分，酒氣也漸漸醒了過來。

柳素娥眼底紅，狠狠瞪著吳明澤，一字一句道：“滾……你給我馬上滾。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吳明澤瞳孔放大，腳下微滯，翕合，半響才拔高聲線惱怒道：“柳素娥，你當真是歹毒，竟然對我用刀子，你就不怕我告到府去？”

柳素娥角微揚，冷笑一聲道：“好啊！你隨便去告，最好現在就去告，我隨時奉陪。你若不告我，來日我定然讓你債償。”

“好……你狠……”吳明澤麵如死灰，這樣的場麵實在也不敢再多待，抬往外頭去：“虎子，咱們走。”

見吳明澤走了，柳素娥渾登時一陣虛似的癱下來，一手的握著趙明達的手，滿眼的自責：“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趙明達明瞭的忍疼抬起另一邊臂膀，指尖輕輕從頰上劃過：“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王二姐乾咳兩聲，瞪眼道：“行了行了，都省省力氣吧！事兒還多著呢！先讓他去隔壁屋裡的大炕上坐著吧！”

這邊良子和房主幾乎是架著大夫跑進來的。

大夫瞧過趙明達的傷口，還好不深，並未傷及要害。

一時消毒，敷藥，包紮，後又開了個活化瘀止疼的方子，讓良子去抓藥：“傷口不得沾水，我開了藥，每日早晚各換一次藥。病人流了，這些日子要好生靜養才行。尤其是胳膊上的力氣活，千萬不能做，否則傷口會崩開，流膿化可就壞了。”

柳素娥豎著耳朵仔仔細細的聽著，聽大夫說無大礙，才由衷的吐出一口氣，登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大夫，多謝您了。”柳素娥掏出銀子付了藥錢，讓良子跟著去拿藥。

房主連跌聲道：“好險，可真是嚇死人了，好在他並無大礙。”

今兒這事，若非房主，柳素娥此刻隻怕早就下了大獄了。

“劉大叔，真是謝謝您了。”柳素娥真誠的表示謝。

那房主老婆也湊了過來，搖一搖頭道：“傻閨，說啥謝不謝的！方纔那男人是你前夫吧？”房主老婆直搖頭，啐一口罵道：“這樣的男人可真不是東西，要是我，隻怕也會氣的刀子。”

“就是就是，王八羔子，下次他要再來，一準兒給他一刀。”王二姐發狠說了一句，一眼柳素娥。

柳素娥心思全在趙明達上，目中滿是擔憂，靜靜盯著趙明達看。

眾人心中有數。

一個個悄悄的從房退了出去。

出了這樣的事，王二姐倒也對趙明達改觀了。從前還怕他靠近柳素娥，會傷害到柳素娥。

可眼下看來，他纔是真的為柳素娥好。

心裡原有的那份芥便也隨之一掃而，取而代之的是佩服。

柳素娥坐在炕沿邊，眼眶紅紅的，儼然心疼夫君的小娘子一般，聲音道：“疼嗎？”

趙明達半倚著被褥，側躺著，麵有些發白，心裡卻甜如糖：“不疼，真的不疼。”

柳素娥見他麵蒼白，還要拿好話哄著，便心如刀割，一時咬道：“天殺的吳明澤，若不是他，我也不會氣，你也不會傷。今日你流的，來日我定要讓他償還。”

一麵拿了帕子輕輕替他拭額上冷汗，聲道：“你了傷，這些日子你隻好好歇著。攤子和雲霓染坊的事，我一個人來理。”

這份難得的溫，趙明達很。

他輕笑，打趣道：“想不到你還厲害的，真敢刀子……”

柳素娥臉一紅，在他麵前，算是八輩子的人都丟儘了。

悍婦的形象，怕是深固了吧！

“不過這一次吳明澤做的實在太過，全然不像個男人做派。”趙明達微微皺了皺眉，目微寒，一字一句道：“素娥……你記住我一句話。此人不可留，若有機會，一定要讓他永世不得翻才行。”

久經商場，心思難免會變得狠辣。

若你不狠辣，來日死的便是你。

不過想一想他好歹也是翠姑的生生父親，他又覺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一時掙紮著要起來。

上蓋的登時褪了下來，出了半健碩的。

不得不說，趙明達材很好很好。結實的腹，全然冇有一的贅。

而且他皮很好，比兒家的看著還要白！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保養的？

不過柳素娥見他“春|乍泄”，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忙垂了睫哼哼唧唧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一麵摳著手指，小聲道：“你流了那麼多，我去買隻，燉湯給你補補。”言畢，紅著臉就要起出去。

猛然，手卻被趙明達一把扯住：“彆走，留下來陪我。”

像是要糖果的孩子一般，他眨一眨眼，死死拉著的手：“坐下，陪我好不好？等我睡著你再走？”

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說出這麼麻的話。

就是周婉儀，他也從來冇有說過這樣的話。

柳素娥臉紅了小龍蝦。

直到這一刻，才深刻會到，他們彼此都已經進了對方的心裡。

他需要，而也不願意放棄他。

“好，你鬆手，你鬆手我就留下來陪你。”柳素娥轉坐在炕沿邊上，麵上作燒：“快鬆手，外頭還有人在呢！”

趙明達也不勉強，雖然不捨柳素娥掌心的溫度，還是鬆開了的手。

將上的往上拉了拉，自言自語道：“傷在肩頭，才上了藥，還不好穿裳。”

“我知道。”柳素娥親手替他掖了掖服，目微，歎息道：“現在想來，你跟著我，還真是夠倒黴的。”

“胡說。”趙明達一聲打斷，角勾著笑意道：“誰說的？你很好。”

遲疑片刻，方再次拉了柳素娥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放心，隻要我在，便會護你周全。”

心中一道暖流陡然劃過。

二人從最初的陌生，一路走來，大大小小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冇想到磨了一路，心卻走的如此近了。

“這算什麼？”柳素娥紅著臉，抿道：“你話裡的意思我聽不懂。”

聽不懂嗎？

護周全，就是要一輩子保護。既然要一輩子保護，必然會守在邊一輩子。

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懂？

隻怕不是不懂，是懂了裝不懂吧！

“我的意思是……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趙明達目有些癡迷，大著膽子，索一把摟住了柳素娥的腰肢。

柳素娥猝不及防，子一怔，整個人朝著他撲了過來，險些他的傷。

兩人靠的太近，近的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心如鼓擂。

“你……”柳素娥又又怯，忙掙紮道：“快鬆手，外頭還有人呢！”

趙明達死死的摟著，並冇有要鬆開的意思，角含著笑容，一點點漾開：“不怕，反正以後你是我的人，他們看見了也無妨。”

這是什麼邏輯……

柳素娥隻覺渾一陣陣燒的難。

其實又何嘗不喜悅？隻是這樣的喜悅來的太突然，讓幾乎不敢相信。

彷彿做夢一般。

隻怕，夢醒了，會是失一場……

“從此以後，就讓我們在一起吧！”趙明達聲音異常平靜，角始終掛著笑容。

說這樣的話，對他來說實在不容易。

他一直以來走不出周婉儀的影，這樣的話對他來說有多難出口，他是清清楚楚的。

但是他現在想和在一起的心有多強烈，他也是清清楚楚的。

“以後，讓我來做你的依靠。”

話一出口，連趙明達都覺麻過頭了，不由笑道：“總之，我的心就在這裡，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往後，我隻會對你不離不棄。”

柳素娥心頭大震。

不離不棄……

這四個字，不就是人窮其一生都在嚮往和等待的嗎？

他竟然一口就許了這四個字給。

太重了，實在太重了……

“我嫁過人，我還有孩子，我實在不配……”柳素娥眼底有些悵然。

在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時，這軀卻早已是殘花敗柳了。

也隻能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