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氏驚訝不已，一頭霧水道：“我弄的鬼？二表嫂，你這話說的太大氣了，我倒是要聽聽，怎麼是我弄的鬼？”

楊氏這些日子也是夠了，目一冷，便也顧不得許多，冷聲道：“若不是你先提這門親事，我們母怎麼會不辭辛苦來這一趟？”

口一高一低起伏著，陡然加重了語氣道：“青兒是個實心的孩子，你說什麼，心裡難免就會有什麼。你說把許給達兒，便心心念念念著達兒。可你又是怎麼置的？還不是把達兒給攆出去了……”

“去給達兒送東西有錯嗎？”

楊氏一麵說，一麵也跟著委屈的哭了起來，數度哽咽道：“青兒能有什麼錯？就算錯，也是因為心太實了。再說以的相貌，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非要留在這個家裡，還不是太聽你這個表姑母的話。”

楊氏一番言辭，輕而易舉便將秦木青私自去找趙明達的事推在了滿氏頭上，秦木青登時了最無辜的人，一點責任都冇有。

楊氏也是後宅裡的人，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兒難堪而不管不顧。

總歸要替洗清楚的。

滿氏聽了，一時愣在原地，張口無言以對。

楊氏說的滴水不，如何反駁？

人是一封書信請來的，不擔責誰來擔責……

口一陣窒悶，滿氏默了默，微微抬頭，痛心疾首道：“即便如此，那這事也不該瞞著我啊！方纔若是那柳素娥一口全部說出來，你想過青兒的名聲冇有？”

楊氏不語，半響才悶聲道：“總之，這事你不該怪青兒，就算青兒是假暈了又如何？後宅婦人，為了爭個男人頭破流，你又不是冇經曆過，何必把話都說出來，讓人難堪？”

楊氏護心切，便也不顧所有，把話都說明白。

秦木青隻覺臉上作燒，有些掛不住臉麵：“娘，行了，你也彆說了，都是我的錯。”

楊氏瞪一眼：“住口，你彆把什麼事都往自己上攬。”揚一揚眉，乾脆把所有的事都挑明瞭擺在明麵上：“也不怕你這個當表姑母的笑話，今兒我個底子，青兒心裡頭有達兒。”

“娘……”秦木青得忙拉楊氏。

楊氏不理，自顧自道：“我隻有這麼一個兒，想要的，我這個當孃的肯定會全。”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滿氏還能說什麼。

是真冇想到，秦木青會真的對趙明達心。

要是不心還好，這一心，還真是不好辦了。

秦木青抬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滿氏，臉兒憋得通紅，兩手絞在一起，喃喃道：“讓表姑母為難了，都是青兒的錯……”

滿氏看著秦木青的目，繼而長歎一口道：“罷了，你也是年輕，表姑母能懂。”想一想又認真問道：“你果真對你大表兄……”

秦木青咬一咬，雙眸微垂，長長的睫暈染出一個好看的暈，微微點了點頭，小聲道：“他從小救過我，我……我……”

“我”了半天，終究還是冇好意思說出口。

滿氏深深歎了一口氣，似是虛一般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話一說開，反倒冇什麼藏著掖著的了。

楊氏趁機問滿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青兒的事……你打算如何置？”

這事棘手，滿氏如今和趙明達鬨翻了，怎麼好替他做主？

就算做主，他也未必肯聽了。

可秦木青也表明心跡了，這個當姑母的，怎麼能充耳不聞，不管不顧？

哎……

滿氏隻覺腦一團漿糊一般，理不出頭緒來，一時扶額道：“暫且讓我理一理，實在是太了。”

楊氏目一沉，點頭道：“也好，你慢慢理一理，總之，青兒的將來，就在你手裡了。”言畢，起拉了秦木青道：“你跟我回去，讓你姑母好好想想再說。”

秦木青點一點頭，又看一眼滿氏，方跟著楊氏回了屋裡。

人一走，滿氏登時長長出了一口氣，斜躺在了繡塌上。恍如虛一般，雙眼無神的看著房梁發呆。

這事該如何置呢？

到底該如何置？

…………

良子在趙府門口等的心焦，來迴轉悠著，就怕趙家人會扣下柳素娥不讓出來。

直到柳素娥被人送出府，他這才長舒一口氣。

“你可是出來了，嚇死我了。”良子上下打量柳素娥，確定完好無損，方吐一口氣道：“還好你冇事，你要有事，我可冇辦法和東家代。”

柳素娥緒有些低落，方纔秦木青的手段實在是窩氣。

好好一個孩子家，何必呢？

就算喜歡趙明達，完全可以明正大去爭啊，又何必使出如此低劣的手段來？

良子見柳素娥緒不高，也不說話，還以為柳素娥是不是了什麼委屈，急道：“怎麼？趙家人難為你了？”

“冇有，彆瞎猜了，咱們先回去吧！”柳素娥眉頭微低，大步往前走去。

柳素娥還冇到院子裡，就聽見王二姐的聲音：“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倔？真是比驢還倔。我都說了素娥妹子是去找娘了，你咋不信？”

“哎呀，給我回去。你再不回去，我了啊！真了啊……”

“你這個人……小心你的膀子……”

院門微響，柳素娥大步踏了進來。

趙明達正悶著頭和王二姐對峙著，看見柳素娥的一瞬間，目立刻一亮，驚喜道：“素娥，你回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才了傷，不是讓你休息嗎？”柳素娥微微皺起眉頭，臉上有淡淡的責備。

王二姐歎氣道：“你是不知道，他就和倔驢一樣，非要去找你，我拉都拉不住。”

柳素娥不言語，隻盯著趙明達看了半響。

趙明達似乎有些心虛，忙躲開的目，轉悻悻然道：“行了行了，你也彆告狀，我這就回屋去。”

王二姐看他見到柳素娥就像是耗子見到貓兒似的，不由笑道：“瞧那樣子，早乾嘛去了。”

回又見柳素娥臉微沉，不由心裡咯噔一下，問道：“咋了？趙家人為難你了？”

柳素娥搖一搖頭：“你先彆問了，我和他有話說。”

王二姐點一點頭，讓路給柳素娥。

柳素娥進了屋。

趙明達半躺在炕上，飛快掃一眼，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喃聲道：“我一醒來不見你，我是擔心你。”

“我知道。”柳素娥走至炕邊，坐在炕沿上，看一眼趙明達，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來。

其實趙明達心裡早有知覺，依著他對柳素娥的瞭解，出了這麼大的事，必不會推卸責任。

“你……是不是去找我父母了？”趙明達坐正了子，神登時凝重：“是不是我嫡母說什麼了？”

柳素娥輕歎一口，點一點頭道：“是，我去見了你父親，想讓他原諒我。”

趙明達目一沉，抬手不自覺在頭上一，歎氣道：“你這又是何苦？他們若是來鬨，不是還有我在嗎？你又何必要去找他們？”

“他們為難你了吧？”趙明達手指輕輕從額頭過，滿眼的疼惜和無奈。

柳素娥搖一搖頭：“冇有，他們冇有為難我。”目晶瑩，一字一句道：“其實，你父親很擔心你。”

趙明達不言語，隻苦笑一聲道：“那是因為他欠我孃的，欠我的。”

柳素娥輕輕頷首，細聲道：“他讓我告訴你，你隨時都可以回趙家去。”

趙明達不說話，隻沉著臉仰天長歎一聲，半響才道：“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他看一眼柳素娥，又道：“們……冇為難你？”

他口中的“們”指的是誰，柳素娥清清楚楚。

垂眸想了片刻，方開口道：“秦姑娘……喜歡你？”

趙明達不做聲，定定著柳素娥，半響才吐出一句話道：“我的心如何，我都已經告訴你了。”

柳素娥邊暮然勾起笑容，他一眼道：“我隻是想說，為難我來著，你……會不會替我報仇？”

趙明達也跟著笑了起來，一臉明：“你說呢？”

“不過，我看對你是真心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柳素娥起去給趙明達倒水喝。

趙明達臉上漾著笑容，問道：“那我對你也是真心的，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我？”

“貧。”柳素娥瞪他一眼，倒了水過來：“總之，往後一個月，你好好休息，什麼事都不用心，也不用你管，我來理就好。”

儼然當家婆子一般，睨他一眼，略帶調侃道：“我可是向你父親保證過了，你要是再有閃失，我可就慘了。”

趙明達不說話，隻含笑乖乖接過柳素娥手裡的水碗，慢慢喝了兩口水，再將水碗遞給柳素娥，方小聲道：“我近來和如意坊、丁記、吳記還有胡記木材行談妥了。明兒他們要試菜，我不陪你去，讓良子陪著你去看看。若是行，你就把生意給敲定。”

這麼多？

不得不說，趙明達辦事能力真是強悍。

他道：“若是拿下這幾家的生意，拿了定錢，咱們就可以租一小地方，先開一家菜館了。”

他問道：“開了菜館，你想起個什麼名字？”似是帶著憧憬一般，他揚笑道：“你覺得素明菜館如何？”

素娥，明達……

這麼俗氣的名字，虧他能說出口來。

柳素娥忍不住撲哧一笑，親啟瓣道：“貧，若是真開了，我就農家樂。”

“農家樂？”趙明達不以為然：“這名字有什麼好的？”

“這你彆管，我就是喜歡。”揚一揚眉，像個熱中的小生一般，甜的。

“好好好，隨便你喜歡吧！”趙明達喜歡看這種明笑容，總覺看不夠。

真希這樣一直笑下去，看一輩子都不膩。

柳素娥隻覺一束目直直盯著看，不由紅著臉扭頭避開，打岔道：“好了好了，你歇著吧！我還有好些事要做，就不陪著你了。”

趙明達臉上有些失，卻乖乖的點頭：“好，我這就歇著！”

話音剛落，人就側躺著閉上了眼睛。

柳素娥微微一笑，方出了門去。

…………

而今日打砸柳素娥租住農房一事，吳明澤絕口不提，連吳老太太都冇說。

縱然張氏和柳二河聽後氣的咬牙切齒，罵了吳家八輩祖宗，可眼看著吳明澤就要和柳瑞娥親了，又怎好去崔氏哪裡告狀，攪和了這一場親事？

二房所有人隻能三緘其口，閉口不提，打算先瞞過婚事再說。

至於趙明達的傷，每日有柳素娥悉心照料，倒是好的很快。

而柳素娥也不負眾，拿下了趙明達說的那幾家作坊的生意。定錢，就拿了二百多兩，租下一個鋪麵，綽綽有餘。

日子一晃，很快到了中秋。

這一次中秋節，大房和二房分開過，並冇有閤家。

崔氏跟著大房過，二房便送了吃的過去。

冇有崔氏，冇有大房的中秋節過的很舒暢。

柳素娥手裡有銀子，所以今年中秋過的十分盛。

十兩銀子一桌的酒菜，八菜一湯，都是柳素娥親手做的。

柳素娥還給每人買了一塊布料，趕著節前和張氏趕製出來。

中秋就像是過大年一樣熱鬨。

一屋子人穿著新服，圍著桌子，吃著菜，喝著柳素娥親自釀製的葡萄酒，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這樣的節日，自然也不了王二姐和趙明達。

王二姐如今一個人過，柳素娥怕孤單，所以邀請來過節。

而趙明達有家不能回，這樣節日，自然也不能讓他獨自一人過。

不過邀請王二姐的時候，正好被單三元給聽見了。

單三元好熱鬨，非要嚷嚷著跟過來和柳素娥他們一起過中秋，趙四娘實在管不住，隻能由著他過來。

不過這一來，單三元可是收穫不小。

他一來就發現，柳素娥竟然有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妹妹。

這柳月娥不單單漂亮，說話做事也很對他胃口，是個爽朗的孩子。

他本就是氣方剛的年紀，柳素娥這些日子和趙明達你儂我儂的，他早就有了幾分死心。

如今見著柳月娥，自然一顆心一下子有了寄托，落在了柳月娥上。

吃飯這個當口，他就一直看柳月娥。

柳月娥發現了好幾次，每次都不得不避開其目，裝作吃飯模樣。

眾人圍著桌子，柳二河高興的合不攏，一個勁勸大家多吃多喝。

“素娥啊！這樣好日子，我們男人喝葡萄酒，是不是太……太冇勁了？”柳二河實在高興，想喝兩杯好酒。

“是啊，素娥姐，何不來壺好酒？”單三元也跟著起鬨。

“就你多。”柳素娥微微一笑，其實早有準備：“好，你們等著。”

起片刻，從廚房拿來一罈子花雕：“爹，這可是花雕，你從前可是冇喝過呢！”

柳二河揚一揚眉，咂舌道：“這東西……不錢呢吧？”

“瞧你那點出息，兒讓你喝，你就喝唄，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張氏夾一口菜放翠姑碗裡，笑道：“翠姑多吃。”

柳素娥也笑的燦爛，緩緩打開酒罈子，登時一酒香味撲鼻而來。

趙明達闔眼輕吸一口：“嗯！還不錯，酒香芬芳馥鬱。這味道，最是五年陳的花雕。”

柳素娥目一閃，帶著幾分崇拜，嘖嘖做聲：“確實，是五年陳的，你也太神了。”

“哈哈哈……”柳二河笑的暢快，指著麵前的海碗道：“來，丫頭，給我們爺兒們倒上。”

“對，給我們爺兒們倒上。”

“爹，我也要。”

“還有我，我也是爺兒們……”

柳遠也遞了碗過來。

“你還讀書呢，喝酒傷腦，一邊去。”柳素娥吧柳遠的碗丟到一邊，不給他倒。

柳遠有些不服氣：“誰說的？喝一碗冇事的，我也要。”

“哈哈哈……讓他喝，是男人就該會喝酒，冇事的。”趙明達哈哈一笑，站起來隨手搶過柳素娥手中的酒罈子。

先給柳二河倒了滿滿一碗：“伯父，多謝你這些日子對趙某的照顧，激不儘。”

柳二河心中高興，端碗仰脖一口喝乾。

他雖然酒量不行，可一高興，還是能喝幾杯酒的。

趙明達很開心的樣子，又給柳二河滿上，然後給單三元、柳、柳遠、張氏、王二姐、柳月娥和柳素娥各倒了一碗，最後給自己倒了一碗，大聲道：“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中秋佳節，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大家乾了吧。”想一想又道：“眷隨意。”說話時目特意了一眼柳素娥。

柳素娥臉一紅，隻低低囑咐他道：“你喝點，你傷口還冇好利索，喝不得烈酒。”

“喲喲喲……這就心疼上了……”單三元有些口不擇言，一出口，登時讓柳素娥臉一紅。

張氏瞪他一眼：“彆胡說。”心裡卻不由會心一笑，道：“來，大家喝。”